就像是寻常话家常，娘俩只要是凑到了一起，便是聊不完的天。</P>

因为只有在肖梦霜的身边，洛繁书才能勉强找到几分昔日母亲身上的影子。</P>

“对了，皇上他的身体……”肖梦霜欲言又止。</P>

“前些日子，太医来报……应该是……”后半句“时日无多”终究还是被洛繁书咽了回去。</P>

也许，当年血洗东宫的时候，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将来有一天会落得一个孤身短命的下场。</P>

“也好，他是该早些下去面见你的父母了。没了他，你也能轻松一些。”纵使是多年夫妻，肖梦霜依旧对这个人没有半点情分。</P>

倘若不是世俗所迫，当年她也不会匆忙嫁给这样一个无耻混蛋。</P>

“姨母，自始至终，我们的敌人就不只是他。”洛繁书目光清冷道。</P>

“说来也是，纵使这个狗皇帝殒命，如今朝中还有李家权倾朝野，勾结番邦……倒是话说回来，也真是天意弄人，那丫头拼了命也要杀了李家那混蛋，到最后却还是仅仅废了他一双腿，白白让他捡回一条命来，继续兴风作浪。”</P>

肖梦霜声音犹如淬了寒冰一般，冰冷到无以复加。</P>

原以为洛繁书会有什么剧烈的反应，可此时，他却神色如常，仅是握着茶杯的指节泛白，仿佛下一秒就要将茶杯一把捏碎。</P>

“他会付出代价的。”洛繁书双眸紧盯着窗外某一处入神，口中的话不知究竟是说给谁听的。</P>

肖梦霜抬眸上下打量了他一瞬，眼神中说不出来的心疼，唇齿张了又合，想来是应该在内心认真思索着如何开口。</P>

“这么多年了，孩子，姨母明白你心里苦得很。你就像你的爹娘，心思深，既然认定了一个人，就矢志不渝，哪怕海枯石烂……可为君之道，注定了你此生断然不会一生一世一双人，日后你需要接受的不喜欢的人和事还有很多，这是天家人的命……”</P>

肖梦霜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却被洛繁书打断了。</P>

他的执拗，相信周围的人都有目共睹。</P>

“姨母，有些悲剧，到我这里就可以了。”洛繁书哑着声线道，弄得肖梦霜哑口无言。</P>

气氛瞬间犹如冰霜一般凝结，仿佛此时院子里的雨滴都悬浮在半空中了一般。</P>

肖梦霜识事宜转移话题。</P>

“咳……你看我也来这儿这么长时间了，烦闷得很，不然……你将那丫头的几只猫给我养吧，就是当年你救出来的那几只，应该也到了老年了吧，交给我照顾吧。”</P>

“也好，寿终正寝了几只，剩的应该不多了。”洛繁书想了半天，终于还是点了点头。</P>

她的痕迹……剩的也不多了。</P>

“皇城中的酒楼，你一直没有租出去，对么？”</P>

“嗯。”洛繁书继续点头。</P>

而此时，墙后的艾柠眼眶已经红了。</P>

原来，这些年来他都一直在试图保留着她存在过的痕迹，包括那些被她放在心尖尖上的猫，他也照顾得很好。</P>

艾柠这边还伤感着呢，忽然脚背上传来一阵酸痛，低头一看，此时脚下正有一只毛茸茸的大家伙正在抬头望着她，似乎是在眼巴巴盯着她手中的吃食。</P>

“我的老天奶！”艾柠不由自主发出一声惊呼，手中盘子啪地一声跌在了地上，摔得粉碎。</P>

而那毛茸茸的家伙似乎也被吓了一跳，看上去怂得很，一溜烟跑去了前屋，一下子钻进了洛繁书的怀中。</P>

“没事吧？”肖梦霜高喊了一声。</P>

“没事！就是被吓了一跳！”艾柠摸着胸口高声回应道。</P>

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踏雪还是这么怂包。</P>

肖梦霜应了一声，回眸望向洛繁书：“这孩子从小就是毛手毛脚的，你记不记得小时候让她给你送弓箭，结果她只带了箭。”</P>

“有印象……倒是，总感觉她的变化还蛮大的。”洛繁书似乎是在试探着什么。</P>

“有什么变化？还是虎头虎脑的。”</P>

“我说的是长相上的变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