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一个无辜的白眼，少年还是乖顺吞下药丸。</P>

清凉的药丸入腹化出充裕灵息，直涌丹田。</P>

“闭眼，将气息运转周天，让药进入经脉。”</P>

无赖地咬咬下唇，少年依言闭目调息。</P>

水榭风过，吹乱风帘，拂起少年鬓边乱发，鸦羽般的睫毛微颤着，眉不描而黛，唇不涂而朱，素净得空谷幽兰一般。</P>

那道即冰冷又灼热的目光恋栈着眼前人的每一丝发，每一瞬微微的蹙眉。</P>

直到灵药彻底化入心脉，心口的气血终于顺畅下来，长青张目就觑见师叔呆呆望着自己的模样。</P>

“我脸脏了吗？”</P>

细想，今日出门确实未曾净面。忙胡乱用袖口拭了下脸，不知现在可好？</P>

果然，师叔赧然颔首，手一松，指尖棋子落得不偏不倚，刚好杀翻白子。</P>

真是案翻唯一子。</P>

长青大惊小怪道：“师叔，你把自己下赢了！”</P>

寒夜晓轻哂：“无心插柳罢了。”</P>

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岑寂双眼，长青知道他心底肯定有什么千古不决的疑事。</P>

“师叔寻我何事？”</P>

“你是何时学会的寒冰剑法？”</P>

寒夜晓收起棋具，语气漫不经心，眼睛却不打算放过长青的任何微小动作。</P>

“哦，这个啊，我很久前在九州凡界，从一个武痴修士手上买的。”</P>

诌了个死无对证的谎，很久可能是十年前，二十年前，总之久得沧海桑田，绝对找不出那武痴是何人。</P>

“武籍还在吗？”</P>

问着话时，寒夜晓眼神示意侯在帘外的忍冬近前。</P>

忍冬知机地布下几样荤素可口的小菜，又奉上一碗腊八粥便躬身退下了。</P>

人间是小年，三清可能只有寒夜晓这里有备腊八粥。九州的过往像一段飘渺的回忆，时不时沉渣泛起。</P>

“哪里还有，早都不知是拆了烧火还是擦桌几了”</P>

长青欢欣地吃着粥，嘴里囫囵不清。</P>

“那修士还同你说过什么？”</P>

寒夜晓斟了一盏茶，捏着茶却不饮，始终盯着对面的人。</P>

吃人嘴软，长青不得不继续诌。</P>

本是小罗女君逼她当年练的剑，毕竟气走了若木仙君，试问整个大梵天，谁能不怕累不怕死，敢来教她术法？</P>

在一大堆剑法心经里，当年的端木青百无聊赖随意抽了一本落灰的剑诀，封皮上书雪封剑诀。</P>

母君先是不让炼，那几乎是没有神君天女愿意炼的剑诀，实在拗不过小罗女君才勉为其难教她炼了下去。</P>

全当开个蒙吧！</P>

“那修士说着雪封剑诀虽然厉害，却难以炼成，送人人都不愿意炼，你何苦凑这个没趣？”</P>

长青学着当年母君的语气，神色苦口婆心，谆谆劝诱。</P>

“为何难以练成？”</P>

寒夜晓当然知道练这套剑法的艰辛，嘴上还是刻意追问。</P>

眨了眨慧黠的双睫，长青大口咽下最后一口粥，道：</P>

“因为光练剑法没用，得合着一起练心法。”</P>

剑诀配心法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像长青这样只会剑法的无疑就是花架子。</P>

冷冰清输在过于自大，轻敌了。当然谁又能想到长青居然也会这套剑法，还多会了一式。</P>

那是最为关键的一式。</P>

原来寒水宗的寒冰剑法竟然也是残本。</P>

“炼个心法能有多难？”寒夜晓顺口谈论，颇不理解。</P>

对于像寒夜晓这样天资颖悟的修士，炼心法自然不难。</P>

“你可不知道，这套剑诀心法难就难在最后一层，一般的神……一般神机智通的人都练不好。”</P>

长青有样学样说了漏嘴，假意咳嗽后还算机灵，自圆了回去。</P>

是的，梵天神君神女们都不愿意练这套剑诀和心法，已致剑诀散佚了最后一式：暴雪无声。</P>

寒夜晓心内咯噔一下，自己不就刚好卡在寒渊心法第九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