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惊寒听得眉头一皱，幽幽道：“凝虚丹……那是快要死的人才吃的丹。他……怕是没到这个地步。”</P>
君烨没有放开南弋手，只听得她振振有词道：“不行！凝虚丹必须得吃，每天一颗，天天不落。”</P>
君烨：“……”</P>
说时迟那时快，南弋立刻让人去拿来了凝虚丹。蛊蜕不知何时才发作，于是一干人等坐在清风堂，围着君烨静静等着，怕出什么意外。</P>
南弋看着君烨的脸色渐白，不由得担心起来。一盏茶之后，蛊蜕才真正开始。</P>
君烨只觉得全身上下的经脉骨头像是断开又重新生生连上，如此反复，痛楚犹如浪潮一般一重盖过一重。</P>
然而，这只是第一次蛊蜕。</P>
整整两个时辰过后，君烨这才感觉到体内的痛感渐渐消退，他忍着存留的阵痛，朝着南弋笑了笑，脸色却是苍白得可怕。</P>
“你都这样了还笑得出来。”</P>
“想让你放心。”君烨轻喘了一声。</P>
鹤惊寒见情况好转，上前替他把脉，左看右看，一直没有放下手来。</P>
“师兄，情况如何？”南弋担心问。</P>
鹤惊寒看了一眼君烨，“脉象平稳，一切无碍。”</P>
说罢，鹤惊寒垂眸，起身在药王耳边又说了什么。</P>
“天色已晚，我吩咐人做些平淡的粥食来，南弋待在此处便可，注意些他的情况。”药王道。</P>
鹤惊寒随之也道：“我去药库取些安神香来，眼下君公子很是需要。师妹，好好照顾君公子。”</P>
于是，清风堂就只剩下了南弋和君烨两个人。</P>
“你倒是能忍，都疼成那样了还一声不吭，你要是叫出声，我也不会笑话你。”南弋替他盖了一条毯子，心里只想着第二次的蛊蜕什么时候会发作，看着他这样子，有担心又生气。</P>
君烨轻笑，“我不怕你笑话我，只是怕你疼而已。”</P>
“我疼什么？”</P>
“……你心疼。”</P>
南弋忍住了白眼，却没忍住在他脸上捏了一把。</P>
“君瑾华，你油了。”</P>
君烨抬手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侧轻轻蹭着，乖巧得像一只刚醒的猫儿，可眼底却有化不开的浓墨。</P>
南弋没有想缩回手的打算，只是被他的鬓角蹭得有些痒痒，冷不丁地，他低头吻上她的手心。</P>
双唇温热，一阵的刺激感直钻头皮。</P>
“南弋……”</P>
君烨声音忽地低哑，轻声唤着，握着她的手越发地紧。</P>
南弋只觉得有些异常，探了探君烨的额头才发现他热得厉害，连着耳朵都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呼吸有些急促，眼睛水盈盈地盯着她。</P>
很是不妙。</P>
而南弋替君烨把脉，这才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想。</P>
第二次的蛊蜕已经来了，而这一次的蛊蜕……看来会比上一次的更加难熬。</P>
催生情欲，来势汹汹啊！</P>
后知后觉，南弋这才反应过来鹤惊寒替君烨把脉就已经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难怪要去药库里去拿安神香，原来是用在这个地方！</P>
鹤惊寒还告诉了药王，难怪这两人一前一后赶紧走了，还说一定要她照顾好君烨，原来这照顾还有其他含义！</P>
君烨不知是到了什么地步，眼下扯着她的衣袖，身体靠着了过来，双眸含水似的。</P>
“南弋……”</P>
南弋微微咬牙，“忍着。”</P>
“南弋，我难受……”</P>
“自己解决。”</P>
趁着天彻底黑了之前，南弋扛着君烨一路回了念寻居，一把将他扔在床上。</P>
夜枭夜煞两人站在院外，进退……两难。</P>
小情侣的事，他们貌似不该掺和。可……扛着进屋的是他们的老大啊！</P>
“给你们家主子准备热水冷水，再拿一套干净的换洗衣物来。今夜情况特殊，辛苦二位值夜。”南弋道。</P>
夜煞：“你们叫水……我们还要值夜？！”</P>
这么刺激的吗？？</P>
话应刚落，夜枭瞬间抬脚踢了上去，这才对着南弋道：“劳烦慕少主照顾主上，我们这就下去准备。”</P>
南弋：好家伙，很结实的一脚。</P>
半个时辰后，南弋一字排开针包，抬眼瞟一眼半个身子没在水里的君烨，考虑了一番从哪里下手比较好。</P>
不用去看君烨的脉象也能知道，他此时此刻并不好过，甚至极为煎熬。</P>
蛊虫带来的副作用就没有轻的。</P>
南弋走近伸手试了水温，有些凉。君烨上半身未着衣裳，整个人坐在浴桶里，浑身泛着微红，细汗涔涔，那喘息声音从头至尾便没有停过，时而急促猛烈。</P>
看着芝兰玉树一般的容色，若是放在平时，南弋并不敢保证自己的自制力。如今她只捏着君烨的胳膊，精准地施针。</P>
房间里的安神香已经燃了半柱，香味萦绕，不过这效果却是甚微。</P>
废话，要是有效果君瑾华这厮怎么还这么能喘！</P>
“南弋，我……好难受……”君烨咬着牙，还是抑制不住呻吟。</P>
“忍着。”南弋抬手落针，快准狠。</P>
水声未停，浴桶里些许的水花溅了出来，南弋手里捏着一支银针，垂眸听着身旁的动静时而猛烈时而舒缓，最后彻底安静了下来。</P>
她转身的时候，君烨眼中的眸色染着些浅灰，倒是比上一次的好了许多。</P>
重新落了针之后，君烨彻底昏睡了过去，尚且有一丝意识的时候，嘴里不知嘟哝着什么。</P>
南弋凑近，才听到他口中唤的都是她的名字。</P>
守了一夜，君烨的脉象逐渐正常。这一夜难熬的不是她，而是泡了半夜冷水的君烨。</P>
出了房门，夜枭夜煞连忙走了过来。</P>
“辛苦……慕少主。”夜枭道。</P>
“辛苦了辛苦了。”夜煞也道。</P>
南弋：……</P>
“给他扎了一夜的针，的确辛苦。”南弋看了一眼这两人。</P>
什么意思自己体会。</P>
“那主上岂不是成筛子……啊呸呸呸！主砸！”</P>
夜枭又踢了他一脚，夜煞险些跪下。</P>
“辛苦少主，这里我们来守着便可。”</P>
南弋摆摆手，没说什么，自己一个人去了趟丹房，把附生花制作成了药剂。</P>
第三次蛊蜕来的时候，君烨是被疼醒的，夜煞看出了异常连忙把药王给端了过来。</P>
这一次的蛊蜕要比前两次的还要厉害，当君烨扶在床边猛地吐出鲜血的时候，南弋立刻又喂了他凝虚丹。</P>
脉象凌乱，气血逆流，一旦出了什么差错，便是不堪设想的后果。</P>
血腥味充斥在房间里，君烨的嘴角沾着红，眼底的血丝越来越多，眸色浅得可怕，大口地喘息。</P>
南弋看向那脸色苍白如纸的人，心脏处骤缩。</P>
可后来，谁都没想到，君烨这一次的蛊蜕竟然把他自己困在了梦魇里，丢了清醒的意识。</P>
可梦魇被困住的只能是过去的自己。</P>
这让南弋想起在隐市中了空相臣下的幻毒，她的过去能牵绊住她，却不能困住她。</P>
可君烨呢？一辈子细数，都没有几时开心的时候。</P>
踏寒，诡启，子霄谷，盛京，都是他想迫不及待逃开的地方。梦魇重现，他梦见的都是过去他走过的路，受过的伤，当真是第二次的折磨。</P>
“谁都帮不了他，只看他自己能不能挺过去。”药王叹息道。</P>
后来君烨昏迷了一天一夜，南弋守在一旁未曾合眼。从他梦魇时说出的零碎言语，南弋勉强拼凑出许多她不曾知道的故事。</P>
直至天光破晓，身旁的人微微动了动，回握着她的手，眼底盛着天地风月，一片清明。</P>
“真好。”</P>
“我又能见到你。”</P>
＊</P>
夜枭隐身在树林之中，站在树上看着不远处来路不明的几人，而他身后更是站着十几个影卫，搭箭拉弓，都瞄准了前方。</P>
“大人，已经查清楚，这些人用的双弯刀，训练有素，身份藏得很好，没有留下有用的线索。除了这几人之外，周围应该还有别人接应。”</P>
夜枭接到子霄谷周围影卫线报，这几日发现有一队人马频繁靠近，不是江湖人马，像是世家宗门人。</P>
子霄谷的规矩一向是不放过一个，夜枭亲自带人查探情况，却并不打算下手。</P>
这些人的目的尚且不明，须得静观其变，若是贸然出手，不仅会暴露子霄谷，更会引起对方追查。</P>
“派夜卫四人，盯着他们，手脚利索点，不得暴露。”夜枭吩咐。</P>
“属下明白。”</P>
夜枭看着那些人骑马走远，抬手示意身后的弓箭手收箭，眼睛眯了眯，突然想起了什么。</P>
双弯刀。</P>
他在清元门似乎见过，人数不少。</P>
只是夜枭这件事还未禀报给静养在玉鸣山的君烨，羽麟卫却送了一封急信来了子霄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