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谁动谁心(2 / 2)

贤王赶紧出来打圆场:“大将军,皇兄并不是不相信你,更不是不相信宋家,只是你家丫头前后变化实在是大,就连本王在千荒山见她之后,也觉得你这个女儿实在是聪慧异常。”现在,贤王更是如此觉得,这宋家静月绝对不能小看。

宋战远依然平静地说道:“王爷说笑了,月儿福大能捡回一条命,是我们宋家列祖列宗看顾,至于聪慧,我家月儿自小就聪明伶俐。说起来,如果不是某人多事,她此刻的不凡又有谁会认为异常呢?”

皇上和贤王想想也是,宋家静月一直可都是宋苏两家的手中宝,当年小小年纪的她琴棋书画便已经有所涉猎,而且比同龄孩童显得更为聪颖,如果不是她突然痴傻,恐怕皇上早就预定她为皇家儿媳。不过,如今也不晚。

“战远,月丫头还有一年就要及笄了吧?说起来,她早就该是朕的儿媳,只是——唉,往事已矣,如今她已经痴病全好,又变得如此知书达理,温婉贤淑。你看,她和朕的域儿喜结良缘可好?”皇上觉得好女孩不能被别人抢走了,一定要先给自家儿子预备下。

宋战远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道:“皇上,不可!月儿此生绝不会嫁入皇家!”

“为什么?”这次是皇上和贤王一起出声问道。

说实话,他们两个都想静月变成萧辰域的妻子。虽然目前来看,静月有多大的能耐他们还不知道,但以萧宋两家的渊源,如果日后萧辰域坐上那个位置,那么后宫之中必定有个显赫的地方是留给宋家的女儿的。

宋战远斩钉截铁地说道:“月儿不适合皇家,我宋战远也绝不会送女儿进皇宫。皇上和贤王应该清楚后宫就是一个不见硝烟的战场,臣宁愿带着妻女驻守苦寒边疆,也不想女儿与他人共侍一夫,整天尔虞我诈。”

皇上和贤王听得出宋战远话中的决绝,不过皇上还是不死心,他就是想看到自己冷冰冰的儿子和人家暖洋洋的女儿在一起,况且这曾是他和心爱之人的期盼,他也想为那泉下之人弥补上这一份遗憾。

于是,皇上放软语气,有些悲凉地说道:“战远,朕知道你心中对朕一直有怨。当初,朕没有护得了婉儿,又一念之差害的你女儿变痴傻,你怨朕是应该的。只是上一辈的恩怨不应该祸延子孙,朕看得出域儿对你家月儿是有心的,况且如果不是中间发生了太多事情,他们两个原本就应该是一对夫妻。”

宋战远知道皇上这次说的话是内心深处的真诚之语,只是这一次他绝不会再犹豫心软,所以他也直截了当地说:“皇上,臣心里从来没有怨过皇上。当年那条路是婉儿师姐自己选的,她未曾后悔过,所以臣也从未埋怨过。至于月儿那件事,皇上本意也是好的,所以,臣也不怨。只是,越王非臣女儿良配,他心大性狂,冷血无情,虽是帝王之才,但绝非良婿之选。臣只愿自己的女儿能够找个知她疼她护她一生的好男人,安顺平和地快乐生活。”

皇上听完宋战远这番话,脸上已经是气出了颜色,就连贤王的脸色也是不好看。

“朕的儿子就这么不堪?配不上你宋家之女?”皇上语气也变得冷硬起来。萧辰域虽然性子不好、名声不好,但说到底也是他堂堂一国之君的儿子,是溪朝的越王,怎么能被说的这么不堪呢!

宋战远似乎“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和皇上杠到底:“皇上赎罪,不是越王配不上臣的女儿,是臣的女儿无福消受。皇上,宋家对萧家的忠诚是不需要一桩婚事来加牢的。”

“战远,这么多年了,难道朕还不信宋家吗?你真的就以为朕是为了巩固皇权才要域儿娶你家静月?域儿这些年过得有多苦、有多累,你们不是都比朕还要清楚?朕狠心送他去龙山,却没想让他变得心冷如冰;朕思子心切接他回宫,却没想让他间嗜杀成魔。这些年看他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无心无情的世界里,朕这个当父亲的能不心痛吗?朕今晚第一次见他用温和的眼光看人,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让朕看到了希望。我要的是一个有心有情的儿子,战远,你明白吗?”皇上字字肺腑,句句痛心,说得眼圈都红了。

贤王也是心痛不已,萧辰域虽说是他的侄儿,但和萧辰梁在他心中的位置是一样的。

他见皇上已经有些哽咽,甚至背转过身去,不看他们,就对宋战远说道:“大战远,皇兄他是一片真心,你先莫要如此激烈反对。俗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皇兄今日只是一个提议,如果域儿和月儿彼此无心,强扭的瓜也不甜,但如果他们两情相悦,难道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还要棒打鸳鸯不成。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莫要为孩子们无法预知的事情伤了和气。今日该是畅饮美酒的时候,本王家中藏有百年老酒,咱们兄弟三人好好醉上一场!”

要不说,有了贤王在,这天下再难解决的事情,也能先解决一半。皇上和宋战远听完贤王的劝解,心中激动的情绪都平复了一些,而且二人仔细想了想,贤王说的也没错,来日方长,什么事情都不需要这么着急!

不过,皇上想的是:时间还很长,让自家儿子和宋家女儿两情相悦,还是有机会的;而宋战远想的是:事情还不急,他有足够的时间来给女儿挑选一个称心如意的好郎君,但绝对不姓萧。

只是,皇上、贤王和宋战远都不知道,他们三人在御书房的对话,全都被某人听了进去,而且他是黑着脸离开皇宫的,吓得一路上遇见他的宫娥太监都像躲瘟神一样的躲着他,心中还不停地嘀咕道:“谁今日把阎罗似的越王惹恼了?这不是要人命嘛!”

静月哪晓得自家老爹在皇宫里为她的婚事据理力争,一回到宋府,她就被宋战杰、宋站伟叫到了宋老爷子的书房,谁让她的那几首诗太轰动,还没有离开皇宫就已经传来了。

面对宋战杰和宋站伟的连连追问,静月只得告诉他们,自己在大殿上脱口而出的那些诗是无意中在平山镇一个落魄书生的书画摊看到的。宋老爷子见静月脸上有为难和疲累之色,就做主让她回房休息去了,静月这才被两个叔叔放了一马。

回到归梦院,问了钱嬷嬷几句话,静月就洗漱了,几个丫鬟也让她打发回去休息了,不过她没有躺下休息,屋里很是安静,最适合她躺在上想事情。

自己最期待的春节和中秋节全都被皇上搅合了,静月想想还有点小委屈。中秋佳节,本应该是一家团圆赏月的时候,可是进宫回来都快深夜了,家人也都累了,哪有什么兴致再欣赏皓月凌空。

“唉——”终究忍不住,静月还是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叹气?”就像一阵毫无预料的秋风一样,萧辰域突然出现在了静月的前。当然,静月还不想承认,是对方武功太高深,竟然能避得开她灵敏的耳朵。

猛地坐起来,静月大睁着双眼看着萧辰域问:“你怎么来了?”

“你也讨厌我来?哼,我偏来又如何!”萧辰域阴郁地盯着静月说道,然后还没等静月有所反应,他就迅速地坐到上,将静月抱了个满怀。

“萧辰域,你怎么了?没病吧?”静月觉得此刻的萧辰域有些不对劲,有些故意和她较劲似得,她今天没有得罪他呀!说起来,她还帮了他大忙了呢,怎么现在倒有些像兴师问罪?

“你喝酒了?”静月被萧辰域抱着挣脱不开,她闻到有淡淡的酒味从萧辰域的身上散发出来。

“一点点!”这丫头的鼻子这么灵?他来之前已经喝了醒酒茶,还专门洗了澡,竟然还能让她闻出来。

“你先把我放开,有话好好说!”静月可不想养成萧辰域见她就抱的坏习惯,万一以后戒不掉怎么办!

“放了,你会跑吗?”萧辰域问得意有所指,但可惜某些人没听出来。

“为什么跑?这里是我的房间,就算有人离开,也是你好不好?快放开我,你把我抱得喘不过气了!”静月带着一丝恼怒地说道,萧辰域这才把她放开。

“不要怕,我永远不会离开!”萧辰域眼睛放光,语气坚定。

怕?她怕什么呀!萧辰域今天是不是脑袋里进了浆糊,怎么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而且她也没听懂。他在哪里受了刺激吗?静月还真猜着了,萧辰域的确是受刺激了,而且还是从眼前之人的亲亲老爹那里!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萧辰域没头没脑地躺在静月的身侧,看着顶说道。

“什么?”静月以为自己听错了,傻愣愣地坐在上问道。

“无事!不管你喜欢什么样的,都只能是我!”萧辰域单手握拳抵腮,自信满满的看着静月说。

静月一时被萧辰域弄糊涂了,她不明白萧辰域发的是哪门子疯,深更半夜跑到她房间里问一些有的没的。不过,有些事情她还是想要和萧辰域说清楚。

“萧辰域,你不要忘了,当初我们谈交易的时候可是说好的,我们之间除了合作,绝不牵涉太多。我想你心中也很明白,我们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你记住,就算有时候我对你特别关注或忍让一些,也是因为你是我的合作对象,别无其他,你懂吗?”静月说得直白,她也知道自己这样说或许有些伤到了萧辰域,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我懂,你尽管利用我便是!但今夜我也想告诉你一句话,此生我萧辰域只你一人,只爱你一个,这份爱你负不得,我也决不允许!”看来,他也有必要说得这么直白,否则再绕弯子下去,自己的女人都要变成别人家的了。

静月万没想到自己得到的答案竟然是萧辰域霸道的告白,她原是想拉开两人的距离,可萧辰域这些话却让她紧守的心房慌乱地跳了起来,她不能把心遗失在这样一个男人身上,绝对不能,可她的心慢慢不受她自己控制了,怎么办?

“你——我讨厌霸道的男人,你根本不是我的理想型!”静月口不对心地说道。

“那你的理想型是什么?”萧辰域还真的比较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事实上,今夜前来,除了幽会佳人,就是为了探明这个问题。

“我的理想型是夜云天那样光明磊落、义薄云天的大侠!”静月用了这世上最傻的一个借口,说完她自己也有点后悔,咬着嘴唇懊恼地低下头埋怨自己:说谁不好,怎么偏说夜云天,这不是故意和萧辰域作对嘛!

“你看上他了?”萧辰域突然坐起来,抓着静月的手臂问道。心中一团无名火起,让他此刻就想把夜云天从这个世上除掉。

静月被萧辰域抓得有些疼,使劲甩掉他的手说:“没有!你快放开!”

“没有就好,以后也不许有!记住,你要离他远点,否则我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萧辰域恶狠狠地说。

“你除了喊打喊杀,还会些什么!”静月也被萧辰域的无理取闹弄得有些心烦意乱。

“你想知道我还会些什么?”萧辰域脸色变得极快,明明刚刚还是恶魔脸,转眼就嘴角含笑地靠近她,说一些让人想入非非的话。

“你别靠过来呀,否则我不客气的!”静月双手交叉护在胸前,一副小绵羊遇到大灰狼的可怜样子。

萧辰域低笑出声,停止靠近的动作,说道:“我等着你的不客气,不过今夜不行,你太累了,休息吧!我就在你旁边,不会碰你的!”

休息?他还在她旁边?这——是个女人能睡得安稳吗?看来,她又要无眠一宿了。

同样无眠的还有四罗山半壁悬崖上的夜云天和宋战明。

夜凉如水,秋风瑟瑟,夜云天昂然站立在悬崖峭壁上,静静看着悬挂于碧空之中的皎洁明月。

宋战明立于他的身侧,手中拿着一个酒坛,一边饮酒,一边好奇地看着发呆的好友问道:“月亮有什么好看的?每年不都是一样吗?难道今年的特别圆?”

夜云天轻笑一声,说道:“今日的确不同往日,人同月不同,心动情亦动。”

宋战明故意嗤笑出声说:“你什么时候变成了酸秀才?江湖儿女应是豪爽本色,说吧,到底发生了何事?”

夜云天看了宋战明一眼,然后继续转头看着空中银月说道:“没什么大事,只是最近对一个人产生了好奇心罢了!”

这下,宋战明来了精神,诧异地问道:“男人还是女人?”

夜云天想了一下,说道:“勉强算得上倾城倾国的少女。”

宋战明疑惑地摸着自己的下巴说道:“勉强?倾城倾国?少女?天下有这样的女子吗?云天,你可要注意了,对一个美貌女子产生好奇心,可是男人‘丢心’的第一步。”江湖上爱慕夜云天的女子很多,但从未见他对什么女人动过心,这一次看来好友有些认真了。宋战明暗想道。

夜云天低声自语道:“是吗?这样说,我可就更有好奇心了!”

虽然夜云天说的声音很小,但宋战明还是听到了。这下他就更好奇了,忙问:“快说说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名门闺秀?改天我也要见上一见!”

夜云天笑说:“现在可不能告诉你!”

宋战明不解地问:“为什么?”

夜云天只是给宋战明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宋战明见好友不想说,也没有再逼问,感情的事情不好说,他这个外人就更不好插手了。

当然,这中秋无眠之人绝不止这几个。皇宫中皇后居住的凤仪殿彻夜烛火,间歇还能听到杯盏砸地的声音。太后居住的慈安殿也是三更天才熄了灯。至于郑太妃居住的奇王府,以及凌国公府、郑国公府的书房内,全都是恨声连连,抱怨满腹,一怨宋家不识抬举,二怨皇帝借题发挥,三怨宋家静月无事添乱。

中秋之后一月内,京城之中到处都是讨论皇帝免除三年田税的声音,迁往东大街的福满楼更是成为人们聚集论事的地方,其中傻子小姐宋家静月也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挂在嘴边的人物之一。

静月似乎早就料到会变成这样,所以中秋第二天她带着丫鬟故意招摇地出门逛街,回到宋府之后就“痴病复发”,据说是被外面的人吓着了。

不过,这一次,京城里的人发现宋家人没把静月送到北郊田庄,听宋家的下人们传扬说是有高僧说那里的风水不好,不利于宋家小姐静养,南郊田庄虽然地贫人稀,但是山清水秀、风水绝佳,很适合病人养病,而且高僧还说,静月至少要在南郊休养一年,期间更不能回京,就这样静月被家人一辆马车送到了南郊田庄。

当然,根本就没有什么高僧,也无关风水,去南郊田庄是静月自己要求的,她已经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目标,就不能放在良田众多的北郊田庄,宋家在京城南郊的田庄才是最好的暂时居住之地。

只是,看着眼前的破屋烂瓦,她有些无力了。京中百姓都说南郊穷,可也太穷了点吧,怪不得这里除了一些难民和原本就世代住在这里的农民不愿离开,就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人来过了。

“小姐,我们——我们还是去西郊吧!”冷雨从来没有来过南郊,她也没想过京城的南郊竟然是这样的穷困和贫瘠,虽说这里离京城中心最远,可以避开很多麻烦,但这里可比千荒山还偏僻,小姐怎么在这里生活一年呀!

“没关系,房子破了我们可以自己修,土地瘠薄我们可以多施肥,日子不怕苦,就怕人懒散。好了,闲话少叙,大家开始干活吧!”静月拍拍手,抑郁之气一扫而空,地方破点儿穷点儿怕什么,只要有她宋家静月在,还不变废为宝,荒地变良田。

“二小姐,小的是田庄的刘管事,先跟您告个罪,现在请您进屋躲一躲,免得待会伤了您!”宋家南郊田庄的刘管事惊悉静月到来,一大早就在门前等候,只是事不凑巧,偏偏今日要有祸事降临。

“刘管事,发生什么事情了?”胸中干劲十足的静月,被刘管事出口的一句话激起了好奇心。她才刚来南郊田庄,怎么就摊上事了呢?

“这——”刘管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地看着静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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