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向张让,贾公闾蹙眉。虽然说李休璟早些年离经叛道,已经不为世家所容,但到底是出身陇西李氏。若获罪,李家必然不会袖手旁观,多方联合下。被贬黜的是裴皎然,而他们也能坐收渔利。摇摇头,沉声道:“西南战局一旦失利,国朝便暴露于吐蕃铁骑下。割剑南为吐蕃东府,张巨珰此过当遗臭万年。”
“朝廷能打的只有李休璟么?从各处调兵支援,难道不能收下巴蜀。再说了吐蕃南诏兵攻蜀地,皆是千里迢迢。由河西节度使劫了他们的粮道,焉有不退兵之理。”
话音耳际,贾公闾默然不语。纵然朝廷中有诸多大将,但大多数都是各藩镇节度使。而李休璟则是神策军的统领,是朝廷最需要依靠的力量。
“西南的局势不能没有李休璟,更不能打败仗。否则所承受的代价,你我负担不起。”贾公闾道。
“有什么代价付不起的。神策军是天子禁军,他剑南兵如何敢造次。贾相公你我要是在如此优柔寡断下去,裴皎然下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你。”张让拂袖一扫,指着底下人道:“让他们都别念了,在念下去没用。她如今是长在你我心上的刺,不拔它我寝食难安。”
话止,屋内读奏疏的声音戛然而止。为首那人抬头看向贾公闾得到许可后,才领着其他人一道起身叠步退出。
“怎么没用。”贾公闾抬手指向前方,“别看他们多大数是青皮绿袍,可是每天从他们手中过目的文牒数不胜数。从三省开始到六部御史台,九寺乃至地方上的文牒,都要在他们手上过一遍。他们都是我最好的耳目。”
“我老了,不能长时间看奏疏。只能让他们给我念。他们念的多,我也记不住。”贾公闾示意身旁的侍婢上前,“瞧。只好让她们给我把重点记下来,再分类筛选。她们都识字,且聪明细心。”
冷哼一声,张让没说话。他虽然也读过几本书,但是认识的字不多。不过他听人说原正则最近颇获陛下喜欢,且时常在陛下面前提及自己,看样子这小子还挺上道。
正想着张让余光瞥见贾公闾从一旁的矮柜上,拿起一沓文牒推到他眼前。
“这是?”张让一脸疑惑。
“裴皎然指使人对苏敬晖下手的信。”贾公闾慢悠悠地说。
听着这话张让神色骤变,放缓了声音,“这书信你从何来。”
“从御史台里找到的蛛丝马迹。御史台近日屯了不少弹劾苏敬晖的奏疏。”贾公闾面露微笑道:“不知何故,皆按下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