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川！”萧洵安猛的睁开眼来。</P>
黎川被这一声喊得迷茫地撑起身子，左顾右盼，睡眼惺忪地拍了一下瞪着一双眼平躺在床上的萧洵安，“大清早的你干嘛？”</P>
萧洵安又一次梦见了变成山脉的黎川，他深知此梦缘由。是因他太过害怕黎川再为他为黎民做出逆天改命的事，会多受连累。</P>
这次，他定要将他的黎川藏起来。</P>
而此时，他的黎川，头发揉得似一团雀巢，双眼迷蒙地瞧着他，又瞧瞧宣窗，天已微亮。</P>
黎川骤然跳起来，像只猴子似的四脚着床越过萧洵安，赤着脚跑向撑着蟒服的红木衣架。</P>
“迟……迟了！”</P>
萧洵安坐起身来，走过去，从背后环住了手忙脚乱的黎川，将她拎了起来，将她赤裸的脚放在了垂到地上的蟒袍上。</P>
“看来我得命他们将房内通通铺上毯子才是。”说着拿来鞋履蹲下身来，伸手捉住黎川的一只脚，“来。”</P>
“我听说上朝得四更起，五更到。如今怕是已经五更了。”</P>
萧洵安替她穿好了鞋，“不急，慢慢来。”</P>
黎川拿下一件里衣，道，“岂能让满朝文武等你？”</P>
萧洵安懒懒一笑，拥住她，将脸埋在她酥嫩的脖颈里蹭了蹭，“他们巴不得我不去。”</P>
黎川一件一件将厚重的蟒服披到萧洵安的肩上，“一定有人在等你。等你归来带他们匡正社稷。”</P>
萧洵安胸中某一块被这句话触动，一条五彩的龙鳞彩绳绕上了他的手腕。</P>
黎川轻轻拉紧了绳线，“犹如我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P>
萧洵安轻柔地捋了捋她的鬓发，“我让他们招了些下人，背景履历都查过了，但难免有些混进来。近日还是多留意些。我在京中敌众友寡，若有人登门，你不必招待；若邀请你出行，也万不可轻信。你若想出门，定要多带上些人……”</P>
“好啦！我又不是幼童，还怕我被拐了去不成？”黎川从他怀里退开，打开门来，李宣他们带着洗漱的热水进来。</P>
因为下人不熟，在主院行事的还是先前常在萧洵安身边的几名亲兵。</P>
直到送至门前，萧洵安还不放心，又叮嘱一遍，“万事都等我回来。”</P>
黎川虽被唠叨得有些烦了，但还是领了他这份心，“放心吧！五千王军都在后院，没人敢来找我的麻烦。”</P>
“今日宫中设宴，怕是要再晚些回来，你一人用膳，若觉得孤单，可让李宣他们陪着你去酒楼……”</P>
在一旁等不住的萧滢滢嘲讽地翻了个白眼，率先上了自己的马车。</P>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快些去吧！”黎川连推带搡将萧洵安塞进了马车。</P>
正叉着腰喘气，萧洵安又推开了车窗，“府中若有什么短缺，就让他们去集上采买。”</P>
萧滢滢也推开窗子，朝前面的萧洵安喊道，“上战场都没这么啰嗦过！”</P>
黎川终于忍不住，一把夺了马夫的鞭子，狠狠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鞭，顺势又将鞭子扔回车上。</P>
一马被抽了一鞭子跑起来，其他几匹也跟着冲锋，马车终于快速驶离了王府。</P>
黎川拍拍手，连看都懒得看一眼远去马车，转身回府。</P>
萧洵安缩回头去，细细摩挲着那条编绳，最终将它取了下来，小心收进衣襟里。</P>
黎川踏进府门，对李宣说，“带我去营房看看吧。”</P>
涵王从前就执掌兵权，亲兵就有三千。故而王府后面便是营房，操练靶场一应俱全，容纳五千兵马毫无负担。</P>
但毕竟是初来乍到，一切都需得重新安排。</P>
从北方南下的将士最难适应的怕就是这已然入夏的天气，即使不穿甲，戎服穿戴整齐已经很厚重。</P>
原本戎服该是兵部负责，但这些兵马是以随从护卫的身份带进来的，并不能明目张胆地全部去报兵部备衣。“今日去兵部报六百套夏季戎服，就说我们的三百亲兵一人两套，剩下的先去找民间作坊制常服。然后就去问问冰井务，王府的夏冰份额是多少。”</P>
“从北方回来，或有水土不服之症，要时时注意。京都物产有所不同，厨房不可大换菜色，徐徐改换，将士们需得缓缓适应。”</P>
金焕手持纸笔一一记下。</P>
“王爷在京中可有什么产业？”</P>
金焕摇摇头，“这个问题，先生或许要去问齐管事。”</P>
黎川在脑子里迅速回忆起齐管事，昨日匆匆见过一面，据说是王府的旧人，年少时就在涵王府做事，后来被遣送到其他官吏府宅。萧洵安在密查当年事时找到了他，此后府中上下一直是他在秘密打点。</P>
“请他来书房吧。”</P>
齐管事是那种典型的管事模样，面貌和善，见人习惯地颔首弯腰，说话也极为圆润好听。</P>
他拿出三本厚厚的簿子呈到黎川面前，“王爷在京中产业多不是在他名下，有些是从前老王爷留下的暗产，有些是这几年才秘密置下的，颇为丰厚。还有其他郡县的田产，庄子，铺子，都记在此册。”</P>
黎川从前还在想，朝廷对漠北军饷向来苛薄，萧洵安却一直都没有为财政焦心过。原来已然是富可敌国了！</P>
黎川没有时间一页一页去翻，直接问道，“这些里头可有纺织，制衣？”</P>
“有的，在这里。”齐管事上前将簿子翻开，找到了对应的几页。</P>
“那便太好了，这便不必去找民间作坊了。五千将士的常服，戎服，请齐管事帮忙准备。”</P>
“想必农产粮食这些，管事已经安排妥当……”</P>
有人扣门，小厮站在门外传话道，“先生，宫中来了车马，说是接您去宫中赴宴。”</P>
黎川放下簿子，正欲起身，却又忽然道，“我初来京都，水土不服，身体不适，便不去了。”</P>
小厮原原本本去门前回了话，可府门前的马车并没有离去。</P>
“先生，他们说，宫中贵人想见您，请您务必进宫。”</P>
小厮说完，齐管事便朝黎川行了一礼，“先生且歇息，奴去门前应对便是。”</P>
不知齐管事是怎么说的，总之他一去，门前的车马就走了。</P>
“先生怎么不去？”李宣整理着簿子问黎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