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川抬眼看了一眼元清,元清泰然道,“觉得污耳罢了。”</P>
镜子里,出现了盼睇被辱的场景,元清也赶紧划过了。</P>
画面再换,已经是杨二娘被捆在板车上,一个面目奸恶的男人赶着牛,将她带走了。</P>
这个男人对她粗暴至极,非打即骂,好在他很快也死在了山里。</P>
婆妇数着一贯钱,指使人人套着麻袋将她带走,却仍旧没走出这个巴掌大点的响铃沟。</P>
男人又死了,她被打出了家门,她跑回蒋家,跪在门口说着什么。元清又划了一下,声音出现了。</P>
“公公若肯帮我和盼睇买一处房子,让我自己能过活,我便将在家中所藏嫁妆通通赠与公公。”</P>
“我可以给你一个住处,但盼睇是我儿媳,还要给我老蒋家传宗接代,不可能跟你走。”</P>
一番拉扯,杨二娘没扭过蒋善。</P>
但好歹,她有了自己的屋子。</P>
可是她一个女人,扛不起这样的世道。</P>
镜子里的男人,一个比一个丑恶。</P>
元清二指竖在镜前,画面快速飞闪,直到三个狸猫样的孩子出现在了镜子中。</P>
一个披着斗笠的身影出现在了昏暗的屋子里,看不清面貌。</P>
“孩子我生了,能不能放我们走了?”</P>
“这一窝猫,也算叫孩子?”听到这声音时,黎川愣了一下,这分明是蒋善的声音。</P>
“三胞为不详,一个也养不活,这样的怪胎,只会让我蒋家蒙羞。”</P>
“你还想怎样?你要延续香火,我生了三个,你为何还不肯放了我们?你这是要我死!”</P>
“三个养不活,况且是三个姑娘。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了儿子,你们俩什么时候便可以走!”</P>
杨二娘气急,奋起与蒋善扭打在一起,“我跟你拼了,你根本就没打算放我们,我要说出去,我要让整个沟里的人都知道,你是个什么畜生!”</P>
厮打的过程很难看,邻里都吵过来拉架。面对杨二娘对邻里的“胡言乱语”,蒋善说:“杨二娘疯了。”</P>
黎川猜测道,“真是蒋耀祖?难道蒋善要杨二娘跟蒋耀祖生孩子,那当初为什么把她嫁到别的家去?一定是漏了什么,倒回去看看。”</P>
画面回转,杨二娘回到蒋家,她跪在蒋善脚前,“公公借我一些米面吧,一碗也成。这夏里天干,猎也打不到,地也没种活,实在是熬不住了。”</P>
“怎么?那些野男人不养你了?”</P>
“碰我的男人死的死,伤的伤,没人敢沾我了。”杨二娘说得坦然,冰冷。</P>
“老子凭什么借你?”</P>
“凭你们靠着我的嫁妆坐吃山空。”</P>
“屁!你一个下贱货,能有什么好嫁妆?你说出去也得有人信。”</P>
“嫁妆里有一紫砂壶,就是公公才当的那一套,是城中魏老爷送的,底下魏老爷题了字,有我的名字。”</P>
“胡诌,你有什么证据?”</P>
“关家小子看着你当的,他偷了你的当票来告诉我。不然我怎么知道公公当壶的事。我告诉关小子,这是我赠与公公的,让他不要瞎说。可是我若是饿的发了昏,可说不定自个儿要瞎说些什么。”</P>
“你敢!”</P>
“我如今哪有敢不敢的,当票在我屋里藏好了,只看公公愿不愿借。”</P>
蒋善正是要发怒,却碍于把柄,不敢厉色。毕竟蒋家大户,若是霸人嫁妆被传出去,他哪有脸再当家做主。</P>
“你也知道,我如今也是不容易,不然也不会去城里当东西。”</P>
“公公刚换了钱,一些米面总是有的。”</P>
“我大儿被你克死,你那婢子又不争气,我这一支若是无后,老子也不怕你折腾。老子去了,这脸要与不要都一样。”</P>
“公公说笑了,这脸面对公公来说,可是比儿子还重要。当初不就是怕旁人说小叔通嫂,才着急忙慌将我卖了去。公公就算是活够了,我看小叔叔倒是很愿意活,只是他离了公公,怕是也活不长的。到时,你引以为傲的蒋家大房,怕是也到头了。”</P>
“你他娘的还好意思说,来我蒋家不生个东西,还害死我儿,看老子今天不弄死你!”蒋善乍起,将杨二娘推倒在地,掐了脖子。</P>
他本是要掐死杨二娘的,可是他昏老的瞳孔里映出的是白皙柔软的脖颈,香汗黏湿的发丝,酥白的胸脯……事情就此偏了道路。</P>
杨二娘确实天生有一股惑人的媚劲儿,她没打算用自己的身子与旁人换好处。从她打头那句“碰我的男人死的死伤的伤”,便已经用最狠的诅咒威胁旁人了。可男人却管不住自己。</P>
“嚯!老当益壮!”元清叹道,手下不动声色的划过老牛耕地的景象。</P>
“二娘子……要不我俩跑吧……”盼睇哭啼着。</P>
其实杨二娘当初试过很多次想要逃跑的,可是她根本跑不出这沟子,除非他们肯放了她。如今她倒是可以跑,可她又能跑到哪里去呢?此处是地狱,何处又不是地狱呢?</P>
“小叔既然不行了,公公还是放盼睇走吧!”</P>
蒋善面露不善,“你哪里听得?”</P>
“早便不行了,为何还要拘着她?就是拘一辈子,蒋家也不会再有后了。”</P>
蒋善看向那许久不曾再有机会触碰的美好躯体,眼神混沌地说道,“你若能替我生个儿子,假作是她生的,让我家有了后,也不是不能放你们走。”</P>
结果与杨二娘答不答应没有任何关系,这是她一个女子挣不脱的暗。</P>
旁人与她,有意避了,生怕有果。</P>
也不知蒋善是真相信自己还能生出孩子,还是觉得自己已经不会使人受孕了。毫不避讳。</P>
可偏就这么巧,就是这一次,她有了身孕。</P>
有了便有了,起码是有了一丝丝生的希望。</P>
“嚯!当真是老当益壮!”元清又叹。气息近在黎川鬓侧。</P>
黎川这才发觉,看得有些投入,两人竟不知不觉靠得近了些,于是退了一步,“道长是没别的词了吗?”说罢走了。</P>
“先生去哪啊?”元清随手扔了镜子追来。</P>
“去抓蒋善。”</P>
“先生不觉得贫道的镜术很是精湛?”</P>
黎川敷衍道,“确实实用,道长妙哉!”</P>
“既然如此,先生想不想学?贫道乃碎月山第五十六代掌门大弟子,师弟师妹们都是我教的,包教包会!先生若叫我一声师兄,我便教你镜术,如何?”</P>
黎川微微愣了一下,她总觉得这个称呼莫名有些熟。</P>
元清见她犹豫,问道,“可是动心了?”</P>
她想了想,看着元清总觉得他不怀好意,便觉得却也没那么熟。说,“不必了。”</P>
“既然心动,为何不行动呢?我却觉得与你十分投缘,又不是拜师,叫一声师兄又如何嘛!”</P>
黎川不理他,他便跟在后面继续说,“不想学镜术的话,还有其他啊!总有你想学的。试试?叫一声不亏的嘛!”</P>
“不需要,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