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迦……”</P>
她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惹人怜爱的羞赧。</P>
那颗缓慢跳动着的心脏，带动着莹白的皮囊随之起伏，隐隐约约胸前盈满月华，仿佛要溢出来般，引着人心驰神往。</P>
霓裳广带下，便是数不尽的爱欲恶业。</P>
檀迦整个人都如上了弓的弦，绷得死紧，全身都化作了雕塑，寸寸僵硬。</P>
他猛地移开视线，空气中那股甜腻的香味，却乐此不疲的撩拨。</P>
那些掩在平静之下的私欲，又发了疯的躁动起来。</P>
他想说些什么，可他该说什么？</P>
应如是生清净心，不应住色生心，可那些杂念、执念、妄念，在此刻通通化作陌生的情潮，在他的体内撕扯叫嚣，周遭的空气瞬间变得缠绵悱恻，令他窒息。</P>
气血燃过经络，苍白的脸颊带着往日里瞧不见的颜色，眉眼不再是疏离的冷，那里面克制着，束缚着，更为疯狂的念头。</P>
檀迦心尖微微发颤。</P>
鹿忧没有察觉出他的异样，只以为是自己衣着太过暴露，冒犯了他，连忙伸手扯着大氅，将那抹春色遮得严严实实，口中解释：“今日我见了熟人，说来佛子您也认识，是宜城城主的女儿，您还为她赐过福来着。”</P>
“她不小心将我的衣物弄脏了，所以才……，这衣裙是她赠予我的，原本我打算换了衣物再来见您，但我担心您的身体……”</P>
“我冒犯您了，我现在便去换下。”</P>
她其实觉得舞裙没什么，但是檀迦是个和尚，如果此时有人看见，定会认为是她是妖女，穿的奢靡香艳，故意借此来引诱佛子。</P>
她的语气略显低落，其实眸中也带着几分期待，想看檀迦的反应。</P>
鹿忧的手腕还被他拽在手中，裸露的玉臂上，臂环华丽，上面还带着星月菩提，修长如竹的手，笼着的是佛物，被他掌心的温度熨烫，烧灼，冰冷的臂环都无端烫了起来。</P>
她重复呢喃了句：“我现在去换。”</P>
动作间带起一阵叮咛。</P>
檀迦抬眸，直直地盯着她的脸，扣着她腕骨的手并未松开。</P>
她直不起身，只能半弯着腰，低眉看着他，眸光柔和。</P>
“佛子？”</P>
她亲昵时会唤他的名字，可如今唇间呢喃唤他佛子时，带着诱惑的欲。</P>
他很喜欢听她唤自己，无论是名字还是尊号。</P>
檀迦很少尝到欢喜的滋味，可是她在身边时，只是说说话，他都会心生愉悦。</P>
他望着她很久，墨眸中闪过暗芒，带着挽留意味。</P>
他，不想让她走。</P>
可那样挽留的眼神不过一瞬，让鹿忧以为是自己的错觉。</P>
她长睫轻颤，借着姿势俯身，靠的更近了。</P>
呼吸缠绕时，他才回神，轻声问：“公主方才说什么？”</P>
鹿忧愣住。</P>
她说她要去换衣裳，他没听见吗？</P>
可是对上那朗月清风般的眼神，里面坦坦荡荡，她又觉得他是真的没有听清。</P>
巴拉巴拉半天，他只听见她唤他的尊号。</P>
鹿忧抿了抿唇：“我回禅室去换件衣裳，再来见你。”</P>
芙蓉花貌，身段婀娜。</P>
她今日便都是这般模样在旁人眼前。</P>
“为何要换？”</P>
檀迦皱眉，语气低沉。</P>
鹿忧下意识地回了句：“那您为何不敢看我？”</P>
话落，禅室瞬间沉寂下来，唯有浅显的呼吸声，在空中交缠。</P>
檀迦眸色深谙。</P>
白日他在佛前，痴念缠身，拜的是如来，心向的却是人间。</P>
佛珠在掌中一念一转，颗颗慈悲，却又仿若粒粒碎于他手。</P>
寺外风声摇曳，不是风动，是他的心在妄动。</P>
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在佛心与尘心中转圜，却鬼迷心窍地学着她的话，求佛怜悯。</P>
高坐殿堂的如来，端的却是无悲无喜，慈眉善目，袖手旁观俯瞰着他困于因果，好似在问他：</P>
怜悯什么？</P>
如何怜悯？</P>
他第一次不敢抬眼见如来。</P>
如今尘心近在眼前，他悟，不是求佛怜悯，她于他如佛，他求的从来便不是如来。</P>
三界皆苦，众生求渡，可惜神明却从不渡众生，那他又有何不敢看如来？</P>
檀迦望着她，近乎示弱，又近乎妥协。</P>
很难形容那样的眼神，像常年不化的雪山尽数褪去寒冽的外衣，露出里面藏着的熔岩。</P>
炽热的，浓烈的。</P>
薄雾散去，眸中便缓缓显露出她的身影，颤颤巍巍的，莲华破冰而出。</P>
鹿忧被震得失了言语，心口翻涌着前所未有的情意。</P>
那种可以忽略的温度陡然升高，她在那样的目光中，浑身软的几欲站不住脚。</P>
若佛为你低眉，你便能见此生最为惊艳的风景。</P>
鹿忧意乱，像是被蛊惑般伸出了手，轻抚上他的脸颊，缓慢地，不放过任何一寸。</P>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眼里染上了欲，真真切切的明白，他对她的渴求，已经能从眼里溢出来。</P>
从分界林回来，他们心意互通，他会纵容，会动情，可从不会逾界，也不会做出令她不适的事情。</P>
可这会，他这样看她。</P>
她不是和尚，做不到清心寡欲，也学不会克制。</P>
她听到他刻意扼制的呼吸，感受到他的心跳，还有笼着她的那股清冷的檀香。</P>
顾染青的话，像是魔音一样，绕在她的脑海。</P>
去吧。</P>
投入他的怀中。</P>
露出你的软肋，诱他怜惜，诱他疼你……</P>
心随意动，碧眸中露出迷离的神色，鹿忧觉得自己疯了。</P>
檀迦浑身僵住，感受到那双柔软的手，拂过脸侧，摩挲着他的眉眼，最后停留在他的唇边。</P>
他怔住了，完全忘了反应，掌中的佛珠跌落在袈裟上。</P>
手稍微下移，落在他的肩头，环上他的脖颈，然后倾身，靠近，阴影带下一截纤细白嫩，同他的脖颈缓缓相交。</P>
柔和的力道压在他身前，好似只要他轻微一抬手，她就会落入怀中，美眸带泪，任他为所欲为，脆弱的，不堪扶持。</P>
他隐忍着，脖颈处的青筋突显，攥着她的那只手，用了力。</P>
鹿忧抵着他，感受到他的慌乱无措，声音酥软，带着怜弱的意味：“檀迦，你别那么看我？”</P>
“你再那么看我，我会想要得到你，不顾戒律，不顾后果……”</P>
她的面颊绯红，靠着他微凉的肌肤，感觉无比舒适。</P>
“抱一会，一会就好。”</P>
他呼吸微乱，声音沙哑：“公主……”</P>
她终于意识到，顾染青给的那瓶东西是什么了。</P>
被迷惑的瞬间，她的感性站了上风，所以才会想要亲近，可当他唤自己时，她的理智又回笼，强迫着她清醒。</P>
告诫她，不要引着檀迦破戒，不要让他被人诟病。</P>
真正在乎一个人的时候，自己的感受好似也不那么重要了，只要知道他的心中有自己，只要他也曾动心，那便足够。</P>
檀迦瞳孔缩紧。</P>
鹿忧呼吸渐重。</P>
他手指搭上她的腕，察觉到了她的异常，眸底掠过一丝深沉，随即变得冰冷。</P>
“公主，谁给你涂的这香粉……”</P>
他还未问完，鹿忧便轻声打断，撒娇似地问：“好闻吗？”</P>
檀迦不言，身子颤了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