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忧只把这当做寻常的熏香，没有过多放在心上，顺着她的话算是应了，还配合着换了舞裙，打算回寺的时候换下来，却没想到，顾染青将她原本的衣物弄脏了。</P>
她一点也不信那是不小心的，但也没有拆穿，其实顾染青除了有些好色外，其他方面都很好，期间她还拉着要去喝一杯，却被鹿忧委婉的拒绝了。</P>
等到后面意识到日头迟了，外间的天色都彻底暗了。</P>
顾染青想留着她住一晚，但是鹿忧却想着檀迦还在寺中，怕他担心，所以打算趁着夜色赶回去。</P>
直到深夜，她等到寺中僧人要休息的时辰，才披着大氅，将衣裙掩下，偷偷摸摸的回了寺。</P>
净思一直等在禅门口，见她回来，兴冲冲的就要去知会参禅。</P>
鹿忧问了句：“佛子还未休息吗？”</P>
净思挠了挠头：“我不知道，但师兄说，若您回来，请您先去见佛子一面。”</P>
鹿忧看了眼自己的装束，顾染青的话蓦地浮现在脑海中。</P>
就这般去见他吗？</P>
净思显然没察觉到什么，只不过意外公主换回了女子装束，脸藏在帽檐里，身子被大氅遮的严严实实，偶尔走动间，才传来细微的铃响。</P>
他不敢直视，便道：“公主，师兄说佛子一直在等着您，他那般焦急，应当是佛子身子不适。”</P>
鹿忧一听这话，便再也没有犹豫，朝着檀迦禅室的方向走去。担心他的蛊毒复发，所以脚下的步子都快了不少。</P>
寺中寂静，冷月高悬，淡淡的银光洒落在长廊上，她的影子被勾得愈发纤细，偶尔有风拂过，吹开大氅，金饰乱颤，带起动听的靡音。</P>
参禅一直守在外面，自然听见了动静。</P>
看见鹿忧的身影时，精神一振，连礼都忘了。</P>
“公主，您可算是回来了。”</P>
鹿忧看了他一眼，边往里走边担忧问：“佛子毒复发了？”</P>
参禅愣了愣，没有说话，当作默认。</P>
他余光瞥见鹿忧大氅下的裙摆，瞳孔略张。</P>
公主没有穿着男装，所以大氅之下，是……</P>
阿弥陀佛。</P>
他不敢细想，可心中却平添了一丝疑问。</P>
公主明明知道佛子会等，为什么还同别的男子相处得这么晚，还换回了女装？</P>
为何会换衣物？</P>
莫不是真的被旁人迷了眼？</P>
参禅献宝似地提醒她：“公主，佛子一直在等您。”</P>
鹿忧闻言，轻嗯了声，眼中浮现出细碎的笑意，脚下的步子稍快。</P>
禅室内烛火通明，檀迦还未安置。</P>
鹿忧推门进去时，发现他正坐在案前禅定，旁边放着翻动过的经文，她下意识地将走动的声音放缓，眸中划过担忧。</P>
“佛子，公主来了。”</P>
檀迦并未入定，闻言眼帘微抬。</P>
他的目光并未落在鹿忧身上，而是带着询问地看向参禅。</P>
眸光冷凝，似乎在问他为何在深夜还劳累她过来。</P>
参禅有些心虚地垂首，不敢直视他的眼神。</P>
他数几次逾越，都是不想看佛子陷入痛苦之中，何况，他明白佛子是想见公主的，若是佛子心中不想，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去请公主啊。</P>
檀迦面无表情。</P>
鹿忧看了眼，解围道：“您先出去吧，我同佛子有话要说。”</P>
参禅如释重负，半分不敢停留地离去，还顺带关上了门。</P>
禅室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烛火烧的噼啪作响。</P>
鹿忧大半张脸掩在连帽的阴影下，等门外的人走远，才抬步上前，腰腹上的银链随着她的动作响动，在这安静的地方显得格外突兀。</P>
檀迦凝眸，抬首看向她。</P>
鹿忧笑笑，声音柔软：“是不是我来的太晚，叨扰你了。”</P>
檀迦双唇紧抿，没有回应。</P>
他容色出尘，虽总给人一种疏离又遥不可及的感觉，但在鹿忧面前时，那冷淡的外表下总是透着温和，可此时面色冰冷，那浅显的温和被更为深沉的东西取代。</P>
鹿忧说不明那是什么，站在他面前，缓缓蹲下了身子，直到四目相对，她才发现他的脸色尤为苍白。</P>
“檀迦，你是不是不舒服？”</P>
“你喝药了吗？”</P>
“是不是体内的蛊毒复发了？”</P>
两人回来后，他鲜少发病，鹿忧都差点忘了，只不过她若是让他喝自己的血，他定是不愿的。</P>
他一直不说话，鹿忧忍不住伸手抚向他的额头。</P>
檀迦一动不动，目光没有什么情绪地落在她脸上。</P>
直到她倾身过来，似有似无的香味朝他侵袭，他才皱了皱眉。</P>
那股幽香浮动在鼻间，带着独属于她的气息。</P>
檀迦略微后退，却仍然抵不住那股香味，他退一寸，那味道便浓一分。</P>
鹿忧以为是自己的手太凉了，刚欲撤回，他突然抬手，轻扣住了她的手腕。</P>
“檀迦？”</P>
她迟疑片刻，轻唤道。</P>
他怎么了，总觉得有些奇怪。</P>
“公主，你身上抹的是什么？”</P>
檀迦抬眸直视她许久，才淡声问。</P>
鹿忧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随即侧首朝自己身上闻了闻，确实有股淡淡的香味。</P>
她想了想，应当是顾染青给的那瓶东西，没想到她只是沾染了一点，居然还未消散。</P>
鹿忧咬了咬唇。</P>
顾染青不是说，与檀迦独处的时候，他闻了定会欢喜吗？</P>
可看着檀迦那模样，并不是欢喜的样子。</P>
她也极少在檀迦面前涂抹这些，只觉得他出家人，并不喜欢这种味道，随即不着痕迹地往后躲了些。</P>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模糊道：“不小心沾上的。”</P>
檀迦的目光扫过，烛火映照下，一抹红色忽地坠入他眼中，墨色的瞳孔中红梅盛放，瞬间夺了周遭所有的颜色。</P>
檀迦握着她的手陡然攥紧，掌心甚至泌出点点汗水。</P>
鹿忧觉得他的视线有些发烫，顺着他的目光落下，发现自己胸前的大氅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露出了红衣上那一抹金丝相缀的莲华，以及大片凝白的肌肤。</P>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流窜，且温度愈发升高，缓缓地蔓延至四肢百骸，就连檀迦轻扣住的地方，都无端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