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属不忍直视地挪开眼，他转移话题：“将军，您要不要再检查一下着装？”</P>
将军十分配合地点点头，两人从上看到下，反复确认领花、肩章和绶带等配饰，确认无误后，车队速度放缓。</P>
她整理了下帽檐，深吸一口气，在星槎尚未停稳时，快步走下去。</P>
她本想一路小跑，可顾忌着身上的礼服，只得注意仪态，疾步走上前去，没等她走到元帅乘坐的那艘星槎旁，元帅已经自己开了门，走了下来。</P>
将军心凉了半截，脸上仍挂着笑，热情地迎了上去，引领着上司前去祭拜亡者。</P>
她一早授意下属，挑选出苍城最优秀的孩子。</P>
羡鱼微微俯身，看向眼前笑容灿烂的小孩，他回以微笑，轻声道谢，从对方手中接过鲜花，接着缓步上前去，向逝者献花。</P>
他后撤几步，让出位置，安静地看着岚、华和马蒂等人献上花束。</P>
华和马蒂也算是同辈，干脆等会儿让他们一起乘坐星槎好了。</P>
这样一来，也能让他们联络联络感情。</P>
在即将踏上返程时，羡鱼对华说：</P>
“原则上处理完「寿瘟祸迹」之前，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苍城，但如果他们想回到这里……”</P>
他顿了顿，“就让他们回来吧。”</P>
羡鱼轻声道：</P>
“人总是要落叶归根的。”</P>
与此同时，提前下车、步行百米的老师，和司机并肩而行，身后跟着一众学生。</P>
走到金丝楠木旁，他们看到了几十艘星槎。</P>
先前说至忠林不能停星槎的司机，当即开始睁眼说瞎话：</P>
“这里本来就是星槎海。”</P>
老师：“哈哈，你不会是想说这棵金丝楠木是违章建筑吧？你这玩笑开的……”</P>
笑着笑着，他顿住了，不确定道：</P>
“你是在开玩笑的……对吧？”</P>
司机点点头：“开玩笑的。”</P>
他回头，不着痕迹地审视着交头接耳、小声聊天的学生们。</P>
司机余光瞥见将军一行人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他反应迅速，挪动脚步，来到另一侧，无形之中划开将军们与学生的界限。</P>
镜流身侧的同学们窃窃私语，小声讨论着迎面走来的一行人。</P>
她微微仰起头，最先看到的是苍城的女将军。</P>
对方身着深色军礼服，胸前挂满了军功章，她平日不苟言笑，此刻笑弯了眼，正朝着身侧人说着什么。</P>
那人被众人簇拥、环绕着，身影被挡得严严实实。</P>
别说容貌了，就连性别也看不出来。</P>
直至一行人走到星槎旁，镜流才看到了那人的背影，分辨出了性别。</P>
对方身姿挺拔而修长，穿着与在场人都不同的白色军礼服，腰间系着黑色皮质腰带，勾勒出腰身，脚上穿着及膝皮靴。</P>
他的肩章看起来比将军肩上的样式更复杂一些。</P>
将军三步并两步，打开车门，接着抬手，用手背贴在车门框处。</P>
那人露出小半张侧脸，表情似乎看起来很无奈，他俯身上了车。</P>
很快，车队离开了此处。</P>
镜流与同学们一同收回视线，继续朝前走，在老师的带领下，为先人送上鲜花。</P>
眼前排列整齐、数不清的牌位，皆是生前为仙舟作出贡献的人们。</P>
年龄尚小的孩童们，在此刻，终于对书本上的数字有了实感，就连班上最为吵闹的同学也噤了声。</P>
镜流总算是知道了父亲为何执着于加入云骑。</P>
知道了对方为何总是关注云骑的战事。</P>
只可惜她的父亲没能通过层层考核，只得退而求其次，加入太卜司。</P>
对此，父亲很是遗憾，时不时便会在母亲和镜流面前谈论此事。</P>
镜流回想起将军胸前的军功章。</P>
或许……成为云骑也不错？</P>
车队中，某个不起眼的星槎里，华和马蒂面面相觑。</P>
马蒂张了张嘴，试探道：“太女殿下？”</P>
华忍辱负重：“喊我的名字就好。”</P>
马蒂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好，华，元帅大人有给你送过什么礼物吗？”</P>
华不想和别人讨论监护人，奈何她和马蒂实在没有共同话题，只得顺着对方的想法。</P>
“他送过我一顶冠冕。”</P>
马蒂面露喜色，很快，他似乎意识到了不妥，努力控制上扬的嘴角，回道：</P>
“元帅大人他，总是背着我给我打巡镝，让我专心做研究。”</P>
“不是九位数，就是十位数。”</P>
华：“……”</P>
每次过年，监护人都会借着替她保管的理由，收走将军们给她塞的压岁钱。</P>
每个月，她只有仙舟人人均工资一半的巡镝当零花钱。</P>
时至今日，她的存款余额不到马蒂收到的零头。</P>
如果不是在年会上抽到了能领分红的游轮和度假星球……她恐怕连那栋楼的物业费和佣人工资都负担不起。</P>
华注视着年龄不知道是她几倍、却没她成熟的马蒂，心里只有一个想法——</P>
这天没法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