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保持微笑，有时点头附和，有时故作讶异提出疑问。</P>

得到回应的马蒂滔滔不绝，将他与监护人相处的种种细节说了出来。</P>

星槎停下时，马蒂意犹未尽，但在华和监护人这两个选项中，他没有犹豫，当即结束话题，拿起监护人让他帮忙捎带的白色外套。</P>

马蒂下了星槎，迈开步伐走到监护人身边。</P>

华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走到两人身旁时，监护人小臂上挂着那件白色外套，他问马蒂：“你和她相处得如何？”</P>

马蒂信誓旦旦道：“我们很合得来，不信您问华。”</P>

无端被马蒂点名的华：“……”</P>

她和马蒂真是合不来。</P>

华与监护人对上视线，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肯定了马蒂的话。</P>

“是的，我们聊得很开心。”</P>

羡鱼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P>

“那我就放心了。”</P>

他抬手，落在领口处，正想换掉这件过于繁琐的礼服外套时，玉兆响了。</P>

华顺手拿过监护人搭在臂弯处的外套，安静地等待着。</P>

监护人拿出玉兆，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值得开心的消息，眉眼都带着从未有过的笑意。</P>

对方很少会露出什么歇斯底里、明显表露出情绪的表情。</P>

大多数时间，他会冷下脸，或者露出温和的笑容。</P>

该如何形容呢？大部分时间里，那张脸都在笑，唯有眼神显露出端倪。</P>

他的眼底没有任何情绪。</P>

金钱、权势、名利等人类所追逐的事物，不过是他唾手可得之物。</P>

或许正因如此，他的眼中没有欲望，没有感情，很多微小的表情、很多话，都是他刻意为之。</P>

像是迁就、配合旁人，也像是融入人群中的方式。</P>

唯有在亲近之人面前，他的眼神才会带上些许温度。</P>

哪怕是华与对方朝夕相处，也从未见过如此开心的笑容。</P>

羡鱼面露歉意：</P>

“抱歉，马蒂，下午不能和你一起出门了，我要迎接一位……特殊的客人。”</P>

马蒂连忙摆手：“元帅大人，我没关系的——”</P>

安抚完马蒂，羡鱼看向苍城将军。</P>

“我要把倏忽带走。”</P>

下属点头如捣蒜，连忙道：“我这就让人把他带过来。”</P>

华陷入沉思。</P>

监护人这是要把倏忽带回曜青？</P>

对方直接撂挑子，让她提前上岗。</P>

可是倏忽……需要她处理吗？</P>

华不确定地问：“需要我联络曜青十王司吗？”</P>

羡鱼摇了摇头，他若有所思。</P>

“再教你点有意思的东西吧。”</P>

闻言，岚和华瞬间警惕起来。</P>

对方觉得有意思的东西……肯定大有问题！</P>

一行人来到会客厅，落座后，一神一人仍不放心。</P>

他们提前做了心理准备，可是等到苍城将军带着倏忽出现在眼前时……</P>

心理准备还是不够啊！</P>

岚和华绷着脸，盯着倏忽脖颈上极具羞辱意味的项圈，一言不发。</P>

紧接着，苍城将军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条牵引绳。</P>

羡鱼轻蹙眉头，语气迟疑：“没必要用上绳子吧？”</P>

他向来不关注六司内部的工作流程，也不了解他们会如何对待死囚。</P>

羡鱼不理解，但他很快为下属找到了理由。</P>

绝大多数种族的要害，都在脖颈处。</P>

想必是为了更好地控制、约束死囚。</P>

给倏忽戴上项圈就算了，加上绳子……总感觉怪怪的。</P>

下属干笑着收回牵引绳，为自己找补：“这不是怕脏了您的手吗？”</P>

她才不是夹带私货，她只是为了元帅啊！</P>

华看向坐在主位的监护人。</P>

对方与她对上视线，叹道：</P>

“坦白说，我很少惩罚犯错的人。”</P>

“为什么要罚呢？罚了反而让他们心安。”</P>

羡鱼挪开眼，看向倏忽。</P>

“明明是他们做错了事，我为什么要遂了他们的意呢？”</P>

“这对他们来说，那不是惩罚，而是奖赏。”</P>

“我为什么要给他们奖赏？让他们心安呢？”</P>

羡鱼垂眸轻笑一声，他两腿交叠，朝着倏忽招了招手，语调温柔极了。</P>

“再靠近些。”</P>

没等倏忽动弹，苍城将军单手拎着倏忽后颈处的项圈，迅速将其拖拽在羡鱼面前。</P>

羡鱼慢条斯理地摘下左手的皮质手套。</P>

华心中生出一个猜测，不可置信地看着监护人。</P>

等会儿，你不会真信了你下属的话吧？</P>

她怎么不知道监护人这么好骗啊？！</P>

十王司刑讯可不是简单地扇巴掌啊！</P>

很快，猜测被证实。</P>

监护人伸出了那只拿着手套的手，朝着倏忽的脸甩了一巴掌。</P>

对方身形未动，仍维持着原先的坐姿，似乎在他的认知中，不会有任何人、不，不会有任何生物敢躲。</P>

羡鱼收了手，摘掉另一只手套，随手放在座椅旁的桌子上。</P>

倏忽被这一掌打得侧过了头，好半晌没缓过神来。</P>

羡鱼自动忽略对方</P>

思考接下来的步骤。</P>

下一步……是什么来着？</P>

将军低下头，眼神发直。</P>

那都是她乱说的啊！</P>

不会等会儿元帅大人真用鞋尖挑下巴了吧？</P>

不是，凭什么啊？！</P>

羡鱼对在场人的想法一无所知，他思量片刻，很是遗憾地说：</P>

“差点忘了，不该和你动手的。”</P>

“你是一棵拥有千面千眼的树啊。”</P>

“对人类而言，这是惩罚，是屈辱。”</P>

“可对一棵树来说……这可算不上什么惩罚。”</P>

羡鱼表情诚恳，语气不像是在向本人询问折磨对方的方法，更像是抱着疑问找上老师寻求答案的学生。</P>

“我很好奇。”</P>

“是不是只有折断枝条、剥掉树皮，你才会感到痛苦呢？”</P>

一直低垂着头的倏忽，终于抬起了头。</P>

他冷笑一声，目光怨毒。</P>

羡鱼抬手，拦住想要对倏忽动手的下属。</P>

他好脾气地笑笑。</P>

“我很好奇，你的痛苦——”</P>

羡鱼一字一顿道：</P>

“是否能取悦我呢？”</P>

下属一脸动容。</P>

元帅都是为了替她出气啊！</P>

她一低头，瞅见倏忽如刀般的眼神，正落在元帅身上，当即抬腿踩在倏忽的腿弯处。</P>

羡鱼自动忽略倏忽忍痛的呼吸声，掏出玉兆又看了一眼消息，开始赶人。</P>

“好了，华，你该工作了，马蒂，接下来的小孩不能看。”</P>

华：“……”</P>

说马蒂是小孩，她倒是没意见。</P>

可是，为什么她也要回避？</P>

华怎么也比监护人懂得多啊！</P>

她连十王司都去过，还有什么不能看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