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封遗书,就交给你吧,等她回来了,你再代我给她。”</P>
策士长默不作声地点点头。</P>
羡鱼抬头,接着露出微笑。</P>
策士长倍感不妙,只觉得头皮发麻,但他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自己的一举一动刺激到上司。</P>
羡鱼轻声道:</P>
“那么,接下来……策士长,让我来杀掉你吧——”</P>
策士长难以置信,他倒吸一口凉气,怒骂道:</P>
“……你有毛病吧!”</P>
羡鱼不明所以:</P>
“你才知道吗?我记得我和你说过啊,我有精神病。”</P>
语毕,羡鱼调出自己的面板。</P>
他没有佩戴任何buff和debuff。</P>
现在的他,既不是精神病,也不是魔阴身,是基于自己的想法,所作出的最理性的决定。</P>
羡鱼没有更正自己的说辞,随手从背包里翻出把剑,起身朝着策士长的方向走去。</P>
羡鱼温声劝说着:</P>
“安心,我不会让你感受到太多痛苦。”</P>
策士长目瞪口呆,下意识向后撤了几步:</P>
“……我○,你来真的啊?!”</P>
羡鱼点了点头:</P>
“你看马蒂,现在就很好啊,你只需要舍弃现在躯体,就能获得永生啊!”</P>
策士长嘴角抽搐,他猛地后撤几步,与羡鱼拉开一定距离后,怒骂道:</P>
“你别咒我行吗?你听听你自己说的是人话吗?”</P>
羡鱼叹了口气,提着剑,缓步朝着策士长走去。</P>
对于陪伴他最久的人,他不介意多花些时间和对方聊上几句。</P>
羡鱼耐心地向策士长分析机械飞升的种种好处。</P>
策士长只觉得心惊胆战,他怕自己跑得太慢被发疯的上司杀死,又怕跑得太快刺激到上司,只能一点点地朝外走。</P>
两人僵持着,一路走到庭院之中。</P>
羡鱼很是苦恼地劝着,没等他说服策士长,就听见对方厉声道:“别发疯!有刺客!”</P>
羡鱼面露茫然,朝着策士长看去。</P>
直至胸口被人捅穿,他才后知后觉地缓过神来。</P>
他低头,将没入胸膛的、只余剑柄的剑拔出。</P>
原来,胸口被剑捅穿,是这种感觉吗?</P>
“策士长,你说得对,我是疯了。”</P>
羡鱼扔下那把杀手的剑,抬起执剑的那只手,干脆利落地处理掉将利器送进他胸口的凶手。</P>
他喃喃道:</P>
“……我现在已经分不清谁是刺客了。”</P>
策士长心里五味杂陈,他语气不耐的吼道:“你站着不动是等死吗?!”</P>
“不……”</P>
羡鱼下意识摇了摇头:</P>
“不,至少不是现在。”</P>
现在还不是时候,至少……</P>
要等他找到继承人。</P>
等仙舟人彻底将他遗忘。</P>
等以太相引擎。</P>
等排除掉所有潜在的危险。</P>
等继承人有足够的能力接替他的位置。</P>
羡鱼看向策士长,笑着安慰道:</P>
“怎么这副表情啊?安心,我不会让你死掉的,既然我分不清敌人,那就由你来指啊。”</P>
策士长:“……”</P>
他想说,这不是安慰,是诅咒。</P>
这是你与我,以及所有仙舟人的诅咒。</P>
不知为何,元帅胸膛上的伤口迟迟没有愈合。</P>
策士长一边向上司提示刺客的方向,一边催促对方使用「帝弓司命」留下的力量。</P>
谁料元帅没有理会,独自一人拎着那把剑,与众多杀手周旋。</P>
羡鱼处理掉最后一位杀手,召唤出召唤物。</P>
他缓步跨过血泊,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安静地看着姗姗来迟的曜青将军,看着他们清理庭院。</P>
紧接着,是丹鼎司司鼎。</P>
司鼎小心翼翼地靠近羡鱼,拿起剪刀剪掉遮盖住伤口的衣物,接着开始处理伤口。</P>
司鼎接连换了好几块被血浸透的纱布,不可置信道:</P>
“血、血止不住啊……”</P>
可是、可是元帅大人是长生种啊!为什么会止不住血呢?</P>
策士长扫了眼面色惶恐的司鼎,低声道:</P>
“此事不可再让其他人知晓,知道了吗?”</P>
司鼎猛地点头,动作迅速地包扎好伤口,接着拿过一旁侍者手上的披风,小心翼翼地披在羡鱼身上。</P>
羡鱼抬手挥退司鼎,示意让众人退下。</P>
众人不肯退下,仍执拗地站在原地。</P>
羡鱼闭了闭眼,不再摆出那张令人感到亲近的笑脸,他面无表情,冷声道:</P>
“退下,不要再让我说第三遍。”</P>
众人面带忧色,谁也没有挪动脚步。</P>
策士长最先打破沉默,他转身离开,催促众人:“没听到元帅的命令吗?走——”</P>
见众人离去,羡鱼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对着召唤物说:</P>
“说起来,我好像一直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P>
羡鱼感到自己的头脑无比地清醒,以往忽略的种种细节,在这一刻被放大。</P>
他继续道:“那就是,你之前,到底看到了什么?”</P>
语毕,石桌对面突然出现了一个人。</P>
是岚。</P>
羡鱼死死盯着岚的脸,不肯错过任何一个细节。</P>
他轻声道:</P>
“岚,不要对我撒谎,你瞒不过我的。”</P>
“你之前说,我会与很多星神对上……但我想了想,这些似乎并不重要……”</P>
岚没有说话,脸上没有表露出任何端倪。</P>
羡鱼刻意放慢语速。</P>
“重要的是,我是不是……”</P>
他一字一顿,向岚发问:</P>
“不止能破除「不死」的诅咒呢?”</P>
岚神色微变。</P>
羡鱼自然没有错过这个细节。</P>
他恍然大悟,接着不可抑制地笑出了声,伤口随之崩裂,湿热的血液不断渗出。</P>
“看你的表情,我说对了……”</P>
羡鱼笑得开怀,他抬手捂住胸口,感受着掌心的黏腻。</P>
他缓缓露出灿烂的笑容:</P>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P>
“我不止能破除「不死」的诅咒……”</P>
“还能杀死星神啊——”</P>
羡鱼伸出那只沾染了血液的手,语气诚恳地向岚发出邀请:</P>
“既然如此,岚,和我一起吧,我们一起,把祂们全都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