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休沐,秦煜知芙蓉斋开张,一早便坐马车过来,此刻就在芙蓉斋对面的朱记面馆前。
日头愈升愈高,马倌热得流油,车舆内秦煜也渐渐起了汗。
“二爷,奴才把马车停到那边梧桐树下去吧,那儿有一片阴,”马倌用袖子抹着汗。
“就在这儿,”秦煜道。此处的视角最好,能将对面芙蓉斋内的景象一览无遗,甚至能见着秋昙进出的身影。
他想起那年芙蓉斋初开张时生意平平,没想到如今再开张,竟门庭若市。此刻亲眼见证,他才明白秋昙当年为何执意要离府,听风院太小了,压根容不下她。
望着望着,见没事发生,秦煜便要命马倌驾车回府,忽瞥见着湖蓝色撒花缎裙,扎花苞头的小满一手叉腰,带领十几个小孩子来到芙蓉斋门前,接着便见秋昙小跑着出来,给那十几个小孩子每人分了点心,而后拉小满到一旁,蹲下身,用帕子轻柔地为她擦拭脸上的汗,甚至在她额上亲了一口。
秦煜心头微动,这是他头回见这样温柔的秋昙,原先她最是古怪精灵,不服输,做了母亲后,整个人都柔软了。
只见小满拉着她的手,似乎要领她去哪儿,秋昙同她说了几句话,忽咳嗽起来,而后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撑着墙,嗽个不止,把小满急得团团转,最后她终于止住咳,抚了抚小满的发顶,便回了铺子。
接着那十几个小孩子也散了,小满一人横穿街道,往“朱记面馆”这儿来。
秦煜望着愈来愈近的小小身影,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这小姑娘是秋昙的骨肉,他初次见面便乐意亲近她,可这也是秋昙同另一个男人生出来的孩子,是她与另一个男子感情的见证,这令他恶心。
恰在这时,小满也望见了他。
她欢喜地冲他招手,大喊一声“叔叔”便迈着小短腿呼呼跑过来。秦煜略犹豫了会儿,到底放下帘帷,掀帘下了马车,用冷峻的神色面对这小姑娘。
小满却毫无察觉,她激动地跑上前拉住秦煜的右手食指,轻轻摇晃,“叔叔,真巧啊,我才从我娘那儿得了十几个铜钱,叔叔带我去上回的糖果铺买糖吃吧!”
秦煜抽出食指,垂眸看她,那双像极了秋昙的杏眼中满含天真和期待,令他无法拒绝,他分明讨厌这孩子的,口里却鬼使神差地吐出个“好”。
小满于是张开双手,“叔叔?”
“怎么?”秦煜蹙了蹙眉。
“叔叔不是要抱我么?”小满撅起嘴撒着娇。
上回秦煜抱了她一路,她便想当然今儿秦煜仍是要抱她。
秦煜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只是叹了口气,屈身将小满抱起……
小丫头身上的山楂味儿,混着秋昙的茉莉花头油的香气,在秦煜的一呼一吸间流转,秦煜忍不住在小满额上,秋昙亲过的那处印下一吻,问她:“你娘咳得厉害,是生病了么?”
小满没意识到为何他认得秋昙,只道:“我娘近来总咳嗽,夜里也咳,可她忙得很,我叫她去看大夫她也不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