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霜头也不回出去了,留下砚非坐在床边看着昏睡的乐亭委屈的掉眼泪,“呕!”乐亭忽然爬起来转身就往床下吐,吐了半天只有一小滩水吐了出来,眼泪鼻涕全出来了,一张脸狼狈的简直是惨不忍睹,却是忍不住一边哭着一边吐下去。
砚非看着他的样子更加恼怒:“喂,你就这样将主子丢下不管了?”
慈霜将乐亭放到床上,乐亭忽然就咳嗽了几声,呢喃嘟囔着:“阿黛…。阿…。你…为什么…。”慈霜沉默的将被褥拉过来,然后出门而去。
慈雪看了狼藉的院子一眼,无奈的叹气,吩咐影卫打扫干净,便去门口将郡主府的大门关上了,他还管着王府的一干麻烦事情呢,哪有功夫去搭理乐亭怎么样了?
慈霜根本没有搭理一下。砚非看着头也不回的慈霜,和满面晕红,死猪一样的乐亭,跺了跺脚追上慈霜的脚步。
砚非有些敌视的看了慈霜一眼,慈霜根本没有搭理他一下,直接抬手将乐亭扛在肩上带走,砚非撑大了眼睛,暴跳的冲他吼道:“你注意一点儿,他是王爷,又不是麻袋!”
慈霜是阿黛吩咐以后跟着乐亭的侍人,一是负责照顾乐亭,另一个就算是监视他,免得他做了什么不利阿黛的事情。
慈雪卸下脸上玲珑的笑意,看着乐亭的样子对跟在身后的慈霜无奈的一叹:“以后就麻烦你了。”
乐亭基本算是被逐出皇室,来天瑞的时候,身边只跟着一个小厮砚非,砚非今年也就十二岁,不是很懂事儿的年纪,知道自己的主子入赘宸王府的时候就满脸的不高兴,婚礼的时候更是嘟嘟囔囔的不愿意,这会儿看到乐亭喝的醉醺醺的也有些着急。
看见乐亭如此狼狈的趴在桌子上,手里还握着半坛子酒水当下无奈的叹息,都是痴人。
慈雪一直领着郡主府的下人们招待客人,忙的脚不沾地的,等到客人都送的差不多了,他才有空转头去看乐亭。
婚礼算是在下午举行的,傍晚时分,宾客就散尽了,乐亭被灌醉了,整个人都喝的趴在了桌子上,身上沾了不少的污渍,便是柔顺的长发也稍微的有些脏了。
阿黛也很快的起身往浴池而去,很快就换了换了一身白色的中衣出来了,湿润的长发被她自己烘干,一张精致的娃娃脸看起来非常的可爱,她上前腻歪在凤朝歌的身上,难得今天婚礼,她将有半个月的婚假,可以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这是她最满意的地方了。
凤朝歌对着阿黛一个白眼,转身往书桌边坐下去。
阿黛眯起眼睛笑:“果然是这样看起来比较养眼。”
阿黛饶有兴味的看着他换了一身黑色的丝质中衣走出来,那中衣还是她亲手制作的,在襟口绣了一朵深红的曼陀罗,妖异的红色,碧绿的枝蔓,拖拖曳曳的,看起来非常的魅惑,正正张开在他的锁骨处,格外的诱惑。
两人一路回到涵祭阁,凤朝歌径直去了浴殿,等他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已经变成原本的样子,柔顺的长发垂到腰际,一张容长而妖媚的脸,看起来格外的魅惑。
不过这件事情,没有再说过,阿黛也提过,凤朝歌也装作她不知道的样子。
阿黛就想起来那时格外沉默的“绯墨”,心中道,难怪,她觉得绯墨有些不对,竟然沉默如此,从来没有叫过,弄了半天,是因为殿下一张口说的是人话,会暴露他自己。
凤朝歌慢慢的点头:“眼睛是神的最重要的特征,只有神的眼睛不会是黑色的,而神不论化形变作任何东西,唯有一双眼睛的颜色无法改变。除了眼睛还有声音也无法改变,所以我今天一直没有说话。”
阿黛了然:“他的眼睛也是殿下故意伤的?因为靠近眼睛,所以很危险,需要小心处理,而婚礼上最好不要露出伤处,所以蒙上一层可以半透明的薄纱,可以挡住伤口并且不阻碍视线,恰好帮助殿下将眼睛的颜色差异改变。”
“我给让慈雪将熏香给他点上,然后趁他睡着的时候,将他送到这里藏在床上,自己化形做他的样子从使馆出门,扮作他的样子举行婚礼。”
凤朝歌停顿了一下,慢慢的道:“这是一种熏香,可以将人迅速催眠,然后梦见自己最渴望关心的一件事情,并且真实的好像自己做过这件事儿一样。”
涵祭阁在王府的中央位置,忘月居的门出去往后面走都是很安静的小道,不会撞见人,阿黛这才慢慢的开口:“殿下是怎么做到的?”
乐亭出了忘月居之后,凤朝歌从幔帐之后出来,看着阿黛的样子皱了皱眉,上来将她的发髻全部散了,然后带着她出了房门,门外的人都已经被夜银打发出去了,他便带着她转进偏僻的小道,一路回到涵祭阁。
阿黛点头,任他出了房门。
所以乐亭很快笑得苦涩柔和,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到了门口时才回头轻声道:“你可以收拾一下再回去。”
乐亭的眼底的光芒暗淡了一分,随后便微笑道:“我明白。”阿黛是不会愿意将自己交给他的,他入赘之后将要独自居住他很早就清楚的知道。
乐亭张口一问,阿黛便冷静下来,眼睛里的慌乱也变成了静定:“没什么,我有些累了,想要回涵祭阁休息去了,你该出门敬酒去了。”
一边想着,一边就张口问道:“怎么了?为什么把人都赶出去,还站的那么远?”
乐亭的睫毛剧烈的颤抖了一会儿,猛然张开眼睛看见阿黛正站在床棂边上,眼睛里稍微的有些无措慌乱,他愣了一会儿,觉得额头突突的疼的厉害,抬手按着额头想了一下,不是婚礼吗?她怎么突然反应这么激烈?
一边说着,他手中两支银针,扎进他的太阳穴,很快又抽了出来,然后在心口的穴道按了一下,乐亭的眼皮颤了颤,他已经站起身,转到幔帐之后躲着了。
凤朝歌淡淡的道:“这里不适合化形,等会儿他出去之后我再离开,该怎么说你自己去解决。”
她有些惊讶的看着凤朝歌的样子,又看了躺在床上的乐亭,觉得有些诡异。
凤朝歌拆下自己眼睛上的红纱,露出一双薄冰色的眸子,似乎是带着红纱太久了,那眸子里蒙上一层薄薄的红色,看起来妖异非常,那种美丽的诱惑而清透干净的感觉让阿黛几乎陷进去了。
穿着一身大红喜袍,眼睛上蒙着红纱带,双目紧闭,还带着一点儿希冀和幸福的笑容,不是乐亭是谁?
等房间完全清净,喜娘也很有眼色的退出去之后,凤朝歌让阿黛站起身来,将床上的被褥一掀,露出了躺在上面的人。
把宾客们震得晕了一下,凤朝歌就对喜娘看了一眼,被凤朝歌看过好几回的喜娘也很懂得看眼色了,连忙上去轰人。
不过这种东西难不住凤朝歌,他仔细的看了阿黛的凤冠一遍,就抬手抽下一只金簪,然后珠钗,珠穗,很快一个巨大的凤冠就被他拿了下来放在梳妆台上。
因为凤冠很麻烦,一般的男人是根本就拆不开的。
凤朝歌看着她不肯动,而因为“乐王爷”今天的气场,都不敢太说话,随意的笑闹了一下,让凤朝歌将阿黛的凤冠拆了就算完。
喜娘将合衾酒递过来,两人双臂交叉,将酒杯喝了一半,然后换过来再喝下另一半,阿黛稍微的有些羞涩,喝完酒便垂着头不敢动了。
所以他一直避免说话很多。
凤朝歌只是笑了一下,什么都没有说,他的声音没法改变,只好在说话的时候,刻意的压制一下声音,其实并不是很像乐亭的声音,只不过宾客都是同乐亭接触不多的人,周围的环境嘈杂,他一时间不会被发现而已。
凤朝歌掀起衣摆,转身坐在了阿黛的身边,顺带看了喜娘一眼,明明蒙着红纱带的眼睛,其中压迫的味道却让喜娘一醒,连忙上前,将两人的头发裁下,盘在一起,然后将发丝装在红色的荷包里递给两人,阿黛伸手接过,将它抓紧在手心里生怕被凤朝歌抢走一样。
他们没有语言交流,其中却自有一种温馨柔软的氛围,一干宾客纷纷安静下来,感染于这样柔和的氛围,就像一坛醉人的美酒,让人不忍打扰。
真的,有一种女儿长大的感觉。
凤朝歌垂首看了她一眼,抬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将她鬓角的碎发拂开,她带着金色的凤冠,流苏珠穗垂落在脸颊周围,将她本就小巧的脸衬得更加精致,一双大大的眼睛被加了深重的妆容,细细的眼线,还有淡红的眼影,一双黛眉弯弯若新月,稍微尖俏的脸蛋儿,粉润的唇被正红的胭脂细细的晕染了,她紧张的双手握在一起,紧紧的绞缠着红色的帕子,樱红的唇稍微的抿着,长长的睫毛颤抖着,一双幽深清凉的瞳孔看着他带着甚至有些紧张的样子,其中的期待,眷恋都像是醉人的女儿红,让凤朝歌有一种深深吻下去的冲动,他忽然庆幸,庆幸他故意带替了乐亭,才看到这样的美丽的孩子的一幕。
那一瞬间,有一种想要哭的冲动,阿黛紧紧的盯着凤朝歌的脸,他是乐亭的样子,却让她感到一种恍惚的美梦一样的感觉。
阿黛仔细的盯着那红色的薄纱带子,隐隐看出来泛着流光的薄冰色眸子,还有因为靠的很近而蔓延鼻端的熟悉的曼陀罗香味儿,阿黛很确定面前的人是凤朝歌,化形的凤朝歌。
一身大红的喜袍,比凤朝歌稍微的矮一点儿,也相对胖一点儿,一张俊朗而英气的脸,双眼蒙着大红色的纱带,头上带着金冠,只是神情稍微冷淡,唇微微的抿着,不像乐亭会有的表情。
红色的盖头被挑了起来,视野变得清晰,阿黛垂着头,眼睛不停的眨动,长长的睫毛想谁欲飞的蝴蝶,不停的掀动,缓慢的抬起头来,面前站着的是乐亭。
凤朝歌淡淡的点头,接过喜娘递上来的秤杆,挑起阿黛的帕子。
一路进了洞房,听着喧闹的人群跟过来,阿黛紧张的凤朝歌扶着坐在床上,喜娘满脸喜气的上来:“恭喜郡主大喜,恭喜王爷大喜。”
阿黛觉得自己的脸都已经爆红了,甚至有些不受控制的身子发抖,被凤朝歌扶着一带,同手同脚的走了好一段路。
阿黛有些机械的跟着他转身,没有注意,一脚踩在裙摆上,脚步一拐,直直的往地上歪,凤朝歌几乎是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一手握着她的手肘,撑住她,另一手扶住她的肩膀,让她站稳。
阿黛紧张的满手都是汗水,手指不受控制的颤抖着,紧紧的抓住凤朝歌修长的手,过分的用力以至于他的手上都带着些青紫了,尖利的指尖都扎进肌肤里,但是凤朝歌没有说一声痛,好像被掐的不是自己一样,稳稳的牵着她往回走。
因为阿黛的不喜,礼部不敢得罪郡主,婚礼的仪式尽量从简,拜堂之后就直接进洞房了,凤朝歌勾了勾唇角,牵着有些紧张的女孩转身往洞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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