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辰吓了一跳,连忙扑过来:“阿黛!你做什么?”
阿黛右手拦住他,左手的手腕上蜿蜒低下鲜血,转眼灌了满满的一碗。阿黛抬手点住手臂上的穴道,然后紧紧的握着自己的左手,阻止鲜血流出,对着欧辰淡淡的道:“给他灌下去。”
欧辰愣了好一会儿,还是端着玉碗坐在床边,然后扶着三皇子坐起身来,拿过勺子舀了一勺血,喂给三皇子。
三皇子被灌了三碗汤药,他现在根本喝不下任何的东西,看他已经连嘴都张不开了,欧辰暗暗着急,干脆放下勺子,一手点住他的穴道,逼迫他张开嘴巴,将一碗血全部灌了进去!
“咳咳,咳咳咳!”三皇子咳嗽数声,呛得苍白的脸都泛起红晕,然而,他的气息却慢慢的平息下来,变得平和,瑟瑟的身子也慢慢的开始松懈。
欧辰惊讶至极,阿黛以及抬手又松开了穴道,再次放了一碗血,重新封穴,右手灵力动用,丝丝缕缕若烟雾缠绕了玉碗,转瞬,一碗血被一层薄薄的冰霜封起来。
阿黛这才慢条斯理的找出来医药箱,慢慢的给自己处理伤口:“将这碗血配合一些性热药物做成药丸,若是他再次病发便给他喂进去,可以保住他的性命。”
说着她突然回头,一双乌黑的瞳孔,看起来像是毒蛇的信子,散着幽幽的摄人的光芒,阴冷的足以冻结他的心脏:“若是此事儿你透露半个字……”
她没有再说下去,欧辰却明白她的意思,若是她透露半个字,她定然取他性命,或者他死的很惨。
欧辰看了一眼已经平缓下来,陷入昏迷中的三皇子,低声道:“在下明白,郡主可以放心。”
阿黛会放心吗?她不会,但是最起码现在不能取欧辰的性命。
阿黛绑好手腕上的伤口,转身出了房间,欧辰也立刻出门而去,不知去了哪里。
阿黛不管欧辰去做了什么,干脆的转身而去,径直往自己的房间而去,一晚上的折腾,她这些时间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已经累得不行了。
刚刚走到自己的房间前,却见杨涵之已经等在门外,她一身利落的银白色软甲,头发完全的扎成一个马尾,此刻正低着头有些踌躇的样子。
“杨副将已经忙完了,一晚上不累吗?”阿黛淡淡的张口,一边说一边走到房间门前,她如今实力不低,走路无声,杨涵之根本没有听到她过来的声音,陡然听到她这么说话,便被吓了一跳,脸色微白的看着她:“郡主。”
这么看来,才发现这个幼清郡主生的虽然不是漂亮,却别有一番精致的味道,一双眼睛盈盈流光,乌黑的瞳孔看起来非常的有神,眼形虽然不是非常漂亮,眼睛却黑白分明,清澈透亮,一张精致的脸蛋儿不及她的巴掌大,两颊边的婴儿肥已经消瘦下去,原本圆润的小下巴也尖俏起来,樱红的小桥嘴巴,看起来很是柔软丰润。
她虽然不是国色天香,却别有一番可爱清纯的天真稚气,那种属于女孩儿才有的无辜可爱,哪怕她的表情理智而冰冷,一双眼睛也淡漠的甚至带着些讥诮。
阿黛她只是凤朝歌的养女,她的长相大部分袭承她的母亲,那种无辜的漂亮的样子,天真的好像天下人都该宠爱她,便是性子也有些母亲的偏执同狠辣。
唯一不同的是,她得凤朝歌多年教导,比她的母亲更加聪颖善于舍取,她更加成熟,也比她的母亲更加上的台面,没有小家子气。
而且,阿黛受凤朝歌的影响太深了,她的性子隐性的受凤朝歌的感染凉薄自私,而且狠辣无情。
杨涵之微微的一笑:“我想找郡主聊一聊。”
阿黛微微停顿,转身道:“如此,我们便出去走走吧,我想看看将士安排的如何了。”她不喜欢有人进她的房间,到了如今还是如此。
杨涵之没有过多的表示,安静的转身跟她离开,不过数日时间,阿黛已经将赤水关全部走了一遍了,她此刻便带着杨涵之径直往一副关而去,那里的护城河清澈,因为最靠近水源,便是自山上留下来的水,所以很多人喜欢到那里取水。
两人慢慢的沿着护城河走,一直到一处较为隐蔽的地方,这里的水草很是丰茂,绵延而来的便是一片草地,虽然秋月,但是因为天气炎热,这些草倒是还没有完全枯黄。
阿黛坐在草地上,双腿交叠,曲着双膝,两手抱腿,下巴搁在膝盖上,看着面前的清冽河水,眼睛里慢慢的生出茫然同无辜:“你想说什么呢?”
杨涵之看着面前的女孩子,慢慢的眼底透出羡慕同一种说不出的难过:“我……”
她思考了一下,慢慢的道:“我只是想问一下,宸王殿下好不好?”
阿黛眼中忽然现出讽刺,带着说不出的讥诮同淡漠:“好?他都已经死了,如何再好?”
杨涵之看着孩子突然间便流露出一种说不的怨怒便有些无措,不知道该如何问下去,阿黛的情绪也是一瞬间,便轻巧的道:“无事儿,是我失态了,你不要在意。”
她转头看着杨涵之的眼睛慢慢的道:“殿下一直很好,他说能看着我出嫁便已经很好了,如今他应该已经去追寻自己的东西了。”
她了解杨涵之的意思,她想问凤朝歌是不是一直过得很好?是不是一直很顺遂,是不是……一直很幸福。
阿黛觉得,凤朝歌未必会很幸福,但是他说过他很好,她便权当他很好便是了。
杨涵之突然变不知道如何去说,只好转移了话题:“我想,军中的将士们未必一直很服你,虽然你是……”
她犹疑了一下,慢慢的道:“虽然你是宸王的女儿,但是军队里向来只看实力,若是你没有足够他们信服的力量,便是宸王的面子他们也不会给太久的。”
阿黛微微的笑了,唇角阴冷,淡淡的道:“你不必担心,我要的只是军功,有足够的军功,能够领兵的能力,别人才会忌惮我。”
“至于他们的信服……”
她都要用伤残的士兵做诱饵了,会有多少人信服?恐怕恨不得杀了她才好。
杨涵之犹豫了一下,轻声道:“郡主若是有心事,便回去休息吧,属下……一直相信郡主能赢得将士们的心。”
阿黛没有说话,而是看着远处的河水,慢慢的道:“陪我坐一会儿吧。”
杨涵之有些惊讶,却沉默的坐在那里没有说话。
阿黛沉寂良久,忽然慢慢的道:“三殿下身中剧毒,但是他执意随军前来,今日毒发,险些丧命。”
杨涵之没有说话,她便继续道:“我不知道他在坚持什么,但是在这里他只会拖累我,便麻烦你一直照顾着他些。”
“……是。”杨涵之的声音有些干涩,她大概理解三皇子的意思,甚至凤朝歌也曾经给她去信,她接到他的信件时百般激动,各种不敢置信,一颗心澎湃汹涌,看到的却是他劝服她嫁人的信。
字里行间表现出了,三皇子的性情同忠心。
阿黛未必不知道一点儿,也故意为三皇子创造机会,其目的不言而喻。
大概是察觉她的不情愿,阿黛继续冷冷的道:“三皇子身中无解剧毒,性命无多,他便是再深爱你也不会让你为难,你大可以放心。”
杨涵之一愣,忘了说什么,阿黛却浅淡的无声的转身看着河面继续出神。
凤朝歌……他中的毒也是寒毒……
她一直不知道凤朝歌身中剧毒,只是偶尔他毒发的时候,她见过,她一直以为他是生病了,跟在他身边照顾他,却不知道他冰冷的手完全是因为剧毒发作。
三皇子……
这般健康灵力深厚的人被如此精心照顾却还如此痛苦……。
那么他呢?
自出生起便忍受这般剧毒沁肺之痛,深入骨髓至冷,他早年宫中被人欺凌,生活无保障的时候,是如何熬过这般痛苦的?
而他又是如何练就的,剧毒攻心,命悬一线却毫无表现,好似正常的表情?该如何坚韧,才能无视了身体上的痛苦,甚至…隐瞒致死?
若非后来他灵力尽废,身体完全垮掉,她也不能察觉出他身中剧毒,甚至……
她不知道自己身体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五岁模糊的记忆里,那马车上伸出的素白手指,以及那靡丽幽诡的声音,那最为深刻的救赎。
那一生的拯救,所有的信仰,都来自那淅沥沥雨天的一双素白修长的手。
她之所以放自己的血救三皇子,只是记得,曾经那温热的池水里,那个男人精致靡丽的面容苍白憔悴,靠在池边的身体流畅完美,体温却几乎冻结一池温热泉水。
被他拥抱在怀里的感觉,全身颤栗的那种幸福感,哪怕他是在吸食她的鲜血。
阿黛也是抱着一试的态度,喂给三皇子自己的血,没想到竟然救了三皇子一回,但是她也明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
所以她不希望任何人知道她的血的秘密。
------题外话------
亲们也许觉得阿黛同殿下分离太久了,但是妞儿觉得分离是成长的一部分。
阿黛只有离开了殿下,才能被迫成长,她也许会改变的彻底,但是妞儿觉得成长永远都是鲜血淋漓的,她不可能不痛便长大。
伴随着鲜血白骨的成长,她才能担当的起自己的一切,她才有足够的能力站在殿下身边。
妞儿始终觉得,躲在殿下羽翼下的阿黛没有面对风雨的觉悟她便做不到高位。
就像站在高处便要承受寒冷的摧残一样。
所以,亲们不要说妞儿虐的狠,这是剧情发展的需要,阿黛需要改变才能适应凤朝歌的妻子这个位置。
再有……。
其实妞儿觉得这虐的还不算是最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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