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衡嗓音淡淡。</P>
她抬手,从许贼处拿了一小撮葵花籽。</P>
孟疏缈以头抵地,瘦削的身子微微颤抖。</P>
她知道自己的罪恶,罄竹难书。</P>
幼时在永昌伯府,也曾也欺负过孟婉宁,以此换得母亲的夸赞。</P>
可现在……她娘她爹,都死了。</P>
听关郎说,若非留着永昌伯府的家财,等待合适的时机,传给江陵侯。</P>
否则,陛下早在好几年前。</P>
当年孟疏鸿,于武陵郡临沅闹事之时,就夺了永昌伯府的爵。</P>
只是永昌伯府,数代积累的家产,似被父亲提前转移到别处。</P>
就连三司之人,几次前往永昌伯府,都未搜查出半点踪迹。</P>
可惜,直到父亲身死异乡,仍未闻寻出踪迹。</P>
“求求您,求求您行行好,给我们夫妻俩指一条活路。”</P>
孟疏缈簌簌落泪,声音悲伤难掩。</P>
一手持路引,风尘仆仆的旅人,见了顿时心生怜悯。</P>
打量一番场景,对谢玉衡道:“小娃儿,这莫不是你家长辈喏?”</P>
“一家人有话好好说嘛,人家都给你跪下咯,就帮帮忙噻。”</P>
谢竹书抬手,一拍脑门。</P>
“得,今儿起早了,竟看见活佛了!”</P>
完事,谢竹书冲旅人高声问道:“听闻益州有一大佛,莫不是照着您刻的?”</P>
旅人应道:“是有一座大佛噻,就在峨眉山不远喏。”</P>
“不过也不是照着我刻滴,要是照着我刻,那得了哇!”</P>
围观人群,顿时发出一阵爆笑。</P>
而谢玉衡往前两步,在孟疏缈面前,半蹲下身。</P>
声音依旧如平静的湖水,了无波痕。</P>
“若道歉有用,还用京兆府、大理寺、刑部作甚?”</P>
“与其在这求一个不可能,当年,何不多多行善呢?”</P>
关于过去,娘亲从未多言。</P>
可一个十多岁的姑娘家,离开故土,到了凉州那等边陲之地。</P>
险些惨死匈奴铁骑之下,用富贵的狗头都能想到。</P>
娘亲受过的苦难,不胜枚举。</P>
谢玉衡轻笑一声,掌心一松。</P>
葵花籽稀稀拉拉的,落孟疏缈眼前。</P>
待掌心空无一物,谢玉衡起身,往前走去。</P>
原本挡了路的流放队伍,也被差役暴力拽到一旁,空出一角。</P>
领头的差役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P>
恭敬道:“侯爷请。”</P>
听着脚步声渐渐离去,孟疏缈猛地抬起头。</P>
与吴氏一模一样的狐狸眼中,噙满了泪水。</P>
她撑着地面起身,跌跌撞撞又追谢玉衡而去。</P>
关远见了,眸中闪过一丝心疼,下意识想替她擦去泪水。</P>
可镣铐已上,别提走不了两步远,就是手也束缚于枷锁之内。</P>
只能沙哑着嗓子,道:“小姐,莫要求他了,关远不配......”</P>
孟疏缈含泪摇头,“不,关郎。”</P>
“都是我不好,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来参考明算。”</P>
都是她不好,想要证明自己,并不比草包孟疏鸿差。</P>
这才倒是户籍事发,牵连关远遭受流放之灾。</P>
“不,小姐你很好,你是世间最好的姑娘,不可说自己不好......”</P>
本来跟在谢玉衡身后,走得好好的许律,忍无可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