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雾气渐散时,湖水微微荡漾。
看着那妇人身影消失在水下,宁白峰将三枚珍珠抛给元泰。
“这位水君娘娘,确实是个会做生意的主,你的这场露水姻缘,刚好给了她一把梯子。”
宁白峰有些佩服这位水君娘娘的魄力,一知道元泰的身份来历,就敢于下重注,难怪能在这数百里水泊做水君。
元泰捏着三粒珍珠,轻捻片刻,吃花生米一般塞进嘴里,细嚼慢咽。
宁白峰微微一惊,“小心被动了手脚。”
元泰咧嘴笑道:“她敢吗?!”
宁白峰觉得这话好生嚣张,但似乎又并没有哪里有什么不对。
经过这么一番事,朝阳于天际升起,将光亮投射到广阔湖面上。
水面的晨雾在光线下逐渐发生扭曲,光与影的互相映衬下,模糊的影像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元泰看着湖面上的蜃景影像,诧异道:“杏花林?”
当初在洞阳湖大闹一场,他对洞阳湖附近的一些地方还是较为熟悉,这杏花林就是其中之一。
只因这片杏花林繁花四季,并且林中还有一座青杏观,里面有个老道士是个半步元婴。
宁白峰点头道:“你之前也说过,水泊孤山有小洞阳之称,实际上这两地有种极为玄妙的联系。这座蜃镜湖,水中蜃景就是洞阳湖外杏花林,只要能走进蜃景,片刻间就能到达洞阳湖外的那座杏花林里。”
宁白峰从未来过此地,但架不住那本薄册上记载的极为详细。
元泰搓揉着下巴,喃喃自语道:“看来当初光顾着打架闹事去了,居然不知道杏花林还有这个秘密,李牛鼻子不厚道啊。”
湖面上的蜃景越来越清晰,只见杏花深处,隐有飞檐现于杏花之间。
宁白峰看着杏花林,调侃道:“听你这口气,似乎与青杏观主关系不错。”
元泰知道他是在隐指当初大闹洞微宗的事情,也不在意,笑说道:“走江图的就是个顺风顺水,哪能处处结怨,广交善缘才能走的更稳,当年与李老牛鼻子在洞阳湖口相遇,他拓印了一副老奴背上的龟甲纹,后来大战洞微宗前,还说过几句公道话。”
听见他提起当年旧事,宁白峰忽然问道:“话说当年你们为何打上洞微宗?还险些拆了人家祖师堂。”
几年前洞阳湖上一场大闹,让无数人为之侧目,其留影图甚至都传到巫山那边去了。
元泰笑了起来,颇为怀念道:“为了一株荷花。”
宁白峰有些诧异,“荷花?”
什么样的荷花,能让四头妖灵之物不惜打上一座宗门?
元泰解释道:“那东西是天生灵物,本是那头黑鳄蹲守数百年的好东西,即将成熟时,被我和灵须子以及白玲珑发现,本来商议好我们四个平分,然后一同去走江,没想到莲荷成熟之时动静有些大,被洞微宗的人察觉了,恰巧他们洞微宗的老祖宗元婴将枯,想以此来渡过难关。这下好了,我们四个又未曾化形,洞微宗以为好欺负,打算将我们一网打尽,就这样,打劫不成反被攻山,要不是附近书院的老夫子出手,以他洞微宗青黄不接的状况,被我们灭门只是时间问题。”
提起当年旧事,元泰颇有些遗憾,毕竟即将成功的时候被人横插一脚,确实让人不痛快。
宁白峰回想起当初看到的那副留影图,起初还诧异为何四头未化形的妖灵能攻上一座山门,并且还大杀四方,现在听到一句青黄不接,立即明白原来是洞微宗最顶尖的那拨战力没有了,这才会如此凄惨。
闲谈到此,晨光逐渐身高,湖面上的蜃景,如同实物一般。
宁白峰轻声道:“放舟吧,再晚蜃景就要散了。”
元泰立即将手中那枚贝壳抛了出去,同时手指一弹,释出一缕元气激发在上面。
贝壳立即啪的一声分开,两片贝壳上氤氲起浓密的水汽,然后涨大成六尺见方,落在湖面上。
刚一触及水面,其中一枚贝壳仿佛遇水而化,荡漾起一圈涟漪,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已经处在蜃景里面。
宁白峰知道事不宜迟,脚尖一点,掠上浮在水面的贝壳。
元泰觉得有些新奇,跃上贝壳左顾右盼。
湖上雾气弥漫,二人立在水中,远远观之,如同谪仙。
站上贝壳,宁白峰低头看了一眼脚下贝壳,只见脚下如踩凹形银镜。
“原来贝舸镜舟,是这么个意思。”
元泰的一声轻笑响起在身边。
宁白峰立即抬头。
前方蜃景里,那片贝壳上同样也站着两人,也是宁白峰与元泰。
此时景象,仿佛照镜子一般,镜里镜外同为一人。
宁白峰看着蜃景里的那个白衣身影,心神有那么瞬间发生一阵恍惚,就像是醉酒一般,头重脚轻。
然而这种感觉也只是发生片刻,他立即摇摇头,甩开脑海里的晕沉感。
当他再次定下神,看向身边元泰时,发现四周景象已经大变。
二人此时正站在水边埠头上,面前一片广阔水面,身后四周,杏花林连接成片,落英缤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