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显然是镇灵之事继续进行。
宁白峰眼神一冷,背后竹筒里发出一声清脆的铮鸣。
一道黑光掠出,被他握在手中。
紧接着,阶梯上,广场四周,各种兵刃出鞘的夹锵声响起。
宫女嫔妃里传出一阵惊呼。
陈松风看着握剑的白衣青年,叹息道:“何至于此?”
宁白峰说道:“我也不想如此。”
他说的是实话,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与大燕朝廷正面对上,当初想要混入东来山,也只是他所有方法里的下策。
老皇帝骤然笑了起来,转瞬间又被咳嗽代替,许久才缓和下来,喘息的说道:“莫非你以为朕老了,就提不动刀剑?!”
宁白峰淡然道:“你承担不起。”
同样的话,再一次被说出来,近乎是原话奉还。
然而这其中的意思,却只有少数人明白。
打杀回元山鼎剑阁弟子,私下里这么做,或许能够隐瞒,但大庭广众之下,这样的麻烦,大燕皇室同样承担不起。
甚至还奈何不了此人,一位修行之人若是真要与一国皇室结仇,极有可能被弄得灭国。
毕竟修行之人寿数悠长,真要不计后果,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坤泰殿前,又一次陷入长久的沉默。
老皇帝再次剧烈咳嗽,身躯都有些颤抖。
夕燕公主轻抚老皇帝后背,助其平复,松缓血气。
咳嗽声后,老皇帝再次缓缓说道:“你想怎样?!”
任谁都听得出来,这句话里蕴含着无法宣泄的怒火。
宁白峰看着这个风烛残年的
老人,心里微微叹息。
他将桥下雨倒提在手,随时迸发的气机缓缓收敛,说道:“我说过,我可以给出补偿,所有后果我来承担,只想救下我的仆从。”
刚刚这个话题已经被讨论过一次,这是一个近乎无解的死结。
难道又要再重复一遍刚刚说的话?
不少观礼的人心想,这有些没意思。
陈松风微微皱眉。
老皇帝说道:“你想怎么补偿?”
宁白峰说道:“你开个价。”
宣旨宦官心想,你当这是卖菜。
观礼的宗派使者心想,这有些不理智。
百官朝臣、嫔妃皇子心想,这是送上来的肥肉。
老皇帝沉默了片刻,说道:“为我大燕效劳两百年。”
对于玄妙境而言,两百年已是寿数极限。
这样的要求,无异于此生都在为大燕王朝奔走。
宁白峰笑了笑,“你想的很好。”
放开龙龟,换由他来效劳,貌似是一换一,谁都不吃亏。
但龙龟是他的仆从,让宁白峰效劳,无异于让主仆都在为大燕王朝效劳。
老皇帝静静想了想,再次说道:“那就与小女夕燕结为道侣。”
一言即出,激起千层浪花。
殿前广场一片哗然。
老皇帝身边的夕燕公主秀目浑然,眼神不可置信的看着父皇。
“不行!”
“不要!”
当事双方男女,同时喊出来。
宁白峰觉得老皇帝当真是人老心不老。
这样的要求,看似宁白峰很赚,抱得美人归。但实际上,同样是将他绑在大燕王朝这个战车上。
有些人觉得,这是双赢的买卖。
老皇帝没有看身边的夕燕公主,轻微咳嗽一声,说道:“那就没什么好谈,大燕愿意承担后果。”
此话一出,殿前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宁白峰手中桥下雨一震,剑气森森。
“且慢!”
陈松风急声喊道。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陈松风说道:“陛下,大燕无数百姓,不可当做儿戏。”
老皇帝眉头微挑。
陈国刚降,陈国大儒就如此驳斥新皇帝,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站在下方献降的原陈国皇帝心里有些发苦。
然而儒家读书人,有些时候,确实不可理喻,比如在对待百姓这一面上,有些想法就是民贵君轻。
陈松风自认不算好人,但确实是读书人。
他转头看着宁白峰,说道:“有个词叫做落地生根,当这只龙龟四脚落地的时候,他背上的山河碑已经生根大燕,无法抬起。”
“我刚刚说过,无人能挑起一国气运,说的就是此意。”
“你的坚持没有意义。”
众多宗派观礼之人议论起来,儒家手段,大开眼界。
宁白峰转头看向龙龟背上高大的石碑,沉默片刻,说道:“若我将这块石碑扛了下来,又该如何。”
殿前广场瞬间炸开锅,议论与嘲笑四处而起。
肩挑一国国运,简直闻所未闻。
很多人心想,这是不自量力。
陈松风有些诧异,心想你以为你是圣人。
一片喧闹声中,老皇帝说道:“若你能扛起,寒城之事一笔勾销。小女夕燕,为妻为婢、为徒为仆随你意!”
殿前瞬间寂静无声。
所有目光在夕燕公主与宁白峰身上徘徊。
夕燕公主面纱下的脸色一片煞白。
宁白峰知道,这是老皇帝最后的让步。
他想了想,沉声道:“一言为定!”
老皇帝说道:“君无戏言!”
殿前广场众人目瞪口呆。
“若你不能扛起,又该如何?”
老皇帝俯视着阶梯下的白衣青年。
宁白峰一松手,桥下雨飞回竹筒。
“我从未想过不能扛起。”
一袭白衣飞上龙龟背部,伸手按在数丈高的石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