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甲榜案首,这不是咱们永宁县的状元公吗?”
有妇人惊叫出声,风清安完全没想到,他的名气便是连百姓家的妇人都已经听闻了,科举虽说是大事,可那也只是对参与其中的人而言,对于与其他人,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毫无影响。
“我连童生都不是,可算不上什么状元郎!”
风清安解释道。
“可我听我家混人说过,今年本县案首其兄便是永康二十八年的状元公!”
原本喧嚣热闹的河对岸,几乎是刹那间便安静下来,众多妇人姑娘们面面相觑,不过片刻,刚刚还热闹喧嚣的河岸便寂静了下去,再无一人,至余下对岸满脸无奈的少年郎。
“让你多嘴!”
风清安给自己的嘴巴轻轻来了一下,刚刚才感觉到的人间烟火气,眨眼就被他的一张嘴给说没了。
他自己可以不在乎,可是面对他的人,可不敢不在乎,在他兄长考上状元的那一刻,他家就算不上是寻常百姓了,与普通人家也有了隔阂。
“唉!”
风清安叹了一口气,准备离去,刚刚游城的兴致,现在就没了。
可就在此时,
啪嗒!
一只打满了补丁,隐隐有酸臭气的布鞋砸落在风清安的脚边不远处,然后他就听到了一道颐气指使的苍老声音传来,
“孺子,拾我履送上!”
风清安寻声望去,顿时就看到了不远处的石桥上,一名穿着粗布麻衣的老者站在桥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神情中带着一股穷苦人家绝不可能有的倨傲之色。
“孺子,还不速速取我履送上?”
见到风清安的目光看过来,看似满身穷酸的老者,顿时呵斥道。
风清安低头看了一眼脚底隐隐粘着秽物,似乎还在散发恶臭的破布鞋,再往左右看了看,往来路人皆对此鞋视而不见,更无一人往此处张望。
“兀那小子,不用再看了,老夫说的就是你,我观你乃是读书人,圣人训言莫非读到狗肚子身上去了,长者有所求,竟敢视作耳旁风!”
老者聒噪的声音再次响起,风清安抬头定定看着他,忽然展颜一笑,走到破靴处,在老者脸上刚要露出赞许的笑容时,右腿后翘,而后落下,飞起一脚,一脚便将这破靴踢出数十丈远。
“……”
看着这完全出乎意料的一幕,老者刚刚抚在胡须上的手掌顿时僵住,双眼微微瞪大,但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莹润的脸庞顿时涨红,吹胡子瞪眼,怒声呵斥,
“黄口小儿,汝在做何?”
可哪知,风清安对这呵斥声置之不理,充耳不闻,朝着他一脚踢飞鞋子的方向走去,复行百十步,又是飞起一脚,将破靴再次踢出了数十丈。
看着风清安好似蹴鞠的行为,一身粗布麻衣的老者,颤抖的抬起手点指着越走越远的风清安,一时间被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哈哈哈,金猿公,你的登云履都被那小子给踢走了,还不去追回来吗?”
一道带着戏弄之意的嘲笑声从老者身旁传来,老者涨红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手持长幡走来的算命道士。
“老夫这热闹好瞧吗?”
“哈哈哈,太有趣了,如此趣事,下次与苍云子等人相聚时,贫道定要与他等诉说,定要好好笑话你两三甲子!”
算卦的道士在石桥之上笑得前仰后合,毫无仪态可言,不过在石桥上往来穿行的路人当这道士不存在一样,无一人朝其投过一丝目光。
“黄口小儿,无知孺子,有眼无珠!”
看到相熟的算命道士如此嘲笑自己,老人气得骂骂咧咧,刚刚发生的那一幕,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
这么简单的考验,只要聪慧一点儿的人都能够瞧得出来,只要稍微按下性子,服侍他穿上靴子,他就有机缘送上。
天见可怜,两卷道经他都准备好了,可是结果那小儿转身就把他给扔下的靴子给踢飞了,踢飞了不算,还要走过去继续踢,简直欺人太甚。
“哈哈哈,金猿公,这如何怨得那位风公子,分明便是你为老不尊,颐气指使,少年意气,哪能容得你如此猖狂?”
算命的道士站直身体后,擦下眼角笑出的泪水,说了几句后,便又是前仰后合,他也没有算到如今场面,着实是令他开了眼界。
“我不过试他一试罢了,哪能想到此子如此不堪造就,金玉其表,败絮其中,既无识人之明,也无容人忍人之量,日后定然无所成就!”
黄猿公依旧骂骂咧咧,他着实是被气到了。看书喇
“黄猿公,此乃谬论也,我观此少年,恐怕已经瞧出你的来历,是以才如此应对,不过回应你的无礼罢了!”
算命道士并不赞同黄猿公的看法,言语中却是露出了对少年郎的赞赏。
“便是我无礼在先,可我亦是长者,为何不顺从我意?他所读的儒家圣人书中可有教踢走老者鞋履?”
黄猿公并不服气,如果是少年痴傻愚昧,有眼不识真人当面也就罢了,可如果瞧出来后,还做出此举,这不就是明摆着瞧不上他?
那就更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