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斌!叩谢公子赏!"
筵席。
不过以歌舞妆点,以美酒佳肴作借口。
入席之人搂一姬入怀中,左右还会有红袖添香伺候。
能在厅内侍奉的奴婢,皆是美姬!
美姬不是人,是物。
物,需成为暖玉、凉席、腕垫、杯、筷、黄鹂、盖毯、桌子、坐榻,随侍以供有坐席之客使用。
筵席所供菜式、好酒,以能令人闻之食指大动,不假思索便即刻吞入腹中为标准,不计时间,不计成本制作而成!
只因饱暖思淫欲,酒后吐真言。
太过饱暖令人失去警觉。
酒过三巡,神志不清。
入宴之人皆有来头,酒后滔滔不绝,三言两语就将秘事倾囊告知。
你若问他:后来呢?
他将一扫醉意,亢奋细述!
故而有人大快朵颐,有人装佯吃象。
王公大族什么珍馐没有尝过?什么美酒没有醉过?是家中皆丑妇?还是无奴隶使唤?
此间美食美姬,你若露了喜好,再尝已是孟婆汤!
陈斌祖祖辈辈为奴,只为侍奉一人,他早已见惯王室做派。
料定对方若来赴宴,必是不会遮遮掩掩,扭捏作态。
若敢还问上一问其家中情形,不论对方是否回答、怎么回答,都已将自身作风,实际境况如实告知。
陈斌的目的已经达成。
齐国公子在满室一片膝盖落地的相送声中,一言不发携美姬离开。
这类宴席,如有人酒后离席,必不再返!
是醉倒半路酣睡不省人事也好、是抱美急色也好、是吃饱去如厕也好,都是极好!
只要你不想应付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情况,那你就是不胜酒力、好色之辈。
这一位齐国公子器宇之大,由下仆接待也肯赴宴,且孤身而来。
初初见时,陈斌就已经断定他的身份!
对方已完全不将楚国放入眼中!不论任何,他都有绝对的自信能全身而退!
其不凡气度不做掩饰,还早早就搂美姬入怀,为之后不告而去做伏笔。
如此早做打算应付他陈斌一个仆人,已经是给足了脸面。
虽然客人已真正离席,但为表示尊重,不同宴会会参照规格以及客人身份,尽善尽美以延迟结束。
此时。
丹阳宫中某一处。
齐国公子牵着芈纱,一路未停过,也好像漫无目不知道要去往哪里。
秋风卷起齐国公子的袖袍,扑在芈纱身前。
与袖袍一同扑过来的,是一阵雄性的气息,这团令女子怦然心跳的空气裹住芈纱。
咚咚鼓声,还响在耳边。
芈纱怔怔地看着那个高大俊朗,君子如玉的背影。
她仿佛是一路飘过来的。
对方站定。
但不像方才一样突然止住,而是慢慢放缓脚步。
齐国公子转过身,正好见一双痴痴的眼神射过来。
痴痴的眼眸与平静淡然对上,没有撞出火花。
当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就快要被长出花朵时,他手一松,抽回。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芈纱的手还保持着刚才一路走过来的姿势。
“十四方才失礼。”
一声低沉磁性的男声飘进脑海里。
芈纱盯住对方的脸点点头,又点头,像小鸡啄米。
“告辞。”
只见那件白色的衣袍似乎对着自己作了一礼,芈纱左右晃两下头。
再看时,人已头也不回就走。
天上乌云退却,露出被遮挡许久的明月。
浅浅的光逐渐洒落,犹如朝阳升空。
“郎君留步!”
看着那出尘的背影,芈纱匆匆跑过去。
齐国公子继续走,好像没有听到。
忽然左手一紧。
他低头看了一眼。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芈纱揪住白袍的袖子,气息不稳,对方没有表情,也没动。
感觉好像刚才说辞太冒昧,问别人姓名之前,需得自报家门。
芈纱改口,急切道:“我姓田。”
她脑袋突然爆炸!
后续的话已经没有机会现身。
对方老大一个人了,也不是傻子,他徐徐说道:“不会再见,不必留名。”
一声声脚步重重踩在芈纱身上。
人已经不在视线内。
刚刚牵在一起的手还残留着滚烫的余温,有阵阵风吹来,却不感凉意。
芈纱看着那只手发呆,时不时弯下一根手指,口中喃喃自语。
过了一个时辰。
在九凤殿。
陈玥缓缓睁眼,睡眼惺忪地看见芈纱呆呆坐着。
“阿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