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国在齐国称霸时期就开始充当陪玩的角色,此后无论是晋国或楚国得势,他们一样要被拉出溜着玩。
以为被溜着玩是坏事吗?那可不一定。
例如实力不弱的莒国,他们好多次想被溜着玩而不得。
所以了,只有被强国接纳进入体系,才有被溜着玩的资格。
没有被纳入体系的一些国家,他们随时过得提心吊胆,深怕作为邻居的强国发难,遭遇灭亡危机无处求助。
只不过,还有一句“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话。
某些国家习惯被强国所保护,渐渐不想担负责任与义务了。
“这样挺好的。”士匄说得是卫君衎竟然敢跳。
他们正发愁卫国最近很少搞幺蛾子,确认卫君衎还是那个不安分的人,一切就真的挺好了。
“谁蛊惑卫君,还是他们又膨胀了?”楼令搭了士匄的话。
士匄笑呵呵地说道:“不是都一样吗?”
也对……
列国公室在近百年间很喜欢各种瞎胡搞,以卫国的公室最为奇葩。
该怎么说呢?
卫国的国君和储君都很喜欢作死,也是作为国君或储君逃亡次数最多的一个国家,一次次都意味着卫国要发生一次很大的内部动荡。
那样一来,谁当卫国的执政都很辛苦,不止要给喜欢瞎胡搞的国君和储君擦屁股,可能烂摊子还没有收拾好,发现上台的国君比被驱逐的那一位还更不靠谱。
“我听说,卫君屡屡欺辱卫上卿。”士匄没有压低声音。
中行偃吝惜地看着孙林父,附和道:“受辱之最,莫过于卫上卿。”
拿去年发生的事情来说吧?
卫君衎要求乐师师曹教自己的侍妾音乐,结果侍妾不好好学,师曹于是笞打她。侍妾仗着受卫君衎的宠爱,向卫君衎说师曹的坏话,卫君衎也笞打师曹三百下。
当时孙林父得知去劝,说得也是不能随意折辱有手艺的人,结果遭到了卫君衎的训斥。
要知道当前的乐师是最为抱团的人,他们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得罪乐师极有可能引来诸侯的干涉。
为什么得罪乐师会引来诸侯干涉?因为很多乐师是诸侯的好友或知己,真的能够影响到诸侯的情绪,也就导致得罪乐师的成本可能极大了。
晋君周就有一名知己是乐师,该名乐师叫师旷。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师旷已经能够影响晋君周的情绪,说得很多大道理也会让晋君周记住。
天晓得师曹有没有同为乐师的朋友是某诸侯的知己或好友,为了一个侍妾而增加他国诸侯干涉的风险,明显很不值当啊。
孙林父在国君侍妾和师曹之间,选择了维护师曹,以国家安全而论,不是非要打拳的话,好像挺正常的吧?
因为这么一件事情,那一位侍妾也就长期吹枕头风,孙林父上了卫君衎的黑名单,搅得卫国庙堂很是不得安宁。
作为一名国君,为了侍妾跟执政一直闹,闹到国家不得安宁,简直是不像话了。
因为其它事情让卫君衎与孙林父发生争执的事情更多,所以卫国君臣有矛盾并不是什么秘密。
而卫君衎因为宠爱侍妾而轻慢夫人的事情没少干,导致卫君衎的风评奇差无比。
极度讲究门当户对的时代,一国之君所娶的妻子,她一定是某国的翁主,对吧?
卫国夫人的母国可能不强,无法替她讨公道,只是对卫君衎的负面舆论推波助澜肯定办得到。
几位卿大夫说闲话的功夫,晋君周先是镇压了卫君衎,随后晋君周安抚或是震慑其余诸侯,场面被迫重新变得欢乐起来。
“君上真是贤明啊!”郤至称赞得真心诚意。
其他卿大夫想了一想,发现还真的是那样。
要知道一点,晋周可不是被作为一名储君培养,乃至于小小年纪被放逐到周王室,哪怕拜师单公朝也很难获得太大的重视。
单公朝可能不会亏待晋周,要说培养为君之道则是一定不敢。
他国之君培养拥有继承权的公孙为君之道,就问问什么意思,到底抱着什么意图。
晋周绝对没有想到某一天自己能够回国登位。
所以了,怎么来当一名君主这么一回事,晋周肯定是事先没有琢磨过,更无法从获得的教育中去进行学习。
到今年是晋君周登位后的第七年,孤身一人回国登位,到慢慢有了一批亲信,应对其他诸侯不会出错,讲实话就是很难得了。
好多自小接受为君之道教育的储君,他们在继位之后,九成九没有晋君周做得好。
当然,晋君周能够对众诸侯挥斥方遒,肯定是因为晋国足够强大。
会盟之后的酒宴在热烈的气氛中结束。
只是,多数人就是全程强颜欢笑或刻意奉承,不敢将不满表达出来而已。
“晋卿。”国书在宴会结束之后,刻意靠近楼令打招呼。
“齐卿。”楼令回礼致意。
“能否耽误片刻呢?”国书比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楼令对几位同僚打个招呼,在与国书并肩而行。
“如料不差,卫国必生祸乱啊。”国书说道。
楼令先是诧异,随后笑呵呵地说道:“多谢齐卿言告。”
话说,卫君衎的嫡母乃是齐国翁主,他的生母则是来自杞国的公室女。
当前讲的是“只有一名母亲”的世俗道理,问题在于卫衎成为一国之君了。
比较复杂的情况是,若卫君衎出现了伦理的问题,等于牵扯到了齐国和杞国了。
楼令是杞国的公族后裔,一直以来表现出照顾杞国的一面,若是卫君衎在私德上出现状况而牵扯到了杞国,大概率会让楼令介入。
同时,因为卫君衎的嫡母是齐国的翁主,齐国也有恰当的理由介入。
楼令就不得不问了:“齐国想要干什么?”
国书赶紧说道:“正因为我们不想干什么,我才赶紧提醒晋卿你啊。”
哦……
那就是发现能够卖好,赶紧抓住机会了。
楼令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果然,国书又说道:“想必晋卿也知道卫国有逐君的传统。届时卫君衎寻求寡君避难,还请晋国不要过度解读啊。”
楼令不是那么重视对卫国的情报收集,不清楚卫国近期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搞得国书认定卫国会发生内乱。
讲道理啊,卫国不是寻求蚕食郑国东部吗?怎么内部还搞幺蛾子呢。
偏偏不能用常理看待卫国,他们可以国君瞎胡搞,群臣却用心做正事。
直接说就是,卫国的正事是由执政孙林父在办,作为一国之君的卫衎负责捣乱。
国书给楼令打完了预防针,随即聊起了针对楚国的事情,恭贺晋国取得了大成就,一通拍马屁完毕,话题转到了齐国明年会对莱国用兵的事情。
“我先私下祝贺齐国旗开得胜了。”楼令的用词强调了私人名义。
晋国只会默许齐国讨伐或吞并莱国,不可能在正式外交允准。
齐国君臣有没有分辨出默许和允准的区别呢?一定是有的,只是已经箭在弦上,实在是顾不得太多了。
“是今年讨伐吴国吧?”国书问道。
那不是国书刚才透露齐国在明年会对莱国用兵吗?需要对晋国讨伐吴国的时间有个准信。
楼令摇头说道:“一定会进行讨伐,只不过是不是今年,暂时没有确认。”
“这样啊……”国书立刻发愁:“若我们对莱国用兵,得到召唤恐怕出兵数量不会多。”
看看,说得是什么话。
齐国对莱国打兼并模式的战争,结果还能出兵听从晋国的召唤。
那可是进行兼并模式的战争,跟惩戒或征服模式的战争不一样。
打以兼并为目标的战争,用兵的数量绝对会更多。
在那种情况下,齐国还能够出兵听从晋国的召唤,不是齐国兼并莱国水到渠成,便是齐国远比世人想象中更为强大。
楼令知道齐国为了吞并莱国已经准备了数十年之久,只是再怎么渗透莱国庙堂,或者莱国再怎么弱小,事关社稷存亡,怎么可能真的那么简单。
“看来齐国这几年积累的家底,远比我所能窥探到的更厚啊。”楼令心想。
应该说,晋国已经好几年没有征讨齐国,哪怕齐国一直在参与会盟,以齐国的经济实力在积累方面确实比较有优势。
对比起来,晋国要是无法进行国家形式的武装抢劫,或者武装抢劫不顺利,确确实实是在进行积累上面不如齐国。
说起来很不可思议,晋国不止比不上齐国,连宋国都比不过。
而宋国时不时就会被楚国和郑国放血,没有楚国或郑国的针对,不知道宋国能有多强。
这也是晋国必须进行征战,并且在征战过程中必须有收获的原因。
晋国与列国正式会盟之后,晋君周派使者分别前往楚国的“郢”和“方城”后方。
去“郢”的晋国使者需要谒见楚君招。
前往“方城”后方的晋国使者则是见楚国令尹子庚。
两边的晋国使者都担负着相同的任务,也就是敦促楚国去掉王号。
只要能够见到楚君招或是子庚,抵达不同地点的晋国使者还会一致进行威胁,一旦楚国不去掉王号,联军将直逼“郢”的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