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恰赵武必须对楼氏做点什么。
智罃非常明白怎么回事。
偏偏智罃又要扶持赵武。
这样看起来,楼氏与智氏逐渐背离,似乎是注定了的事情?
“大舅哥做过保证,说赵武绝对不会为韩氏复仇。”楼令说到这个就想笑,也真的笑出声来。
阿娇不问其它,只问道:“我们应该怎么做?”
楼令看向楼小白,问道:“你觉得呢?”
“杀,当下肯定是不能杀的。”楼小白的意思很明白,日后找机会除掉赵武这个人。
儿子要干掉甥女婿啊?
阿娇稍微皱眉又松开。
两相比较,当然是儿子重要!
作为母亲,阿娇顶多是保住外甥女。
时间来到选定的吉日。
当天,公子周变成了晋君周。
周王室肯定有代表在场,这位代表还给上了冠。
列国也来了人,一些一国之君亲自过来,不能来或不想来就派大臣作为代表。
这一场仪式不是继位,讲事实就是登位。
以晋国的强大,便是敌对状态的楚国也派人前来观礼。
仪式当然很隆重,该有的步骤和礼节、礼器等等一样不少。
不想惹得晋国拼命的话,没有人敢在仪式上闹事。
登位之后的晋君周前去宗庙祭拜,完成最重要也是最后一个步骤,随即召开了第一次廷议。
进行廷议自然不会有外臣在场,外臣都在其余地方等待晚宴的开始。
“什么情况,罃极力为赵孟争取卿位,你一直无动于衷?”郤至刚坐下就说道。
现如今,只要能够进入大殿参与廷议,一定会有一个坐的地方,区别无外乎就是位置在哪里,座位是何等的规格。
楼令苦笑说道:“我能做什么?我该做什么?”
“也是。”郤至点着头说道:“你要是阻拦,该成仇人了。”
楼令却是说道:“等一下我会直言阻止。”
郤至直接愣住。
“我还以为你会上门来求,没想到你这样理智。”郤犨插话。
楼令注视着郤犨,说道:“我什么时候得罪你呢?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我。”
有些事情没有挑开,阴阳怪气或怎么玩都行。
事情一旦挑开,要么是马上翻脸,不然只能收敛。
郤犨真的没有想到楼令会直接挑开,错愕之后,冷哼一声,再将头别开。
“是啊,令什么时候得罪叔父,怎么一直挑衅呢?”郤至早发现了,只是不好进行干涉。
现在?楼令直接挑开,郤至不在场也就算了,既然郤至在场肯定需要过问。
“令帮了我们很多大忙,一直以来也没有得到我们一寸土地,或是白白从我们这里拿过一粒粮食。他有现在的成就,我们或许有出力,也要他自己能力足够又抓住机会。”郤至觉得自己是在讲事实。
郤犨很烦躁地说道:“我是你叔父!”
如果郤犨本身站的正,没有理由也能讲话更硬气。
难道郤犨要说怕楼令跟自己抢食?
郤至被郤犨那句话干得沉默了。
说来也是,一个家族内部,不在乎也就罢了,要不然辈分真的能够压人。
“赵孟舍得离开封地了啊。”郤至看到赵武跟在智罃身后步入大殿,为了缓解气氛进行提醒。
没有多少人关注赵武,他们要看也是看智罃。
“他会过来问候吗?”郤至问道。
赵武有两位老师,其中一个便是楼令。
哪怕楼令没有真正教导过,只是有师徒的名分,师徒仍旧是师徒。
智罃还真带着赵武过来,说道:“还不拜见你的老师。”
赵武恭恭敬敬对楼令行礼:“拜见老师。”
不用站起来的楼令却是站起身来,说道:“由于韩氏之主的阻扰,我一直没有能够教导你什么,想见上一面都难。很难尽到一名老师的责任。”
“说这个做什么?”智罃想扶持赵武,不代表要跟楼令割裂,打算缓和气氛。
楼令对智罃笑了笑,重新看向赵武,说道:“我听说下军佐要推荐你坐卿位,哪怕不是作为老师,仅是作为国之大夫,需要问你一些问题。”
这边发生的动静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他们等着看好戏。
“接下来一定会年年征战,赵氏能够长期出动两个‘师’纳赋吗?”楼令说道。
不等赵武回答。
楼令继续说道:“借兵,可以借一次两次,你一定知道不可能每一次都能借到吧?”
坐在一侧的郤至干脆笑出声来。
赵武不回答,反而问道:“老师的意思是?”
“正如我所说,赵氏兵力不足,你坐上卿位不是好事。”楼令不全是歹意,甚至可以说在展现好意。
作为见证的其余人,好些人已经议论起来。
从那些议论声中,九成九认为楼令说得对。
“你为了谋求卿位,好延续家族荣光,志气自然是对的。”楼令就喜欢有些话直白说出来:“只是好好想一想我说的话。”
这时,郤至对智罃说道:“不说赵孟现在才几岁,你能帮赵孟一次,能帮得了几次?”
楼令无语地看着郤至说道:“你这样,搞得成了我俩联合起来在针对了。”
相信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
不远处。
郤锜问中行偃,说道:“荀氏要强推赵孟上位?”
中行偃心里有苦自己知道,他劝过智罃,可是劝不动。
面对郤锜得到提问,中行偃用沉默应对。
不然的话,中行偃能够怎么样?说事实就将荀氏内部撕裂公布于众了。
“赵氏现在连一个‘师’都凑不齐,哪怕赵孟获得孟姬的财产,孟姬之下的‘士’和‘徒’什么德行,谁不知道啊?”郤锜根本没有考虑过让赵武上任卿位。
中行偃只能继续保持沉默。
事实上,其他人推举赵武的话,中行偃或许愿意帮一把。
荀氏内部有撕裂的趋势,中行偃能够看出智罃想干什么,很乐意看到智罃与楼令出现问题,更不可能让赵武在智罃的推举下获得卿位。
在楼令这一边。
离得不远的士匄开口说道:“中军尉是在保护赵孟,难道有人看不出来?”
祁午马上应和,说道:“是啊,家族兵力不足,便是能借来兵力纳赋,一次两次交战过后,怎么补充和赔偿?”
“没你说话的份。”智罃能允许士匄插话,容不得祁午蹦跳。
智罃先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楼令,后面转为苦笑:“你这是将我架上火堆了啊。”
楼令今天就喜欢说大实话:“我灭掉韩氏,韩氏对赵孟有大恩,我忧虑赵孟为韩氏报仇是应该的。可是,作为赵孟的老师之一,也是仅存的老师,不能没有尽到老师的责任。”
因为楼令没有藏着掖着,讲出来的话很是让人能够信服。
赵武不能说自己没有想为韩氏报仇的想法,一旦这样说就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
反过来说,赵氏当下根本没有实力报复楼氏,赵武敢直说会报复是在找死。
这一场不是闹剧的闹剧,在宦官高喊“君上到”被终止。
既然国君来了,与会众人当然该去自己的位置坐下。
晋君周还穿着登位时的冕服,看着除了太年轻,倒是有了为君者的气象。
在刚才,晋君周有在后面走廊听了一小会,知道殿内发生了什么事情。
所以,晋君周坐到君位之后,借着旒的遮掩,盯视赵武看了好一会。
等晋君周完全坐好。
宦官高声喊道:“大臣参拜新君!”
在场众人离开自己的座位,来到案几边上站立,随后又根据宦官的指示对安坐的晋君周作揖行礼。
往常不用这样,只是新君登位,需要有这么一个下马威的流程。
这一流程走完,众人重新回去坐好。
接下来,该是确认卿位排序以及人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