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转眼间他就在第二乐章开头做出了“如暴风雨般激烈,并更加激烈”的指示,低音弦乐器发出痛苦的嘶叫,铜管与打击乐以癫狂愤怒的姿态竞相回应,一切情绪的冲突通过更为晦暗、更为恐怖的形式呈现出来,传统调式和对位的秩序,被屡屡推到了近乎崩溃的边缘.
这部纯器乐的、去标题化的作品无疑又是划时期的音乐,只是,他对于自己在接下来登上“新月”之位的可能性有多自负,对于自己人格中悲观主义的认识就有多深刻。
但是话说回来,也算是“运气足够好”吧。
毕竟从已知的失常区接触者样本,广而视之地对比去看像他这样出来后已经算是“正常人”的,根本没有几个了吧。
“hmm-hmm-hmm-hmm――hmm――.”
台上,扎辫子的小姑娘演奏的《升c小调幻想即兴曲》已至尾声,在钢琴快速而清冷固定音型的伴奏下,低音区放慢倍速重现中部抒情主题。
观众席上,希兰的视线则落在了旁边范宁的身上,看着他惬意地微微晃头,跟着演奏者轻声哼唱着这个抒情主题。
她从纷繁芜杂的思绪中抽身出来,带头报以掌声。
此处小镇的特纳艺术馆毗邻市政大厅,出资的一部分是当地乡绅,另一部分来自教会的捐赠,装潢简朴的小演奏室带有礼拜日的气氛,即便在雨天也有着不错的采光,凉风轻轻吹拂着打着补丁的干净帘子,送进新翻的泥土和野葡萄的气息。
两组安静的琶音响起,温暖的声响在室内弥漫,好似幻梦结束,回归现实。
扎辫子的小姑娘提腕,起身,鞠躬,虽然仪态举止还有些青涩,但已传递出了自信的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