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兰觉得范宁应该真是患上较为严重的忧郁病了。
忧郁就如近日从默特劳恩到伊格士一带连绵不绝、每天超过20个小时的细雨,在此季节的提欧莱恩的北方,以往并不常见。
他对于身边出现的事物总是在过度思考,钻到局部的细节里。
比如向酒馆服务员询问餐盘里几种调料用途花瓣的产地;和砌砖工和小摊贩聊他们的童年和祖辈;用阿卡贝拉的方式为集镇上的女孩们伴唱;刨根问底地讨论小教堂里一尊古旧挂钟的由来,直至被尴尬的神父们转移话题。
他在同人们打交道时,脸上也挂着笑容,却不是因为“愉快体验”而浮现的,而是带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忧郁质,似乎就像“愿你们在尘世的生活过得幸福”一样的潜台词。
之前雨歇,在岸边散步时,两人各揣着一小罐热咖啡驻足小憩,范宁随口感叹的一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也让希兰感到困惑不解。
这明明是个湖泊呢。
虽然春天已经到了,但天气暂时一点也不暖和,也看不到花啊。
哦,还有,他总是将一则本可正常进行的日常对话,过渡引申出太多不需要的含义。
昨天两人在小城的庭院式旅店里打了会羽毛球,休息时分,本可直接表达“运动的体验挺棒”这一类的意思,他却感慨成“心跳与汗水的存在十分令人眷恋”;
问他正在创作的这部交响曲会不会有合唱,会不会起标题,本可直接回答“打算写无标题、纯器乐”,却非得闷闷不乐地表示,“少年时光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有了。”
在第一乐章“葬礼进行曲”完笔的前前后后,他还在反复强调着自己的决心,“一定要让这部作品以大胜之势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