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道被他说中心思,有点尴尬,也有点稀奇——难道不是?
“梁爱卿,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绝不希望他成为一个玩世不恭的无赖,而是希望他成材。”
那倒是,但是人家不光对你,对平王也没少下本儿培养啊!还多了一层情感上的重视,这怎么说?
“父皇此生,从未动过换储的心思。”
梁文道听到这里有些听不下去了,当初平王犯了那么大的错,先帝宁可赔上汪家都要留住他,留这么大的威胁给长子,还说没动过心思?如果当初此事成了,顺势换了储也不是不可能,皇上怕不是在自我安慰罢!
便忍不住提醒道,“臣以为……平王这些年私底下的各种小动作,先帝该是知道的。”
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皇上听他这样说,便盯着他看。
梁文道就有些不自在地微微低头,好像自己多事插手人家家事一样,但实在是不能让皇上自我催眠了!想着又抬起头来与他对视。
末了,皇上笑道,“梁爱卿,你是真敢说,这话,也只有你敢说,因为你是真心实意的辅佐我,希望我保持清醒对待一切,不枉我对你一片信任之心。”
“父皇的确是知道的。”
他顿了顿,“但你别忘了,他除了是一国之君,还是一位父亲,哪家的父亲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去死,还是死在自己手上?”
梁文道无言以对,总不能说他当时就是该处死平王罢?只得腹诽——都说帝王无情,这时候倒扯到父子深情上去了,当时也是他的默认,使得平王得以脱身。
而且你的孩子是孩子,别人的不是?汪家的子女就该替你儿子去死?不过事已至此,先帝也逝去多年,再争论什么也没意义了。
“父皇到最后那几年,心思早已经不在政权之上,人越老,离死亡越近,想得越开了。”
说得还挺体面,其实是越昏庸了罢!
皇上见梁文道神色一会儿一变,在自己面前并不遮掩,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怎么,梁爱卿好像对此颇有微词?”
梁文道摇头摆手,“不敢。”
“唉,其实我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能明白你的心情,只是人这种动物,不可能一丝感情感性也无,否则,也就不是人了。莫说当年父皇难以下手,就是今天换做我,我也绝不希望亲手杀死自己的亲弟弟……”
得,说来说去,还是心软了。你不希望,人家平王可是做梦都想疯了!
梁文道毫不怀疑,但凡有机会,以平王的狠劲儿,绝对能将他兄弟千刀万剐永世不得翻身以绝后患!
但人和人终究不一样么,若皇上真这么凶残,德行也就不配坐这个位置了。所以么,世间的万物真是都有两面,在矛盾中进行啊!
“所以,皇上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