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万安县镇魔司的卷宗记录上,也注明了谢景升来历非同一般。
他在帝京有后台,曾是郡县的人,当初被调至万安县是临危受命,最终成功解决了红鞋鬼案,保住了封门村千余条人命。
只是他已经是43年前的人物。
不要说普遍短命的驭鬼者,就是一个普通人,从正值壮年至43年后,恐怕早就已经垂垂老矣,更有甚者会在这个世道熬不到这么大岁数,继而早早死去,坟头的草都齐人高了。
“不管怎么样,如果丁大同的消息属实,帝都接应的金将如果真的姓谢,那么此人与当年的谢景升应该有一定瓜葛。”
搞不好双方份属同宗。
涉及鬼案,就连郡县之内都会在办完案子后记下卷宗,以供未来的驭鬼者参摩、学习,那么当年的谢景升办完鬼案,在万安县任职期满回到帝京后,定会将他办过的案子记录在册,留给谢家后人的。
且留在镇魔司内的卷宗可能只记录大概,但留给谢家人的卷宗定会记录得详细许多。
“如果是这样,到时我们可以向他打听打听当年谢景升在封门村办鬼案的经过。”
赵福生话音一落,孟婆当即就道:
“我要同大人前往!”
她语气坚定,眼神直直的盯着赵福生看。
“……”
一旁的武少春还没高兴多久,听闻这话天都塌了。
封门村的郭家鬼案他是参与者之一,赵福生在打听当年的红鞋鬼案时他也在现场,后来也听说此案极有可能与孟婆当年失踪的女儿有关。
这些年来,孟婆一直在打探女儿下落,包括加入镇魔司,也是因为赵福生查到了红鞋鬼案的缘故。
如今昌平郡的这桩案子涉及到了谢家人,而谢家极有可能是当年谢景升所属家族,这样一来孟婆定不会放过同行机会的。
于情于理,武少春也不好意思强行提出希望孟婆遵守承诺的要求。
武少春要碎了。
“好。”赵福生点了下头,接着再去看武少春,见他眼里神色暗淡,整个人如霜打的茄子。
孟婆听她答应,心下一松。
随即她注意到了赵福生的目光,再顺着她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一下蔫掉的武少春,那股厉煞之气一褪去,愧疚、心虚顿时又涌上心头:
“少春,对不住了——”
孟婆叹了口气:
“我、我没办法——”
“我明白。”武少春佯装坚强,硬挤出一丝笑容:
“这也不怪你老人家,只是确实不凑巧——留在万安县也挺好的,不就是少办一桩鬼案吗?反正万安县我早年也出过,要干活儿哪不能干呢,孟婆你说是不是?”
他越是这样说,孟婆越内疚。
张传世叹了口气:
“年轻人,思想就是不同,义真,你瞅瞅——”
刘义真没料到自己坐着也能被说。
他并没有被张传世激怒,与被一点就燃的范无救相比,他性情要沉稳许多,闻言就笑道:
“少春确实不错,有案就办,从不闪躲。”
他借武少春揶揄张传世:
“张师傅果然老练,想必下回再办鬼案,张师傅肯定是要积极参与的。”
“……”
张传世被他讥讽,心中这才意识到这个平时沉默的年轻人嘴巴厉害,并不好惹。
他倒也脸皮厚,‘哼’了一声,双手笼袖,不跟刘义真打嘴仗了。
“就先这样安排吧。”
赵福生心下也松了口气,将出行的人选就这样定下了。
“反正都是办案,如果能再了结一桩陈年旧案再好不过。”她想了想,看向范必死:
“范大哥,之后你安排个人去一趟长条镇,将当地的孔佑德、张老头儿一并带到万安县。”
范必死明白她之所以在这个时间点召集两人,应该是为了当年的红鞋案作相关准备。
事关鬼案,不可思忽大意,以免犯下不可弥补的错误。
范必死点了点头:
“好。”
孟婆也站起身来:
“我也去做些准备。”
她这话一说出口,其他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孟婆的目光落到张传世身上,眼里露出温和之色:
“本来以为这一趟没法与小张同行了,哪知阴差阳错又要一起,那改良汤的方子只好路上研究了。”
说到这里,孟婆倒是心情好了许多:
“我把材料带上,到时一路乘船时间又多,闲暇时便研究糖汤,正好边研究边给小张喝。”
“!!!”
张传世大惊失色。
他开始还有功夫看别人热闹,却没料到眨眼功夫就大难临头。
“大人,我、我留守万安县,让少春跟你去吧,我能行的——”
“你住嘴!”
赵福生毫不客气的喝斥:
“想留就留,想去就去,哪有这样变来变去的,你以为办鬼案是儿戏呢?这次必须去!”
张传世被骂得缩了下脖子。
他眼角余光见到范无救一脸幸灾乐祸,刘义真嘴角微扬,暗暗在心中将这两人记了一笔。
赵福生喝完张传世,看向其他人时,表情缓和了许多:
“就暂时先这样定住,大家这两天也各自好好休息。”说到这里,她语气一顿:
“十里坡鬼案才刚了结,这几日调整一下心情。”话音一落,摆了摆手:
“散了吧。”
众人各自散去。
钟瑶三兄弟有种摸不着头脑之感,总觉得这万安县太过松驰了。
“昌平郡要办的毕竟是大鬼案。”余平从大厅出来,还一脸的纠结:
“当日州府来的那位驭使了祸级厉鬼的大将都死了——”
这还不是一般的‘死’。
照理来说,人死之后鬼是不‘死’的。
一般驭鬼者死了,他驭使的厉鬼当即复苏。
可事发当天,鬼胎复苏之后,办案的将级驭鬼者死了,连他驭使的厉鬼也跟着消失无踪。
事发之后丁大同曾壮着胆子去那口枯井内搜寻过,附近没有厉鬼气息的存在,半个月内,丰宁县也没有发生过相关的鬼祸——从这一点可以基本推断,那大将驭使的厉鬼也‘死’在了鬼胎手中。
这个事情是十分严重的。
鬼是能克制鬼的,不同的厉鬼,克制厉鬼的手段、方法不同。
但昌平郡案件发生的时间并不长,先前两桩鬼案除了第一个鬼胎复苏的夜哭鬼造成了一部分孩童死亡外,第二桩鬼胎案爆发时,丁大同就已经重视案子,在很短的时间内将案件平息了。
照理说厉鬼才折腾两回,造成的杀伤力不大,不可能快速晋阶。
可偏偏这样一个才出现不久的厉鬼,能将祸级的厉鬼完全‘吞没’,这就很令人畏惧了。
赵福生如果不明就里,被骗着前往昌平郡也就算了,但她为人精明,余平与她一对话,就知道她不是自己能编瞎话糊弄的人。
案子始末竹筒倒豆子似的跟她说了,她应该清楚严重性,可万安县的这群人却半点儿焦虑感都没有。
“丁大同的头都要愁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