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堪等袁老先生说完了今天这一段儿新评书本子,老九打探消息回来了。
“见着二十二了?”容洛书问。
“嗯,见着了。他让我把这个交给您。”老九把一封信递过去。
容洛书拆开看了看,眉头一皱。
“他说,燕京现在的形势,大体就如信中所说的这般了,您看,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长久没听到容洛书的回话,老九悄悄抬头看了看她阴郁的脸色,想了想,又说道:“少主,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就别讲。”容洛书收起书信,站起身就准备走。
老九着了慌:“这是王爷的意思……”他这一句,如愿让容洛书停了脚步。
老九赶紧说道:“临走时,王爷交代,少主您若不在这燕京久留,就最好不要管朝堂之上的闲事……”
“呵!”听得容洛书一声喜怒莫辩的轻笑,“传信给外公,就说,朝堂之上的事儿我没心情管,可姓容的家事,怎么说,我也有资格插一竿子吧?”
“是。”老九看容洛书真着了恼,也不敢再说什么,三步并作两步地跟着她出了茶馆。
走了几步,容洛书又猛地顿住,转头吩咐道:“今天晚上让他们都过来,我有事儿要交代。别让其他人注意到。”
老九应了一声,不多时,便消失在容洛书身后。
站在街市中央,看着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热闹,寒意却涌遍全身。
不管这些年,大燕政权已经被腐蚀到了何种地步,这西市的灯红酒绿仍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学士府外,一身简便青衣的女子站在阶下,神色淡然谦和。
墨香盈室的客厅里,一老两少正相坐品茶。
这三人,正是叶庭沧、虞韶泠和陆辰意。
陆辰意见他二人品的怡然自在,忍了忍,终于没忍住。放下上等的青花茶盏,他也没有再喝的兴致。
“哦,这君山银针不合你的胃口?”叶庭沧撩起眼皮,淡淡地看了陆辰意一眼,声音里自有一种沉稳的气度。
不顾虞韶泠在一旁暗递眼色,陆辰意瞪了他一眼,起身拱手:“阁老当真要袖手旁观么?”
叶庭沧拂茶的手一顿,神色黯然不语。
“真是好茶。”虞韶泠慢慢将一盏茶喝下,才放下茶盏,浅笑着赞叹。
“虞大人好兴致!”叶庭沧眯着眼笑了笑,“喜欢就好,回头我让岚儿给你送去一包。”
“那就劳烦叶公子了,虞某有幸沾光。”虞韶泠客客气气地起身道谢,“刚才我和陆兄所说的事儿,还望阁老再三而思,如有驱使,虞某必然全力支持。今日是我二人叨扰了,改日再拜访。”
他拉着心有不甘的陆辰意正要出去,却听得管家进来通报道:“老爷,门外有个女子,自称是锦容殿下,小人不敢怠慢,特进来通报一声……”
叶庭沧问清详情后,确定那女子确实是锦容帝姬无疑,便让管家快快去请人进来。
在厅堂口停下步子的虞韶泠和陆辰意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齐齐回过头望向叶阁老。
年过花甲的老者苦笑着叹了一口气,卸下了稳重淡然的伪装:“你们两个混账小子,别愣着了,进来吧!这下可好,帝姬亲自登门,我这学士府,怕是再过不了一天安生日子了。”
陆辰意脸上难掩喜色,重新和虞韶泠坐下。
新茶刚被奉上,便听得院中有琅琅女声道:“学生容洛书,前来拜谒叶老先生。”
叶庭沧染白的眉梢一挑,朝客座的二人一笑:“这倒奇了……”他赶忙起身迎接。
二人也是略诧异:这锦容不是以帝姬的身份来拜会阁老,却是用学生见师长之礼来的?莫非她此次前来,并不是谈论国事的?
陆辰意眼中一闪而过失望之色,低声嘲讽着对虞韶泠说道:“这便是你所推崇的风度堪比男子的帝姬殿下?果然只是一介不懂政事的妇人罢了!”
容洛书踏进客厅,看到另两人,也是一愣:“学生不知,老师正在会客吗?”
她这明知故问,叶庭沧倒是笑得坦然:“帝姬殿下折煞老朽了,实在不敢当殿下的老师啊!”
“阁老与淳于老师师从同门,按辈分,您这老师当之无愧呢!况且学生仰慕老师才名已久,还有许多事想向您请教呢!”
叶庭沧说着“岂敢岂敢!”倒是从善如流地应下了容洛书的这一声“老师”。
“这位虞大人,想必殿下昨日印象深刻吧?”看到容洛书与虞韶泠见礼毕,才转头介绍站在虞韶泠身边的陆辰意:“这位是陆尚书的公子,京城青年才俊中的翘楚,也是今年摘下状元桂冠最有望的人,当真是后生可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