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起身收拾了一下,厉子安开门将食盒提了进来。
两个人一边吃饭一边小声商量起回程的事儿来。
“如今薛老爷子刚过世,陈老夫人悲痛欲绝,你说她还会跟咱们一起走么?”
“估计是够呛了。”厉子安摇摇头道,“其实我倒是觉得,如果她肯跟咱们回武昌府倒是好事儿。
“换个环境有助于缓解悲伤,去了之后还能跟祖母聊聊天说说话,也能分散一下注意力。
“一个人留在这里,靖可也不能随时随地陪在她身边,少不得要独自伤神了。”
“黄帝内经有云,怒伤肝、喜伤心、思伤脾、忧伤肺、恐伤肾,过度悲伤忧思最是伤肺,
“陈老夫人肺本来就不好,年纪又这么大了,太过悲伤很容易出问题,倒不如跟咱们回武昌府,万一有什么事儿我还能帮得上忙。”
“回头我再好生劝劝陈老夫人吧!”
厉子安无奈地摇摇头,这话说得毫无底气。
要知道,这些上了岁数的人,若是犟起来,那脾气真是把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两个人吃完饭,正准备将碗盘都收进食盒内等着下人提走,就听到寿安院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厉子安抢先一步出去查看情况,发现是陈靖可带着下人,抬着昏迷不醒的陈老夫人从外面回来。
厉子安吓了一跳忙问:“这是怎么了?”
沈天舒也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伸手扣住陈老夫人的脉门,一边跟着往里走一边飞快地诊脉。
陈靖可一脸懊恼道:“刚才在客栈,祖母说她想一个人跟舅公待会儿,说说话,让所有人都退出去。
“我当时还特意在门口守着,没想到等我再进去,祖母已经昏倒在地。”
因为知道沈天舒医术高超,所以他并没有在镇上直接就医,而是直接吩咐下人将陈老夫人抬回山上。
“陈老夫人这是悲伤过度所致,先将她抬进去,挪到床上躺好,我这就去抓药。”
陈靖可见沈天舒转身要走,情急之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问:“潼娘子,我祖母没事吧?”
“陈公子稍安勿躁,以陈老夫人目前的情况看,吃一剂药应该就能醒过来了。”
陈靖可闻言稍稍松了口气,紧接着便察觉一道灼热的视线死死盯着自己的手,有种想要把自己的手烧穿的感觉。
他扭头便看到厉子安不悦的眼神,赶紧松手。
沈天舒从屋里出来,一脸焦急地招呼采蓝。
“采蓝,你们府中的药房在哪里,快带我过去。”
采蓝刚才一直在屋外,根本没挤进去,此时见沈天舒这般焦急,还以为是老夫人的情况不好,吓得差点儿哭出来,但还是快步带着沈天舒来到药房。
药房这边一共有两个药童,沈天舒连药方都没顾上写,直接用嘴报各种药名和剂量,两个药童忙作一团才勉强跟上她的速度。
沈天舒将抓好的药包好拎回寿安院的小厨房,亲手给熬煮上之后对采蓝道:“这药得熬半个时辰,你在这看着点儿,我先回去看看老夫人的情况。”
采蓝急忙点头答应。
沈天舒走后,采蓝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药吊子前面,双手支着下巴发呆。
她刚生下来母亲就难产而死。
而父亲常年跟在陈将军身边很少回家,后来更是在她七岁那年战死沙场。
所以她从小就是在陈老夫人跟前长大的。
虽说主仆有别,但是在她心里,陈老夫人就像是自己的亲祖母一般。
如果这次陈老夫人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后要何去何从。
陈家有些远房亲戚,早就盯着陈老夫人身边这几个年轻貌美的丫鬟了。
陈老夫人之前就说过,自己走前一定会把她们几个都安顿好的。
可谁成想会发生这种突发状况。
实在不行,大不了就跟着老夫人去了。
采蓝轻咬着下唇,心里越想越是悲观。
火苗跳动着,一下下舔舐着药吊子的底,将她的脸映衬得忽明忽暗。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采蓝起身走到门口朝外张望,就看见邬嬷嬷跑过来。
她身后跟着一大串婆子丫鬟,正在往老夫人房间的方向赶过去。
采蓝赶紧拦住她问:“邬嬷嬷,出什么事了?”
邬嬷嬷一脸焦急,脚底下正飞快地倒蹬着步子,突然被采蓝叫住,差点儿左脚绊右脚摔倒在地。
好在身后的婆子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采蓝,你怎么在这儿?你怎么没陪在老太太身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