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舒却偏身躲开,摇头低声道:“我能做的,最多也只是让你爹走前少遭点罪。你快起来,还请节哀吧!”
根生闻言,整个人僵在原地,一时竟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元心凝也没想到潼娘子说话竟这么直接,露出无奈的神色,然后又担忧地看向根生。
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元心凝对救治葛福抱有那么几分期待的话。
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她对这个药方研究的越深入,以及葛福的身体情况越来越糟糕之后,元心凝心里也已经跟明镜儿似的了。
别说是找自称为姜潼传人的潼娘子了,就算姜濉姜神医在世,估计也是无力回天了。
但是这件事毕竟是由自家徒弟而起,所以她一直不知该怎么跟葛家父子开口,心底也难免会抱有一丝微弱的希望,说不定潼娘子真的会有什么好主意。
没成想这位潼娘子简直跟姜潼一模一样,说话都这样直接。
沈天舒并不知道,对她说的这个结果,元心凝是早有心理准备,但是根生却毫不知情。
这几日他一直听元心凝说等潼娘子回来,便认定只要潼娘子回来一切就都会变好,爹的病也肯定会好起来。
谁知终于盼到潼娘子的喜悦还未消退,就当头被泼了一盆冰水。
“潼娘子,要不您再仔细看看,元大夫一直在等您回来,您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根生抬头看着沈天舒,眼中绝望和希冀交织混杂,叫人看着便觉于心不忍。
“您不用看我和我爹穿得穷酸,怕我们没钱诊费,元大夫说过,我爹看病的诊费她负责出,我们有钱看病,您就救救我爹吧!”
根生说着,扭头看向元心凝,语气不善地求证道:“你答应过的对不对?”
元心凝急忙点头:“诊金不是问题,只要能把人治好。”
根生对元心凝的态度让沈天舒心下不悦,但是不清楚二人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自己如今的身份也不再是元心凝的知交好友,所以也只能隐忍不发。
“你赶紧起来,根本不是诊金的问题,身为学医之人,但凡病人还有一线希望,我也会拼尽全力救治的。
“但是以你爹现在的情况,五脏六腑都已经被毒素侵蚀,治疗的过程就相当于在不断折磨他。
“当然,如果能保住性命,吃苦受罪咬咬牙也能忍过去。
“可如果只有吃苦遭罪,然后也于事无补,那又何苦来的呢!”
根生闻言崩溃不已,抓狂道:“你们不是大夫么,大夫不就是要治病救人的么?你们想想办法,想想办法啊!”
“大夫也是人,不是神明。人力终有未逮之时,很多时候,人就是不得不听天由命。”
元心凝浑身一颤,猛地抬头看向沈天舒,她曾在姜潼口中听到过几乎一样的话。
原本这样的话,从年轻人口中说出来,都难免会有些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尴尬。
但是潼娘子却说得格外真诚,比当年从姜潼口中说出来还更加让人心生感触。
按理来说,以潼娘子这个年纪,该是正在医馆内做学徒的时候。
能够在这个年龄出徒,无论能力如何,都足够被称上一声神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