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开口，关心的不是柯从简的悲伤，而是他。</P>
夜无殇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随后点头：</P>
“是，皇上听说了柯承锦对你所做之事，很是震怒，因而对本王的做法也多了几分宽容。”</P>
不知道为什么，慕昭昭就是无法相信夜无殇此时说的话。</P>
也许不是不相信他，而是她不相信夜无克会让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P>
一心想要让夜无克这个太子压夜无殇一头的皇上，也不会这么简单的草草结案。</P>
还有柯从简，即便他碍于皇室的威严，但柯承锦可是他唯一的儿子，他怎么可能就此罢休？</P>
慕昭昭看着夜无殇，诚恳道：</P>
“王爷不必骗我，我可以去为王爷作证，若是皇上想要处置王爷，我愿代替王爷承担一切。”</P>
夜无殇看着眼前的慕昭昭，心中复杂的情绪快拧成了一股绳，却又不得不假装平静。</P>
他勉强勾唇，却极为淡漠：</P>
“本王没有必要骗你，你也不想想，你是本王的什么人，本王何必要为你以身犯险、甚至丢了性命？值得吗？”</P>
夜无殇无情的话，让慕昭昭的呼吸一滞，心跳也好像停了一下。</P>
是啊，她在想什么？</P>
大概夜无殇在割断柯承锦的喉咙时就已经想好了对策。</P>
就像他说的，她是他的谁？</P>
他怎么可能为了她以身犯险？</P>
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阮娘罢了。</P>
她自嘲的笑了一下：</P>
“没有就好。王爷平安无事，妾就放心了。”</P>
其实她还想问，之前他不让她出府，还总是派人暗中跟踪她，是否都是为了保护她。</P>
但是这个问题只在心间盘绕一圈，便打消了念头。</P>
无论他为她做了什么，都只是为了她能给阮娘子看病而已。</P>
再无其他。</P>
她又何必再去求证，再去自取其辱？</P>
她再次给夜无殇跪了下来，向他重重的磕头：</P>
“王爷在上，请再受民女一拜。今日之事承蒙王爷相救，日后民女定为王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P>
慕昭昭和江生双双跪地，可是话音落下许久，都听不到夜无殇的回音。</P>
慕昭昭狐疑的抬起头，却发现不知何时夜无殇已经离开了。</P>
他连她的感谢都不屑一顾，她在他眼里，真的一文不值。</P>
离开水云间的夜无殇，背影有些狼狈。</P>
冷霄在一旁想要搀扶，却被他甩开。</P>
“去守着她！”</P>
冷霄望着他踉跄的身影，红了眼圈，只能转身再度往水云间走去。</P>
夜无殇独自行走在去往栖子堂的路上。</P>
昏暗的烛光映照着他的侧脸，额角细细密密的汗珠，出卖了他此时的境况。</P>
他说谎了。</P>
今日在皇宫里，虽然有封如烟的证词，吐露了柯承锦所做的一切，也证明他是救人心切，并非滥杀无辜，但太子还是以他滥用私刑为由，撺掇皇上惩治他。</P>
虽然柯从简刚正不阿，说柯承锦是罪有应得，即便夜无殇不杀他，他也逃不过律法的制裁。</P>
而且柯从简何等聪明，他知道皇上虽然不想夜无殇的风头盖过夜无克，但却绝不会要了大周战神的脑袋。</P>
为了不得罪皇上，柯从简只能忍气吞声。</P>
但皇上还是将他手里的左右监门卫给了夜无克，卸掉了他在长安城的兵权。</P>
并且为了给柯从简一个公道，皇上还赐了他三十鞭子，将他贬去云州做刺史，待南才人忌日之后便要离开长安赴任。</P>
这就是他杀了柯承锦所要付出的代价，但他永远不会让慕昭昭知道。</P>
柯承锦必须死。</P>
背部传来一阵钻心的痛，他的眉心不自觉的拧起。</P>
那三十鞭子，是夜无克亲自打的。</P>
鞭上有倒刺，他每一鞭都用了十二分的力气，鞭鞭入骨，皮开肉绽。</P>
他似乎要把在夜无殇这里受的气通通还给他。</P>
虽然已经用了药，但那伤口怎么可能立刻愈合？</P>
为了不让慕昭昭看出破绽，他甚至穿上了冬日的棉衣，否则鲜血一定会浸透衣裳，他就瞒不住了。</P>
他不需要她的感激，也不需要她的人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