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说法,让在座的生员都相信起来。
“这不公平!”一名落榜考生高喊,神情激愤。
“我不相信真是这样的。”
“哼,有什么不相信的。你看这次出的试卷,打破过去几百年来的惯例,不但不考八股,还只考少量儒家经典的内容,其余的试题都考的是什么?你们想想,那些试题是不是对复社里那些四处活动的考生更容易些?”
大家仔细想想,似乎确实是这样。那些考题。对于寒窗苦读的士子来说,很陌生。可对于复社里那些十分活跃的社员来说,却是他们更能适应。
“朝廷这样做不公平。”
“算了吧,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其实你也可以换个想法。明时天下乡试一科录取一千四五百人,从不过两千人。而这次朝廷虽然录取了六百复社考生,可却也总共录取了三千士子,就算除掉复社的那六百,还有两千四呢。比起过去的一千四,等于不算复社的那六百。朝廷实际上还比往届多录了一千人。你要喊不公平,觉得朝廷的人会理会我们吗?”
“那就这样算了?”
那名考生继续摇着折扇,“新朝不是我们能改变的,只能是我们适应新朝。如今朝代换了,考试的规则也换了,我们只能想办法尽快适应新规则。反正我相信,就算复社的人近水楼台先得月,也没什么。反正三年之后,又是一届科举。这三年时间,咱们完全可以努力适应新的考试规则,三年之后,咱们都将站在同一位置,到时就各凭本事了。”
这落榜举人很洒脱,可其它人未必这样洒脱,大家心里总是觉得不甘心,觉得复社的人是做弊者。
这时,突然一名落榜生员跑了进来,兴奋的喊道,“你们听说没?”
“听说什么?”
“陛下刚下旨,说要再举行一次遗才考试,未中举的五万余落榜科举生员,还可以再参加一次考试。这次将录取五千个名额。”
“五千个名额?”一众落先秀才们都惊呼起来。
“难道是五千个副榜乡贡?”
从明朝嘉靖时起,朝廷就在每科乡试的正榜外,以正榜五名录一名副榜,名为副贡。副榜的副贡生,不能随举人参加同赴会试,但可以直接应下届的乡试,可以免下科科试考试。
能够直接拿到下科乡试资格,免于和六十万秀才争夺六万乡试资格名额,这还是很重要的。
“不是,不是副榜副贡,是考试,五万余落榜考生再考一次,选成绩最优的五千人录取。”
“录取为举人?”
许多落榜秀才已经兴奋的站了起来,他们可不管是不是加考考出来的举人,只要能中,就好。
“听说考中的这五千人,叫同举人。”
大家面面相觑,只听说过同进士,还没听过同举人。每科会试中榜者,头甲三名,称赐进士及第,二甲称赐进士出身,三甲称赐同进士出身。
现在来一个同举人,那算不算举人?最重要的是,能不能随举人参加会试?
“同举人不能随举人参加这科会试,但能参加下科乡试。而且,朝廷录取这五千名同举人,据说是要送去京师大学进修,然后授官。”
周围响起无数的抽气声。
居然入京师大学进修,然后授官,居然有这样的好事,那就算不能参加会试,也算不得什么了。
“快仔细道来,究竟是什么具体内容?”折扇生员也顾不及摇扇子了,折扇已经被他收了起来,他呼吸急促的问道。
所谓的遗才考试,就是让这些乡试落榜的五万多人,再考一次,然后差不多十一比一的比率录取五千人。
这五千人将被赐予赐同举人出身,然后他们会被送去京师,进新设立的京师大学进行四年的进修,其中前两年将在校进修,学习如何为官施政等等,后两年则为实习。第一年在京师各部衙中充当吏员,第二年则在各省、府的衙门里充吏听差办事。
总共四年的进修期满后,所有的同举人们将被分派往全国各地,先授从九品官,从副乡长、副镇长做起。
他们四年一期满,就能得到实授从九品,是官不是吏。虽是从最小的乡镇长做起,但他们可以按考绩升转,以后升知县甚至升知府等,都是没有限制的。并不会如以前那些做了吏的秀才举人,以后一辈子只能做吏。
甚至,朝廷还不限制他们再参加科举,他们依然可以再参加乡试。
“被录取了,还要在京师大学进修四年?其中两年还要在京师衙门和地方省府衙门各为吏一年?四年后,还只能授从九品,从副乡长做起?”
好些个刚才兴奋万分的落榜秀才们,这个时候却又有些失望。
从九品,副乡长,这些都让他们有些犹豫了。
倒是那个折扇生员,此时却在凝神思量。他们现在还只是一个落榜的秀才,按以前的科举惯例,只有考中了进士才能做官。少数举人也能出仕,但得有关系,有路子。不过不是进士出身的官员,前途没什么希望。
举人出仕,一般都是做些县教谕、训导这样的学官。
可现在在五万七千多名乡试落榜生中取五千人,那就是近十一取一,取中了虽然还要经过四年进修时间,可一出来就是官啊。哪怕从九品,也是官不是吏啊。何况朝廷还不限制他们继续参加科举,且这个从九品是能够往上一直升的。
官和吏,过去可是如同鸿沟一般不能逾越的。
折扇秀才想了半天,终于握着扇子在左手掌心里重重一敲,这么好的机会,绝不能错过。
“各位同年,恕在下告辞,先走一步了。”
“兄台你去哪?”
“回去温习下功课,准备参加考试。”折扇秀才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