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雅室的秀云一直观察场下,看见不少人聚集在一起,吵吵闹闹的场面,只剩下一份锋利如刀的笛声,“夫人,你看。”
司马韵雪不悦道:“什么狗屁笛声。”
确实这笛声并不是给人愉悦享受的,倒反而是为了折磨人。
曲子过了中段,&nbp;&nbp;谢傅已经连饮四杯水酒,不知道算他饮的快,还是桓伟吹得快。
《狂徒》这首曲子因为节律极快,原曲时间很短,只有九十七息,桓伟做了改动,&nbp;&nbp;一曲奏完,应该更短。
小英正要斟第五杯,谢傅开口了:“小英,够了。”
小英轻轻问道:“公子,怎么了?”其实在问,你行不行,她看这些笛艺大师表情,好像这对手很厉害似的。
谢傅一笑:“我高看他了。”
桓逸一听,又是满脸问号,这谢兄该不会只会纸上谈兵的酒鬼一位吧。
桓伟现在还用得着你高看,看看这些笛艺大师的表情就知道了。
罢了,事情是因我而起,谢兄替我挡的祸水,如今我也不能连累谢兄丢人,惹人耻笑。
自个丢吧,反正又不是头一回了。
在这犹豫纠结的功夫,桓伟已经将这一曲吹完,锋利刺耳的笛声也消静下来。
技惊四座,&nbp;&nbp;鸦雀无声。
再看桓伟,&nbp;&nbp;在这一会的功夫已经满头大汗,全身的衣服被汗水浸湿。
胸口起伏,&nbp;&nbp;沉重而缓慢的呼气着,刚才这一曲却是一气通贯,只在口腔转气换气。
手指虽然没有断,此刻似失控一般的微微颤抖着,久久不止。
安静中,李封第一个开口:“九十六息,比原曲快了一息。”
乐器大师擅长准确把握节律,他们对于时间也有超越常人的敏锐,甚至能听出十六分之一息的误差。
桓逸至少听出桓伟十七处以上的改动加快,但就算如此,这一曲吹奏完,也只不过比原曲快上一息,由此可见原曲的节律有多快。
快上一息,几乎已经是极限了。
桓伟算是把真本事全亮出来了,这让桓逸清楚的知道自己技不如人。
桓伟缓过这一口气来,骄傲而又轻蔑的朝谢傅看去,似乎在讥讽,到底谁才是杂毛。
其他人也顺着桓伟的目光落在谢傅身上。
桓逸见谢傅双眼微微眯着,一副醉醺的样子,&nbp;&nbp;叹了口气,拿起笛子来,打算自己来。
心中有一点交友不慎的怨气,你说你本事没有,招惹人家干什么。
怨归怨,既然交上了,损友也得认。
这时谢傅的手却轻轻的搭在桓逸举起笛子的手臂上,笑道:“桓兄,你叹气什么?”
“我……还是我来吧。”
桓伟那容得桓逸出头代替,冷声道:“手下败将,与你何干。”
谢傅对着桓伟笑道:“呕哑嘲哳,吹得如此难听,你嚣张什么?“
桓伟冷笑一声,其他人一讶,这人该不会是个门外汉吧,根本都不懂里面的门门道道,只有门外汉才会说出如此可笑的话来。
桓逸又叹了口气,这会感觉跟谢傅站在一起,都跟着丢人。
谢傅心中莞尔,怪我咯,那就带你极限翻盘高兴一下。
谢傅用两根小尾指掏了掏耳朵,“抱歉,刚才被这噪音吵得脑袋嗡嗡作响。”
小英咯的一笑,公子顽皮起来,也是很可爱哩。
其他人却一副准备看笑话的表情。
谢傅没有桓逸那么多庄重的准备仪式,就似突然来兴,将笛举起就吹了起来。
笛声悠扬动听,吹得正是《狂徒》这首骇人听闻的鬼曲。
众人表情一讶,咦?
《狂徒》这首鬼曲,作为炫技,甄别是否真正乐器大师的分水岭,从来就不是一首悠扬动听,让人身心愉悦的曲子。
但是谢傅此刻吹来却是悠扬动听,最主要音准竟是准确无误。
这些笛艺大师脑海里顿时出现一个大大的问号,这是为什么?
再细辨,音色优美,该嘹亮高亢时嘹亮高亢,该清脆宽敞时清脆宽敞,该宏宕时宏宕……
若是桓伟吹奏此曲纯为炫技,那谢傅就是在演绎曲子笛声的悠扬动听,让人享受陶醉,心神愉悦。
为什么这么快的一首曲子,他能吹出如此效果,所有笛艺大师都百思不得其解。
再看谢傅此时什么样子,手指虽快却是轻灵,面容比起桓伟紧绷,却是悠然自得,气定神闲。
还有几分清隽潇洒,神采飞扬。
笛声更是悠扬缠绵,充满韵味。
没错,他竟将这一首鬼曲吹出缠绵韵味来。
雅室内,怏怏无神甚至有的烦躁的司马韵雪,听见这悠扬动听的笛声,顿时睁眸来了精神,轻道:“是谁在吹笛?”
秀云这会站在雅室门口,踮足瞭望着,嘴上应道:“人围成一堆,看不清楚。”
司马韵雪站起,不由自主的移步门口,隔着珠帘望去,“是角先生吗?”
只有角先生才能吹奏出如此悠扬动听,洗涤心灵烦躁的优美笛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