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的尘莹如流沙,沿着漫天星河游走。</P>
他仰头不去看她,“我修炼的功法有点副作用,还没有做到收放自如,毫无察觉便会魅惑住身边人,幸好,你不受影响。”</P>
这个说法真是抬举她了。</P>
合欢宗,魅惑?</P>
她一瞬间领悟到更多他没有说出口的内容。</P>
他曾经说过,一旦进入合欢宗,就再也无法修习别的门派。</P>
修仙者,或为长生,为至强,为大道,为了飞升,还有一种,是为了享乐。</P>
听闻合欢宗开宗立派的那位就是个艳名在外的歌姬,机缘巧合,踏入修仙界,自成一派,不拘一格。</P>
她知道,清如许只是为了自保,为了活下去。</P>
他的处境比她要艰难太多。</P>
有些人,生来就没有选择。</P>
他口中的“兄妹”,也许只是为了替她遮掩,不想失去一直以来的伙伴。</P>
无论如何,他都灭掉了他们之间的其他可能。</P>
她心中甚至在一瞬间理解了秋水时,理解了简子临。</P>
想不顾一切地得到心上人的心,她也有,在感情一道上,求而不得的痛苦无望,她与别人并无不同。</P>
但恰好也是这两人的前车之鉴拉着她最后的理智。</P>
纵然万劫不复又怎样?不爱,若是强求,就是不自爱。</P>
不自爱的人,让人生恶。</P>
她只能道,“那你这个功法挺不好的。多少女子痴心错付?”</P>
仰面躺在地上,被他落在地上的宽大衣袍笼住,鼻间是那一抹悠然香气,她状似无意蒙住眼睛,手背擦过眼睑的湿意,最后向上触在额头上。</P>
那一寸寸热意渐凉。</P>
“是不好。”他柔声道,但也只有这么一句。</P>
他望着星空薄纱般的粉色,转移了话题,“你看,这样的美景,我没有用灵力,用了你教的有情诀,果然威力不俗。”</P>
伸手一指,星辰变换了位置,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藤蔓各处缭绕。</P>
到处都是葱葱郁郁。</P>
这是以有情诀制造出一方幻境?</P>
这果然吸引住燕红提摇摇欲坠的思绪,她亦伸出手,莹白的指尖上湛出一丝粉色。</P>
郁郁葱葱的树木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寻仙镇的那处小院。</P>
巨大的葡萄藤沐浴在阳光中,颗颗果实饱满,嘴馋的鸟儿停在树上轻啄。</P>
清如许看了良久,小院的景象散去,露出醉流霞雨夜的一角。</P>
但那景象只是若隐若现的一瞬,便如一张破碎的画卷般散去,依旧是阳光下莹绿的枝叶,阳光明媚,明晃晃的日光照暖整个宅院。</P>
他斜了一眼燕红提,她却只看着上方,虚幻却温暖的阳光照耀在她微红的眼帘。</P>
她仰着头,阳光照进眼睛里,那是一双琉璃般干净清澈的眼眸。</P>
那是他们共同的回忆,她却无端地抹去他的施术。</P>
心潮翻涌,握成拳的手掌轻挥,风雨之声渐近,雨夜声啸,如在眼前。</P>
头顶的天幕变换着,一半黑夜,一半白天。</P>
一边风雨声连连,一边鸟鸣啾啾。</P>
二人各不相让。</P>
眼看着雨幕逐渐扩大,燕红提索性坐起,双手结印打向天幕,雨滴声消失,天光大盛。</P>
清如许依旧仰躺在地,望着她因过度透支力量而绯红的脸颊,一招手挥散所有幻影。</P>
脸色绯红的姑娘愣了一下,不可思议道,“你只用了有情诀的力量吗?”</P>
清如许点头。</P>
燕红提垂头丧气,“真的?”这语气比刚才还要哀恸的多。</P>
清如许不知道她突然间怎么了,诚恳道“真的。”</P>
他也许不该失了风度与她相争,她明亮的眼眸黯然,看了他一眼,忽然站起身,留下莫名其妙的一句,“我明白了,是我不配。”</P>
她走的时候直接施展有情诀,来不及阻止,就消失在他面前。</P>
清如许一怔,起身欲追,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停住了脚步。</P>
他回身,将地上的外袍重新披在自己身上。</P>
夜色已深,他仰躺在床上,望着上方,喃喃道,“这样,也好。”</P>
幻景重现,只余寻仙镇中那高大的葡萄架。</P>
幻景下移,将他投影其间。</P>
俊秀的少年躺在葡萄架下的藤床上,细碎的日光流泻而下,格外温暖明亮。</P>
……</P>
从清如许房间瞬移出来的燕红提却是少有的颓废。</P>
她将自己缩在床角,紧紧握住拳头,拉下帷帐遮掩住龙行止与乌玄探寻的目光。</P>
“这是失败了?”乌玄问道。</P>
燕红提摇头,呼吸渐重。</P>
龙行止眉头一皱,“成功了?”</P>
这个死样子很像受了极大的打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