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十几名当中的那个女孩太过于显眼,也太过于标致。
无论是年纪,外表还是气质,从各方面而言,都像是鹤立鸡群般惹人注目。
按照学校的流程,家长们会在一群教官的带领下参观一遍亢龙书院,有时候是由其他老师讲解,这一次,负责当“导游”的是“山长”刘兵虎。
其他的家长总会在刘兵虎说明学校状况时,插嘴问上那么一两句,对亢龙书院的教学条件表现得很是上心,似乎对自家的孩子的状况也颇为在意。
刘兵虎本身已是老油条,对那些没有营养的问题无需思考也对答如流。只是在说话之余,目光总是不由得瞥向人群中间那位自称是蓝思琳姐姐的女生。
她穿着厚厚的棉衣,长长的头发裹进了围巾里,不时对着双手哈气,冒出白白的雾。在众人交流的当口,她也总不搭话,饶有趣味地东张西望着,一对眼睛弯的月牙儿也似。当有人问及她打哪儿来,是谁家学生的家长,她也总是回答得彬彬有礼,落落大方。
蓝思琳的姐姐。
刘兵虎在心中暗念了一遍又一遍,不断回忆起蓝思琳那气焰嚣张的言行举止,在与这摄人心魄的美人对比,没能找出什么相似的地方,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朝她那头游移,有些挪不开了。
感觉到自己有些邪火上涌,刘兵虎急忙咳嗽两声,道貌岸然地负起手。
“各位家长,现在呢,我就带大家去参观一下,我们书院的操场……”
操场上,有一帮学生正在做压腿练习。
“这是我们龙悔班的学生,咱们书院除去平时的德育,文化学习之外,也注重学生们身体素质的发展,讲究的是一个文体两开花……”
柳烟视微微眯缝起眼睛,在学生中看见了时左才,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见众人诧异地转过头,这才发觉有几分失态,急忙忍着笑躬下身子连忙致歉。
原来,龙悔班只是对外宣称的一个名字,实际上就是破零班。每当到家长探视日,教官们不敢顶风作案,给学生太严厉的体罚,便就让破零班的学生待在操场上做做样子。
刘兵虎尴尬地咳了一声,继续给诸位家长讲解。
这会儿,柳烟视已经无心再听刘兵虎瞎说的鬼话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在教官口令下不断做着俯卧撑,满头大汗的时左才,眉眼盈盈,笑意盎然。
——那风情万种的神态,怎么瞧着都像是在眉目传情,哪有什么姐弟的模样。刘兵虎看得心底窝火,就连导游讲解的活计也顿觉无趣。
时左才也很轻易地在来访的家长群体中看见了柳烟视。他的反应要来得更加直接干脆——只见他双手用力,撑起身子,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吟的同时,神态也发生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刘兵虎按照惯例,询问探视的家长中有谁的孩子是在这个班里的,提前安排了学生家长见面的环节,让两名教官全程监视,叫上了破零班里的时左才与另一名学生,而刘兵虎则是带领其余的家长往下一个地方参观去了。
恶魔先生在教官的带领下,慢慢朝柳烟视走去,越是近了,她脸上那没心没肺的笑容便越加明艳。
恶魔先生笑眯眯地冲她招了招手:
“这么快就来了啊。”
柳烟视眨巴眨巴眼睛,撅起嘴巴:
“怎么是你先出来了?”
旁边监视的教官不能理解这句话暗藏的意思,一头雾水。恶魔先生却是听懂了,笑着问:
“见着我很失望吗?烟视小姐。”
柳烟视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嗔道:
“叫姐姐。”
恶魔先生摸着头发,无奈地说:
“你现在知道他为什么不肯见你了吧?”
柳烟视不回话了,却又没忍住咯咯地笑出声来,俏生生地翻了个白眼。
“不出来就不出来吧,蓝思琳没有一个是好东西,臭猪蹄子。”
教官听得云里雾里,却又没能察觉出什么端倪来。
远处的破零班做完了俯卧撑,当着家长的面,不用再继续训练,于是便原地解散各自休息。
李维寅走回看台,拿了水瓶猛灌几口,余光一刻不漏地注视着远处的柳烟视和蓝思琳二人。那个女孩生得甚是美艳,李维寅也是在刚才听见她拍蓝思琳脑袋说的话,才知道二人是姐弟关系。
但这丝毫没有解除他心底的困惑。
如果两人真是姐弟关系,为什么只有蓝思琳一人被送到了亢龙书院?
李维寅在疑惑之余,也开始为自己心境的变化感到诧异。
他从来都不是八卦的人。唯独对蓝思琳有关的一切都让他感到不安。
他甚至无法理解这种情绪是从何而来,就像是动物天生的本能,那个人无时无刻都给他一种相当危险的感觉。
更让他在心底微微感到怪异的是,当他遥遥听见蓝思琳的“姐姐”说话的声音时,总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的感觉。
于是,本能驱使着他,寻了个不引人注意的方向,慢慢地朝那头接近,直到能够隐约听见二人的对话。
“在学校生活得怎么样呀,蓝思琳小朋友?”
“还行吧。和预想中的差不多,过得还算滋润。”
“你要真是这么想的就好啦,嘻嘻……”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广州呀?”
“下次你来接我的时候再说吧。我这边才刚刚起步,没那么快。对了,下次来的时候,记得包一辆私家车,带多几罐喷漆。”
“喷漆?”
“恩,喷漆。我要的书你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