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德恍然想起什么,忙把背上的包袱放下来,解开,将里头的十几个饼子、半旧的绣花长袄一样样拿出来,最后掏出几贴膏药,递给她道:“这是个好东西,听说娘娘们有个伤风头痛的,贴两贴在两颞,一日便好了,你也贴一个。”
“你哪儿得的?”苏禾将那膏药拿起来看了看,觉着像街边算命的贴的。
“这你就甭管了,总之是好东西,”有德说着,双手将她的脑袋端正了,“你别动,我给你贴,”说着,揭下一条两指宽的膏药,翘起兰花指,轻柔地将它贴上苏禾右颞,“上回来,我见秀吉训斥人,很得意的样子,怎么今儿却在洗衣裳了?旁边人好像还不待见她,险些吵起来。”
苏禾抚了抚贴在右颞的膏药,冷笑着将秀吉陷害她一事说了。
有德听到后头,啧啧慨叹,最后照地啐了口道:“果然还是那跋扈泼辣的性子,叫人怎么喜欢得起来!”
有德是个胆小的,从来人家的事他不插手,便插手也是当和事佬和稀泥,这回着实气坏了,于是从苏禾屋里出来时,他望着正搓着衣裳的秀吉,终于忍不住走过去,诶了声,“秀吉。”
秀吉回头,见是他,冷哼了声,回过头继续搓衣裳。
“在针工局时你就总爱说苏禾的坏话,到了这儿还陷害她,你们好歹住过一间屋子,也曾姐妹相称,做人不能这样,会遭报应的。”
“报应?”秀吉呵的一笑,“我和她之间的恩怨你知道什么,就在这里说报应,有报应也是报在她头上,”说着,已冻得通红的手一指大门,“赶紧走,再说一句,我就拿水泼你!”
有德无奈,摇摇头,转身快步出门去了。
他一走,周围人又交头接耳起来,其中几个胆子大的,见如今秀吉墙倒众人推,自然也要推上一把,于是将自己桶里的衣裳丢过去几件,“诶,我瞧你桶里的衣裳只有我们的一半嘛,多给你些,你慢慢洗。”
秀吉深吸一口气,抓起那衣裳就要丢回去,立即又一个奴婢拿了衣裳过来,明目张胆放进她木桶里,“你的衣裳确实比我们的少,要一样多才公平嘛,这不是先前你对我们说的话么?”
秀吉气得衣裳一丢,撸起袖子,指着她们大骂。qqnew
论嘴皮子,谁又是孬的?不过先前因她仗李监工的势不敢骂她,这会儿秀吉先骂起来,她们便也不让步,阴阳怪气顶回去,且只有秀吉气急败坏,她们都气定神闲,如此,明间儿里抹骨牌的几个监工,便只听见秀吉的吵嚷声。
众人碍着李监工的面儿,不好去教训,只道:“这两日秀吉不大安生,老李你不去管管?”
李监工不言,若无其事地出了张牌,何监工却恨秀吉得紧,大好机会在眼前怎会放过,于是他把牌给了身边一个道:“你替我打,我去外头看看,”说着,拿起身侧的牛皮鞭子,大步往外去。
幸而这些奴婢极有眼色,见何监工提着鞭子过来了,都低下头老老实实搓衣裳,一句话也不说了,如此,秀吉也不得不偃旗息鼓。
李监工却仍是一鞭子抽在她那木桶沿上,“啪”的一声,她的心也跟着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