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门口,苏禾故意向里喊了声:“公公,您在里头么?”
何监工中了迷药还没醒过来,自然没有回应,琥珀和秀吉对视一眼,她们闹不明白苏禾怎会突然冒出来,方才被迷住放在床上的难道不是她?
“何公公怕是不在,”苏禾似笑非笑看着秀吉。
秀吉不信邪,帘子一掀走进屋,直往屏风那头去,果见床上只有昏迷的何监工一人,再看看大开的南窗,不由在心里大骂苏禾狡猾,竟叫她逃了,不过,便逃了她也要闹上一闹,捉不住苏禾,至少能坑何监工一把,不然岂不枉费她一番心思。
“啊!”她于是惊声尖叫,大喊:“来人啊,快来人啊,何公公死过去了!”
立即,隔壁屋的、游廊上的宫人们闻声奔涌而来,把预备回屋的苏禾又推搡了回去,苏禾没想到秀吉会喊叫,她不明白,自己都逃走了这出捉奸的戏还如何演下去。
只见秀吉拉住一个来看热闹的小太监,“你快去瞧瞧何公公怎么了,我怎么推他都推不醒,手里还拿着一根不知什么东西。”
那小太监和几个好事的宫人便去到屏风后,又推又喊又探气息,最后将架子上一盆水端来往何监工脸上一泼,何监工打了个冷颤,缓缓睁开了眼。
这时前院的李监工和乌雅姑姑等人也都过来了,他们拨开众人走进房里,问:“怎么回事,人醒了么?”乌雅姑姑走过去,一眼便看见何监工手里握的玉势,登时红了脸,忙嫌弃地背过身,命李监工去料理,然而其余看热闹的都已经瞧见了,乱哄哄的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这样冷的天儿,何公公竟只穿了身中衣躺在被子上,做什么呢?”
“瞧见他手里的东西没?”
“那是什么?”
见多识广的老宫人们心里明镜儿似的,相视一眼,只不好明说。
“我只道李公公与秀吉眉来眼去爱干这没名堂的事,没想到何监工才是深藏不露,只是他一个人怎么耍得起来。”
“瞧这是什么?”这时,李监工在何监工床头捻起了一根长头发,一时屋里所有人都呆住了,转头齐刷刷望向何监工,若说方才瞧见他手里握着玉势,还可狡辩说他在自渎,可床上有女人的头发,那便是违范宫规,秽乱宫闱的罪了!
事情走到这一步,苏禾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落了根头发在这儿,这时秀吉和琥珀已迫不及待站出来,要给何监工扣下“堂而皇之与宫女寻欢”的罪名了,又几十双眼睛看着,乌雅姑姑等人想压也压不下了。
前院那些行将就木老宫人,哪个不爱看热闹,不爱编排人?这会儿也都由人搀着扶着过了来,小小一间立时屋子挤满了人,檐下还站着两排,都往屋里张望。
苏禾几乎能料想到,待会儿秀吉会领一群人抄检浣衣局,搜出所谓与何监工通奸的人,最后把矛头指向她,可除了一缕青丝,还有什么能指证她么?突然,她想到自己藏在褥子下的避火图,这要搜出来,那真浑身张嘴也说不清了。
于是她悄悄退出人群,逆着人流往前院去,她要把那书藏起来,藏哪儿呢,藏在哪儿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