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玄武门,便出了大内,内官监和针工局都在太岁山东面,苏禾和他又同了一段路。
这时,几个着草绿色圆领袍的小太监路过,手里提着侍弄花草的花执等物什,见了沈阔,都屁颠屁颠上来打千儿问安:“沈公公从储秀宫回来啊?方才督主寻您呢。”
“寻我什么事?”
“这奴才就不晓得了。”
沈阔垂眸忖了片刻,立即加快了脚步……
他走得快,苏禾小跑才能跟上,“公公,您在哪儿当差呢?奴婢把您的帕子用脏了,回头洗净了还您。”
“旁人用过的东西咱家不会再用,用完便扔了吧,”沈阔淡淡一句,彻底把苏禾巴结的路堵死了。
“公公——”苏禾还要说话,沈阔突然抬手打断她“就在这儿分道,你从钟鼓司直房过去针工局。”
这是为了甩脱她,故意叫她绕远路?
苏禾立时脸上作烧,不仅脸上,五脏六腑都一齐发起烧来。
原先在家里,她好歹是个小姐,再难也没巴结过奴才,今日放下身段奉承个太监,热脸连贴了几回冷屁股,怕是不擅长奉承人,看人家巴结起来有来有往,好话都说到人心坎里,怎么她就不成呢?又或不是她奉承得不好,是那公公不吃这套?
于是苏禾蹲身一礼,“今儿多谢公公,奴婢这就先回了。”
沈阔淡淡嗯了声,步履不停,直往内官监去……
像苏禾这样想巴结他的宫女他见得多了,手段也五花八门,还帕子算什么?还有衣裳脱了,玉体横陈在他面前的,他也从未动过心,毕竟没了那二两肉,女人在他这儿便没什么用处。
进了内官监署门,沈阔直奔直房,竹帘一掀,屋里没有他干爹沈莲英,只有李贵在桌前收拾茶盏。李贵是内官监的监工,生得一张笑模样,嘴又甜,见了谁都能拍个马屁,与沈阔全然是两样人,因沈阔五年前救了他的命,他自请跟在沈阔身边伺候他的饮食起居。
李贵见沈阔回来,忙放下残盏,重新斟了杯茶送上来给沈阔,“沈管,方才督主来过了。”沈阔是内官监管理,众人便唤他沈管。
沈阔先向铜盆里净了手,用洁白的巾帕细细擦拭过后在圈椅里坐下,这才接过茶,“他有什么事。”
“什么事并没说,只让您悄悄查三个人,端妃宫里的掌灯太监成安,御膳房打杂的慧姑姑,还有针工局的林姑姑,只说她们伺候过郭太妃,算宫里的老人了,叫您客气些。”
“伺候过郭太妃?”沈阔蹙了蹙眉,他干爹不会叫他查三个奴才,而是通过这三人去查郭太妃。
郭太妃其人沈阔并不清楚,他进宫时郭太妃便薨逝有几年了,据说她年轻时很受先帝宠爱,进宫一年便怀了身孕,只可惜生了个死孩子,奇的是她生子和当今太后生皇帝是同一日,为此,她失去爱子后便常疑心皇后的孩子是自己的孩子,疑神疑鬼,半疯癫地又活了十几年才薨逝,沈阔不明白为何突然翻出这个人。
“还说了什么?”沈阔揭开杯盖,轻轻拨弄着茶叶。
“督主说要密查,宁可进度慢些,不可走露风声。”
沈阔颔首。
“沈管,”李贵忍俊不禁,清了清嗓子道:“惠妃娘娘又派人来催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