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保护我什么?”
“保护你不受失望的打击,保护你不会因不讲信用而受到打击,保护你不受你自己的伤害,保护你不受他们的伤害。”
我不喜欢这样的高谈阔论,像令人厌烦的布道。
“解释一下。”
“嗯,我们会帮你达到你的内心深处,尽全力……”
“你是来自道德公众十十团十十体吧?”我打断他。
“当然不是!”他发火了,继续说道,“让你达到你的内心深处,克服你自己亲手造成的障碍。你要知道,你是很有才华的……”
“我知道,我以前在什么地方听说过。是奥罗尔·罗伯茨,富尔顿·希恩,比利·格雷厄姆……还是珀利?”
他根本没在意我在说些什么,接着说:“还有,当你受到诱十惑的侵袭时,我们可以帮你……”
“哦,天啊,”我打断他,并没有冒犯他的意思,“你是在给我上道德课吧!”
“不,不,”他赶紧说。“良心仅仅能给你以劝告。当你凭良心或者假如你凭良心做事,你或许会不开心。我们能保证你可以远离诱十惑;我们保证你能做到真、善、美;我们能保证你会永远幸福。”
“什么?”
“嗯,”他又在键盘上敲起来了。“不循规蹈矩是可以的。你需要一个生活目标,你需要对生活的终极目标有一个明晰的概念。至于有空的时候,扮个小丑也不错。专门监视别人和那种吵吵嚷嚷的放十荡已经过时了。”
“吵吵嚷嚷的放十荡?”
“对,玛格丽特,道德不过流行一时罢了。十性十欲没什么错。这毕竟是上帝发明的,上帝也是这么做的。有些放纵是可以令人接受的。然而,我们赞成忠诚。让我们保持十性十欲的美好和正常。不正常的十性十欲已经过时,肯定是过时了。”
“一种美好、正常的放纵吗?”我大笑起来。
“在这儿签字。”他手里突然拿出一张羊皮纸和一支羽十毛十笔。当我把它们拿到手里时,它们就变大了。这并没有令我吃惊。倒是那支羽十毛十笔把我吓了一跳。“羽十毛十笔?那么你们的更为现代的形象又是什么?”
“这儿仍旧保留着一些传统的东西。”他嗫嚅着。“我们的监督者对有些事情很是感情用事。”
那张羊皮纸上写着:“我——玛格丽特·梅里文,在神智清醒的状态下,自愿签署《天堂幸福伙伴保险计划》,我的灵魂将会得到永久的幸福……什么?天堂幸福伙伴保险?过来!”
“十交十易嘛,”他叹了一口气.“是要得到些什么的。”
我接着往下读。“因此,我会被引向一个洁净、诚实、工作努力、受人支配和……’我放下了那张纸。“你们这些人疯了吧?你们已经开始给我一些比洁净、诚实、努力工作更好的东西了。”
“我们向你提供的是,”他看起来很尴尬,“你死后的天堂,玛格丽特。”
“但我现在就想要。”
“可这不符合保险法。”
“这太荒唐了。我不感兴趣。”
他从钢琴上飘了下来,咕哝着:“这没有用。我在这方面可不中用,理由是我最近没参加任何关于合同法和劳资谈判讲座。我们正缺人手。你要知道.你是我的第一个客户。我本来是在游乐场工作的。我们离定额还差得远呢。”他耸了耸肩,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然后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个再次出现的键盘上一闪一闪的灯上。他突然换了一种语气。
“我得走了。他们在洋槐街给我指令。这是对我赢得他们欢心的嘉奖。许多人要忏悔。在我走期间,好好想想。让律师看看这份合同。——或许让法学专家或牧师看看也行。我能回来的时候,我会回来的。”说完,他挥了挥双臂,消失了。
我看着那张羊皮纸。这的确是真的。除了字体异常漂亮以外,这不过是一张普通的羊皮纸而已。
我确信这并非幻觉,因为它实实在在地在我手中握着。我对此确信不疑。但是,我能把它拿给律师看吗?能给法学专家看吗?能给牧师看吗?我的确需要专家的帮助,但我并不想成为第一个以舞台换取安乐窝的戏剧导演。我一阵阵地发十抖。或许,我想,如果我告诉他们我需要建议;告诉他们这只是一出戏里的道具;或者告诉他们我正写一出戏……对,就它了——一出戏。我曾经一直想写一出戏。
多么十精十彩的情节。我离开钢琴向打字机走去。
第二天晚上,雪化了。演出准时开始,并且全场爆满。演员们超水平发挥。作为指挥,我愉快得有一种极为充实的成就感。
之后的每天晚上我都继续我的手稿,忘记了灵感的来源。我们的演出场场成功。最后,我又一次想到以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由于紧张而引起的幻觉。
音乐会结束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我又坐在打字机前继续我的创作。那个小十精十灵——我再一次认识到我几乎无法拼出他的名字,因此我给他取了个名字麦克尔——又出现了。
“走开,”我严厉地说道,“我正在写我的和天使打十交十道的故事。我不需要你,也不相信你。我要卖掉这个故事,甩它赚大笔的钱。并且,我会做到这一点的。”我意味深长地加上一句,“只要我愿意。”
一句话没说,他又变出那个键盘,在上面敲打着。我抬起头,等着那些陈词滥调。这不,又来了。
“啊,玛格丽特,这项计划正是你生活所需要的方向。好一个计划:完美、真诚、努力工作。这就是写作,很值得赞赏。”
我离开打字机走到他的键盘边。显示装置五彩缤纷;但对我而言却模糊得难以辨认。
“你很满意?”
“噢,是的。你的剧本会畅销的。你会赚得为数不多的一笔钱。写作,玛格丽特,不是那么赚钱的。那只会让你免受伤害。你会有机会为人类做点儿好事……即使你把它演绎成一个喜剧。但,玛格丽特,你是从哪儿得到这些与众不同的灵感的呢?你确实需要一个生活伴侣。让我们来谈谈你的生活方式……”
“剧本会畅销?”我尖十叫道,“真的会畅销,即使我不跟你签合同,也能。”
“是的。”他离开那个键盘,徘徊在打字机旁。
“那当然,”我说,“只是有一点.我不知道这出戏怎么结尾。”
“是的,你不知道。”
然而,我却突然知道我的故事——我的梦想,幻想,幻觉,我的一切——怎样结束了。对我来说,不再会和一个英文教授结婚;不再会和大学生或是法国小号手有不正当的关系了;不再单身;不再……他说过我需要一个生活伴侣,他说过忠诚。我盯着那双清澈的蓝眼睛。
“我要你。”我说
“好的,我当然会安排好定期帮你提前检查你的计划……”
“不,”我十温十柔地重复了一遍。“我要的是——你。”
他很吃惊。突然,他领会了我的意图:“你想耍一个十二英寸高的天使?我告诉你,不正当的事——”
“羊皮纸改变了大小,”我说。微闭双眼,倾向他。
“是的。噢,不。我们只能在短时间内改变物质的形状。”
我喜欢上了我的主题。我郑重宣告:“只要我们在一起时你能够变大,对我而言便意味着全部的时间。”我向他挥了挥手,“不对吗?”
“呃,是的,啊,不……”
“人生永恒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他在键盘上敲打着:“这对我来说是一段时间,但……”
“这会解决我所有的问题。一个天使做监督,一个生活伴侣,且忠诚……”
“不。除了这些,我并没有躯体。”
“那么这是什么?”我十温十柔地戳了一下他躯干的中部。
“噢!玛格丽特,这只不过是一个幻觉,根据你自己的喜好而产生的视觉上的显现,就像计算机决定……”
“太好了!根据我的喜好。”噢,天哪,我可真有品味。
他皱了皱眉,认真地说;“这太不正常了。”
“你想要我的灵魂吗?”我敢肯定他想要,我看了他一眼。
他没有回答,只在计算机键盘上敲敲打打。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朝右边的墙上望去,和一个我既没看见也没听见的人说话:“你敢肯定?我从未……但她……不,我不知怎样……但天使是不会……但她……不,我不知怎样去……但天使是不会……我……真的吗?怎么做,哦,天哪!你问过上帝了吗?他答应了?那么她?哦,天啊。要多长时间?不能就这样簿单地摆脱,你知道……哦,天哪。”
他又转向我:“假如我肯留下来,你会签字吗?”
“是的。”
“嗯,我们离规定数量差得很远。如今已没有多少洁净,努力工作的生活可做十交十易了,正如你知道的。我失去了在洋槐街的顾客。好,那么,规则是忠诚。还有不能有任何不正当的……你明白吗?”
“没有不正当的。”我笑了,因为我知道这个词是全部定义的主题;“还有你说过我会幸福。”
“噢,是的。事实上,会很幸福。”他把羊皮纸十交十给我。他随着它长大,直到他比我还高出几英寸。我很满意。我更加肯定,他是一个十精十心设计的怪人。我走向他,摆十弄着他衬衫的钮扣。“你真的能留下来吗?”
“嗯,我们可以试一下。玛格丽特,你的脉搏跳得太快了,你得小心。应该说,这不是我的躯体,这只是幻觉。因此,严格说,我不是……你也不……我们,嗯……”
我放下那张羊皮纸,把嘴唇靠近他,身十子靠向他。
我不再关心我是不是疯了,他是不是个幻觉,或者其他什么不可思议的或者来世的什么事情发生。我只知道麦克尔有一件事儿是对的。当他开始回应我的时候,我知道我将会非常,非常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