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璐译
作者简介
L·E·卡罗尔有音乐博士的头衔,在宾夕法尼亚作一名音乐指挥和剧十十团十十导演。她在高中、研究生学院教书,并自己办学。另外,她已出版了一部关于学术十性十的非小说十性十的散文文学专著以及多篇此类的文章。另外,她正在费城致力于一个关于音乐研究探索的项目。她和她兄弟一起写了一部科幻小说,并且如她所说,还有大量的故事正在构思中。很显然,她已找到一些非比寻常的生动语言来源。
这个故事最终成为第二赛季的优胜篇。这是她寄出为数不多的作品之一,也是她第一次参加比赛的作品。该故事的出版也首次显示了她的第一篇作为职业小说家的作品风貌。无论是受何种人生信条的支配,她所做出的任何安排都是完全向着她所希望的一切开始的。她说她写《无翼天使》是由于那年她所指挥的音乐喜剧开场表演因春季暴风雨而停演。另外,她声明尽管她十分愿意和小说中的女主角玛格丽特见个面,但实际上她们之间毫无关系。我们认为她自己的故事或许比这更真实,无论怎样,在众多与魔鬼打十交十道的小说里,我们很骄傲地推荐这一有着不同寻常变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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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我觉得这有些荒唐,我却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小十精十灵对此表现得异常激动,他以令人惊异的单腿跳下钢琴,但却未着地,而是悬在了半空中。
“你看,”他气急败坏地说,“你并没有很严肃地对待这件事。我再说一遍,我已经准备给予你幸福,当然.是在理智范围内允许的幸福,以换取……”
“换取我的灵魂!”我笑得连眼泪都流十出来了。“老十套子。一点儿创意也没有。太……太笨了。和浮士德①,正相反,这简直是太牵强了。”
【①浮士德:德国传说中一术士,为获得青春、知识和魔力,将灵魂出卖给魔鬼。】
“浮士德?浮士德?噢,是的,事实上是的。”小十精十灵又滑回到钢琴那边。“除了,当然不同的是浮士德博士把他的灵魂出卖给我们的——我们的对手。”
我擦掉眼泪,更加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小十精十灵。如果抛开他只有一英尺的身高不说,他可以算是个吸引人的英俊小生。他穿着一件设计师样式的牛仔裤和一件色彩柔和的套头衫。他挥了挥右手,拿出一个不大的键盘式的物品,开始在上面敲打着什么。
“你是……”他拖着长腔,“一个戏剧导演,还是一个在令人困倦的大学城里的音乐指挥。你的生活平淡乏味。你最大的忧伤就是你那些俗气的小事,那是和……”
“嗯,等等!”我嚷到,“你是……嗯,抱歉。你是一个魔鬼,不是吗?你知道我所有的事。但我连你为什么要和我讨价还价都弄不懂!”
“魔鬼?魔鬼?亲十爱十的圣·菲洛梅纳,她竟然认为我是个魔鬼!”说着,小十精十灵站了起来向后退了几步,打翻了放在钢琴上的灯。
“作为一个魔鬼,”我不屑地说,“你太笨了。”
“你这个自私的家伙,”他说着,“我原谅你。毕竟,我不能期望你认出穿着这身讨厌衣服的我?”他坐到乐谱架上,继续说:“市场调查和公共关系显示,我们需要一个现代一些的形象。我想,这也许合你的口味。”
他晃了晃左臂,突然变成了一个我小时候很喜欢的守护天使的模样。
“白色长袍,凉鞋,光环,还有……”说到这儿他打了个响指,“还有双翼。你满意吗?”
事实上,以成十人的眼光看来,他十分可笑,如果我不是被这不同寻常的幻觉搞得十分痛苦的话,我会对此很感兴趣。我问:“为什么没有竖琴?”
他叹了口气,“哎,好吧。”他又打了个响指,一个小小的闪着亮光的竖琴出现了。“这下子你认得我了吧?”
一个魔鬼将自己打扮成了天使,”我狂笑着,“多荒唐。”
“现在,看这儿,”他大叫起来,放下手中的竖琴,调整了一下头顶的稍为倾斜的光环,“你为什么坚持叫我、叫我、圣·厄门特鲁德,帮帮我吧!怎么叫我魔鬼?”
“你还能是什么?你不是想要我的灵魂吗?除了魔鬼还有谁能让我用灵魂去换取金钱和名誉?假如,哦,当然这些事情与灵魂一样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但你知道我并不相信这些。”
“这是你的另一个问题。”他在乐谱架边上来回踱了几步。“你看,玛格丽特,”他开口说,但险些被长可坠地的白色长袍绊倒。他又整理了一下头顶金色的光环,说:“你最好弄明白这事儿。魔鬼已经不再到处走动,用灵魂作十交十易了。”他注视着我,我很高兴地发现他的眼睛很蓝,很清澈。
反正也是无事可做,我随手弹奏了一曲《最后审判日》。
“停下,”他恳求,“它比我还更有感召力吗?”
我仍坚持己见:“你一定是个魔鬼。在我读过的书里,只有魔鬼才用灵魂作十交十易。”
他用手提着长袍,嘴里嘟囔着:“你不介意吧,这袍子太宽了。”
我摇了摇头。他又摆了摆右臂,这次他换了一件略瘦些的褐色连身衣,没有光环,没有竖琴,没有双翼。我开始注意到这件衣服。我很惊讶地注意到,我不得不承认,他竟有一副好得令人惊奇的身材。我应该恭喜自已居然有如此迷人的幻觉。
“啊,好多了。”他吁了口气。“现在,玛格丽特·梅里文,听我说,现在魔鬼才不会四处走动去和人们用灵魂作十交十易呢,因为他们手头的存货已经够多了。呃,如果工作量不减的话.人们可能会罢工的。几乎没有一个政客、管理者、税管会计、电十影批评家,债权人或是高级十妓十女是不为他们自己工怍的,甚至你也朝着……”
“我?你怎么敢把我和那些税管会计和电十影批评家扯在一块儿!我从没做过任何值得……值得……”
“值得承受地狱之火的煎熬的事情?”他平静得近乎冷漠。“啊,玛格丽特,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缺乏善心,不够坦率,过于贪婪,不讲信用吗?”
那个键盘又出现了,他忿然地在上面敲打着。“噢,你和某位英文教授有那种事情……”
“我并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我为自己辩解着。
“不过,他还是为此离婚了,多龌龊的解决方式。真是的,难道你连这也想否认吗?”
“当然不,但……”
“别说不。啊,你对国内税收署说过谎,不屑投票选举——你想说什么——还和一个大学生有过不正当的关系,还有,咂咂,还有你和那个法国小号手做的事儿!噢,天啊。”他仔细地研究着荧光屏。“嗯,你喝酒,但不多,有时有亵渎神灵的言词,并没有什么别的出格的行为。还有……噢,这儿,最糟的是你没有信仰。你的前程,可能会很畅通。”
我皱了皱眉。
“我可以继续吗?”
“不。”
我考虑了一下当时的情形。当然,我不得不继续幻想。我已经很疲惫,情绪也不高。作为一个戏剧教师,我训练学生即使那儿没有东西也要作出能看见的表情,但现在与我们在课堂上做的靠感觉记忆的练十习十全然不同。我无法有意识地凭幻觉想见眼前的一切。这是我潜意识中做的吗?这是我对挫折的一种逃避吗?这或许就是下意识吧?
思考使我更加疲倦。一场由我指挥的音乐会将在明晚上演,而一次彩排使我更加疲惫不堪。显然,疲惫和忧虑使我走进这个梦中。我不知道这一切该如何结束,因此我坚持着最后的防线:“既然你已经得到了我的灵魂,那你还在这儿干什么?”
“圣·亚历山德拉啊,赐予我力量吧!”他大叫着。“这个女人难道没有耳朵吗?我们并没有拿走你的灵魂。是他们干的,或者,他们不久会干的。我们想要它。我们只有这几天珍贵的时间了。我们完全准备好了给你一种不那么无聊的生活,作为对你的补偿。”
“补偿?”
“当然是。作一名用全新文字创作的作家如何?”
我想我当时真是走投无路了。
“抱歉,我并不想成为天使。”
“圣·阿洛伊修斯,听听我的请求吧!”他咯咯笑着,“那么就是说让魔鬼带你走吧!”
话音未落,他消失了。
我晃了晃头,十十揉十十十十揉十十眼睛,肯定我的幻觉已经结束了。一阵睡意袭来,我便悄然睡去。
第二天清晨,四月里明媚的十陽十光向我宣告着春天的来临。
“好兆头。”我高兴地想着,哼着主旋律,走在去课堂的路上。
很快,天气和我的情绪一起变得坏极了。除了一个胆小的新生外,第一堂课的学生都逃课了,我把这归咎于早春的狂十热;第二堂课的学生们非同寻常地难以驾驭,而且表现出极强的辩论欲十望;我要见的毕业生助教取消了我们的午餐约会;我又收到一张通知,称我的所有要求仍未照办。塔管这样,我还是朝着学院剧场走去,仍旧陶醉于即将到来的开幕式中。到那儿以后,我发现剧场就像一架破的绫车一样破烂不堪,前台柱子已被拽得东倒西歪。有人动用了沙袋,好在烟雾已被扑灭了。还有,节日单也排错了。更糟的是,所有的化装品都被一个没长脑子的大学生直接放在了取暖器上。结果,一堆充其量只能算是颜料的东西让我无言以对。
现场要比通常的演出开幕前更为混乱。我不由得想起了昨夜的噩梦。我一边动手整理一切一边发着牢十騷十。
当演员们来化妆的时候,我已准备好了一切。而他们对猛然来临的大风雪惊奇不已。冬天的最后一次十十婬十十威成功地抢去了我们开场演出的风头。风、雪、冰雹,毫不吝惜地从天而降。电台的气象专家也无法解释这一切。事实上,我们在演出开始前就被迫结束了这场演出。我送演员们回家,又打发了几个颇为勇敢的冒暴风雪前来换票的观众。
等我那晚最后回到家里,浑身都已湿十透,疲惫不堪。难以忍受的愤怒,极度的失落代替了演出前夜的快乐。
我拿着威士忌到了书房,注视着高脚杯里的液体泛着奇异的光,然后又轻轻放下。我坐在火炉边,开始弹奏舒伯特的曲子。
当我正疯狂地即兴弹着降B调的曲子,又配上四分之三拍子时,一个细小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你现在想不想和我谈谈?”
在钢琴顶上展开的乐谱上,盘腿坐着那个前夜造访我的人。他仍旧穿着那套设计者穿的外套。
“你的长袍和翅膀哪儿去了?”我吼着。
他叹了口气:“这是按你的意思呀,这样不是更有吸引力吗?”
我没有争辩。苏格兰威士忌的作用使我有力还击:“你自称为天使!那你怎能把我的演出搞成那样?四月的暴风雪,上帝啊!道具被毁,那些可怜的演员。你怎能这样?”
他看起来真的有些沮丧:“事实上,我没那么做,这你是知道的。我们是不会做那种事情的。我们,毕竟,嗯,是好人哪。”
“如果不是你干的,那又会是谁?不会又是你们的对手吧!”
“是的,不是。你看,这只不过是生活里偶然事件的轮回,玛格丽特。你只是注定该遇到这些灾难的,就这样。但这确实有些过分。”
我想我当时是相信他了。只有天使才会如此荒唐的可十爱十。
“好吧,”我努力摆出一副合作的态度。“我真想逃离这个地方,去百老汇,唱歌,演戏……不,我不干这个。我要当导演,我要成名,我要金钱,许多许多的钱。哦,我已经计划好了怎样去赚钱!好吧,你这聪明的小东西,这买卖怎么做?”
“洛耀拉的圣依纳爵,饶恕我吧!”他呜咽着,在那个重新出现在他身边的健盘上敲打着。过了好一会儿,他伤心地抬头望着我:“我们不能送你去百老汇,那里有太多的诱十惑。至于钱吗,我恐怕得说你可能把它花在……花在……哦,哎唷。”他开始变得忐忑不安,他那忧伤的蓝眼睛让我觉得有一种动人心魄的感动。
我让他安静下来,“好吧,痛快点,你能给我什么?”
“唉,”他十抽十着鼻子说。“我们能够给你,嗯,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