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管恐怖》作者:[美] R·斯坦迪什(1 / 2)

艾谧译

首先要声明,我在这里所做的自我介绍无非是想给人一种真实感,与我要讲的故事却没有多大关系。

我的名字叫马克·哈罗比,是个单身汉,36岁。职业是律师。你可以在伦敦电话簿上找到我的名字。我住在威斯敏斯特,十毛十包街149号。在我的诉讼委托者中育好几个闻名世界的财十十团十十。

总之,我是个可靠的公民,如果你在阅读下面的故事时感到不可信的话,请千万别忘记这一点。

在苏联发射第一号人造地球卫星之后的第三天,我收到一封从日内瓦寄来的信。信是吉赛尔·杜克洛斯写来的。我可以这么说,我之所以至今仍然是个单身汉,都是她造成的。

吉赛尔27岁,瑞士人,是个身材苗条、金发碧眼的姑十娘十。十年前我就十爱十上了她。她的哥哥皮埃尔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比我只小两岁。他们的母亲社克洛斯夫人是个寡十妇。先夫是瑞士的一个小文官。她在日内瓦管理一所学生宿舍。而我在1939年在那里住过几个月,因而我的生活从此同他们十交十织在一起。

自从1946年以来,吉赛尔、皮埃尔和我每年夏天都要远足旅游一次,或是去瑞士和法国的阿尔卑斯山脉,去白云山,或是去比利牛斯山脉,其至有一次去过北威尔士的风雪地区进行长途跋涉。我们喜欢徒步旅游,尽管我们还算不上真正的登山运动员,但是我们特别喜欢到山区去爬山。

吉赛尔拒绝同我结婚。因为她认为她哥哥皮埃尔的事业比她自己的婚姻还重要。皮埃尔是一位生物学家和遗传学家,而吉赛尔是他的助手,是一位自愿独身生活的生物学家,

象许多瑞士人一样,吉赛尔和皮埃尔都是头脑清醒、脚踏实地的人物。吉赛尔信中的语调之所以打动我的心,原因正在这里。她在信中写道:

“亲十爱十的马克:

我知道你很忙,也知道叫你离开伦敦是很困难的,但是,我要求你立刻到日内瓦来,这比一切都重要。我的话是当真的,但在信中我不敢说得太多。

请你务必告诉我:我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能见到你。

千万不要打电话给我。

·········

十爱十你的吉赛尔

信就是这样写的。我觉得,她这样紧张,必然事出有因。因此,我放下手里的工作,订了两天后的飞机票,并给吉赛尔寄去了明信片,告诉她我什么时候到,希望届时能见到她。

在机场上,我们相见了,吉赛尔的容貌扰乱了我的心。她瘦多了,十分憔悴,而且有些魂不守含的样子。她谈了半天,却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琐碎小事。她那滔十滔十不十绝的话语,好象是要堵住我的嘴,不让我有机会开口。

我们开着汽车在寂静的城市街道上行驶了两圈,知道自己身后无人跟踪时,才沿着湖边的小路向尼翁很洛桑驶去。坦白地说,对于姑十娘十这种做法,我真有些恼火,这同她的为人可太不相称啦。

“我们在山区租了一小间备有家具的农舍,”她向我解释说道,“到目前为止,他们多半还没有发现我们。但我们迟早是会被他们找到的。”

“他们是谁?”我文职地问。

“不知道,马克。可怕的正是这一点。”

这间农舍座落在海拔5,000英尺的一个辽阔的高原草地的一角。我们驱车高速行驶了三个小时才到达。农舍附近看不到有别人居住。这里只要风雪一来,就铺天荒地,所以连牛群也迁移到低处的牧场上去了。两只模样凶恶的大狼狗在小屋周围徘徊。当我们走近时,它们狂吠不己,还是皮埃尔出来呼斥,才使它们安静下来。

皮埃尔那紧张不安的样子比吉赛尔还严重,他似乎有一个星期没睡觉了。

“谢谢你到我们这来。”

他同我握了握手,把我领进了这间暖和的小屋。屋中饭菜喷香,更使我感到饥肠辘辘。我狼吞虎咽地吃了两大盘才罢。这是我的规矩,凡是准备听到令人不快的消息之前,首先得吃饱肚子。

“怎么样,我们谈谈吧。”把餐具收拾完毕后,我终于说道。

“如果我告诉你,马克,我能摧毁世上所有的青草,你会说些什么呢?”皮埃尔突然问道。

“皮埃尔,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会说:你是迄今还活着的最危险的人。必须把你尽快地关进监狱。难道真有这种事吗?”

他忧郁地点头称是。“但是,光是嘴说没有用,马克,我打算用事实来向你证明这一点。不过我知道你是不会怀疑我的。”他不让我打断他的话。“不管怎样,让你去掉疑心也好,这样你就能明白吉赛尔和我心头的负担是何等沉重了。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马克,我们指望你来帮助我们作出抉择。”

“请你从头谈起吧。”我要求道。

“大约在四年前,吉赛尔告诉我,她听说:谁能做出一种真正有效的杀草剂谁就能发财。”皮埃尔不好意思地说,“我立刻被吸引住了。我挣的钱很少。可是说真的,我对钱并不那么感兴趣。我只是想,吉赛尔要是能买几件漂亮的衣服该多好啊!这么一来,我也能有一两套换洗的新衣服和一辆象样的小汽车了。你知道,十妈十十妈十留给我们的钱本来就不多,现在也用光了。为建立一个实验室,我需要很多设备,但是它们价格高昂。开始制造杀草剂之后,我出发到澳大利亚去旅行,而为了筹措路费,竟把自己的保险单也卖掉了。”

“你是说你去过澳大利亚啦?”我惊奇地问道。

“我跟任何人都没有提起过。”

“听你的话,好象你为弄一点钱还感到惭愧似的。皮埃尔,这有什么不好意思呢?凭着你的脑子和能力,你为什么不可以把生活过得好些呢?接着谈下去吧。”我催促道。

“后来,我终于发明了杀草剂。”他继续说,“马克,有关的细节我就不谈了。这对你的良心和安全都有好处,因为你什么也不知道嘛。这个发明是成功的,而且超出了我的想象。是的,的确如此。”他寻找着合适的譬喻,“好象本来想寻找一盒火柴,结果找到的却是一座火山。”

“你为什么要去澳大利亚呢?”我问他。

“因为那里比较偏僻,不易泄露秘密呀。我知道在大堡礁内,在皇后岛海岸线之外,有一些无人岛。经过谨慎的调查,我们知道有一个‘袋鼠岛’。由于没有淡水,所以岛上无人居住。袋鼠岛有三英里长,一英里宽,大小够我们用的了。你要明白,在一个孤零零的小岛上做试验,我们的秘密是不容易传出去的。好了,简单说吧,我们租了一条小快艇,只用了几天。

“首先,我们围着袋鼠岛转了一圈,在确信岛上无人居住后,我们在早晨六点钟,正好在太十陽十升起之前,带了一些杀草剂来到小岛的中心地带。我们只把一小罐杀草剂倒在草地上,然后等待着。唔,等待的时间没多久。据我推测,由于太十陽十灼十热,杀草过程显著加快了,就象在十温十暖的气候中腐烂的过程会加速一样。总而言之,从黎明到中午前,从这头到那头,岛上的草全变黑了,就象它被烧焦那样一片乌黑。”

“这么说,那三平方英里的草地在六小时内完全被杀灭啦?”我问道,“是这样吗?”

“是的,马克。”皮埃尔的态度很认真,“仔细想想吧,明天早晨,我们还要给你看一些东西,让你深信不疑。”

屋里有三张又粗又笨的十床十铺。吉赛尔的十床十用帘子同我们隔开。我们都去睡觉了。我希望他们俩睡得比我好些。

我们起得很早,因为秋天的白昼很短,我们没有等吃早饭,就动身穿过了辽阔的高原牧场。

吉赛尔手里提着一个螺旋口的小玻璃瓶,里面装着一种透明的绿色软胶之类的东西。皮埃尔拿着一根大约6英尺长的竹杆,竹杆的一头系着一块白色的破布。他要把达个竹杆插在离小屋大约一英里远的地方。吉赛尔把瓶子递给我。

“我用它做什么?”我问。

“拧开它,”她告诉我,“把里面的东西倒在草地上,然后回去吃早饭。”

我拧开瓶盖,瓶子里放出一股恶臭,气味很怪,而且难闻到极点。我将瓶里的东西(它很象粘十稠的机器油)倒到草地上,然后我盖上螺旋瓶盖。一切就绪,我们回去吃早饭了。

尽管两只大狼狗故意捣乱,这一上午总算平安地过去了。我想同吉赛尔谈些事情,但是,现在显然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

我的表指着7点钟的时候,皮埃尔穿上他那沉重的大衣,说了声:“我们走吧。”

我们向白旗子走去,刚到半路,一股腐烂的恶臭味便向我们扑来。我两次想要呕吐。

当我们到达我撒药的地方时,看到的只有黑色的草。如果我不明真相,我真会认为这草一定是烧焦的。皮埃尔不停地看着他的表。

皮埃尔和吉赛尔各自背着一个小仪器,很象喷洒农药的喷雾器。在法国,葡萄种植主总是用硫酸铜喷洒他们的葡萄园。

“用它们做什么?”我没话找话地问。我想找对这东西多少还知道一些。

“你最好把这叫做灭火器,”皮埃尔答道,“这还差不多。”

当时,我忘记了计算时间,我的心在猛烈地跳动,我明白自己开始发慌了。在我跟前是某种罪恶的东西,某种能够引起一连串后果不堪设想的可怕的东西。我不敢再往下想。

“沿着这边走,”皮埃尔的活声好象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与这种除草剂相比,原十子十弹只是小孩玩耍时用的玩具。”

这种说法出乎其他男人之口,似乎有些可笑。但这是一个头脑清醒而坚韧不拔的瑞士人说的,就格外显得真实无虚。

“你瞧!”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

那块黑色草地正在迅速地扩大开来,它的边缘不断地蔓延起伏。虽然见不到火焰,但草地似乎同烧荒时一样,五分钟内,这块变黑了的草地已经相当大了。

当毁坏的草地快到一英亩大小时,皮埃尔问我:‘你看够了吗?”

我点点头。于是,皮埃尔和吉赛尔背对背地各自朝相反的方向走到黑色草地的周围,向最边缘的地方喷洒药物。

“火”被扑灭了。

是的,我已经看够了。

我们默默无言地回到小屋。在遐想中,我似乎看到了那黑色的恐怖已到处蔓延,难以控刚,世间已到处充斥着牛羊的哀鸣。我又想到那捧着母亲干瘪十乳十房的弱婴的悲啼,想到那失去青春活力的少年儿童。没有草,就没有肉,没有十奶十,也不会有十乳十酪和黄油——不只是几天或几个月没有,而且永远绝迹。

我的律师职务使我同许多大科学家发生了联系,他们似乎都欣赏所谓“纯科学”,而对人十性十很少关注。我这种说法未免有些夸张,但他们这种态度似乎也无可非议。

吉赛尔和皮埃尔与他们的态度不同,这就是我为什么那么喜欢他们的原因所在。科学使他们谦虚,而绝不是狂妄。我真不明白他们怎么还不体会皮埃尔的发明会导致什么后果,我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还需要听取我的劝告。

“我希望你们讲讲:要我在这里做些什么呢?”我说道。

‘你已经看到皮埃尔的发明所能造成的破坏,”吉赛尔答道,“你认为它能对人类造福吗?”

“马克,我们可以把意思说得更加明白些,”皮埃尔说,“我们能不能用它作为一个威胁的手段,来促使裁军或和平呢?如果有这种可能的话,那么,我们应该把这个秘密托付给谁呢?”

“若要我现在就回答,”我说道,“那么,我要说:你们的发明被隐瞒和忘掉得越快,那对每个人就越有好处。但是,这个回答太草率了。现在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为什么选择了我?我不很聪明,在你们看来,我怎么有资格来劝告你们呢?”

“我们很了解你,马克,而且我们相信你,”皮埃尔简单地回答。“你是我们的朋友,你的劝告都是十分诚恳的。”

“好吧,我接受你们的要求,”我对他们说,“你们现在还要告诉我一些事情。你们都是瑞士国籍,你们的国家有长期的中立传统,为什么你们不能去伯尔尼,把你们的试验,或不管它是什么,十交十给当局,而让他们去伤脑筋呢?依我看,这才是你们该做的正经事哩。”

“如果我们发明的东西可以用作一种防御武器,马克,我们就不会犹豫啦。但它们不是那么回事。它的本质是进攻十性十的。所以,瑞士绝不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但是,皮埃尔,瑞士是你们的祖国,”我说,“而且我一直在想——”

“英国是你的祖国,马克,”吉赛尔尖锐地插十进来,“如果你要求掌握这种除草剂的秘密,我们很乐意告诉你(不过为你着想,我劝你还是不知道为妙),那么,如果你知道这一秘密,你会不会履行公民的天职,把它十交十给英国政十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