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妈十十妈十有些神经质地在围裙上擦着手,“我们现在就去给你做头发,再买两件礼服,然后……”
“十妈十,我只是和盖尔去,穿那件黑色的礼服就好了。”
十妈十十妈十的劲头一下子凉了下来,我都要觉得不舒服了。我从来没有意识到毕业舞会这个词儿对她的意义:有那么千分之一秒,我变成了一个正常的女儿,期待着正常世界的时装、男孩子以及家庭,而不像现在这样,只是个想去电十影学院深造,想要纹身的低能儿。
我父母还真的做过一次亲子鉴定。他们一直确信我在育婴房里被调包了。
“那么,我可以去吗?”
十妈十十妈十叹了口气,“去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记住,27天后你就要去大学上学了,到那时候你就不会再让我们感到羞耻了。”
“谢谢十妈十十妈十。你开这个玩笑的时候,我差一点就相信我们真有血缘关系了。”
她畏缩了一下,走回厨房,又转过身。
“你知道我希望什么吗?”她说,“我希望未来的那个你能在舞会上露面,我希望她能告诉你,你把自己的生活搞得有多糟。上帝啊,我真希望你能改一改。”
这次轮到我发十抖了。我想到了那幅景象,那些肥胖的笨蛋在毕业25周年同学会上集体回来欣赏他们在毕业舞会上的光辉形象——每个没死的、没破产的、没有被大家抛弃的家伙都会回来,我不想这样。我可不愿意成为那些挥舞着全家福、汽车、大房子照片的俗人。
“我不会那么做的。”我咕哝道,“我可不会做这么普通的事。”
另一方面,如果到时候我真想要重游这次毕业舞会,我一定会打扮得很酷,比如说全身都挂满鹌鹑化石纪念品。
盖尔给我带了一枝红色康乃馨,正好衬我衣服的颜色。我们先到国际象棋俱乐部来参加怪人版的毕业舞会。八个人、七台电脑、一大堆薯片还有两大瓶饮料。
“天哪,你们俩看上去真漂亮。”网络女说,“我喜欢你的晚礼服。你们俩看上去就像著名舞蹈演员弗莱德和金吉尔。”
“是啊。”简·卢克说,“美梦成真啊。”
这个可怜的家伙有三个短处:第一,他太聪明;第二,他17岁就几乎谢顶;第三,他喜欢用芬兰语写哲学随笔。不过这次,他的眼神中有种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成分……
这下可好,我现在是凄惨衰人组中的十性十感女神了。
“跳完舞我们就回来。”盖尔说,“只要我们没有被杀或者被送进医院的话。”
随后,我们开车前往校体育馆。“听说你要来参加舞会,我都不敢相信。”特劳特夫人说,她是我们的辅导员,对我恨之入骨,而我对她也怀着同样的感情,“我早就知道你会打扮成这样子。”
“这是我最好的衣服,夫人。”
我们没有跳舞。我不会跳,而盖尔看上去则会对我的足部关节完整十性十构成威胁。于是我们俩就站在墙边,时不时地大声说两句讽刺的话来盖过周围的嘈杂,真是无聊到家了。
哑子们开始出现了。看着18岁的家伙和43岁的哑子互相对抗很有意思。18岁的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可以变得那么老,而那些哑子则觉得自己还很酷,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是文物了。丢人啊!
绝大多数哑子都拿着标语牌或是记录着他们生活点滴的照片:全家福、豪宅以及看上去像是豪华轿车的东西。
我做了个呕吐的动作。知道你将会住在哪儿,你的孩子将会长什么样,还有比这更糟的吗?这就好比在读一本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侦探小说前,先浏览了最后一章的结局。
盖尔还在左顾右盼。我猜他还在等脖子上挂着诺贝尔奖章的未来的自己出现吧。也许还会一边搂着一个美貌的物理学研究生,这种事迟早会发生的。
学生会主席走到话筒前,敲击着麦克风,直到大家都安静下来。他刚刚见到了未来的自己——大红鼻子头,举着一张汽车代理执照的照片,旁边还站着一位女士,很有可能是他的第二任老婆,也有可能是穿着极为不当的女儿。他心里正在乐呢。
可怜的乡村乐队停了下来了,我倒是无所谓。不过你听过乡下的说唱乐没,但愿没有。
“现在,宣布今年的舞会之王与舞会王后……”
他念出了我们的名字。
“该死的。”我不太喜欢这句话的发音。
我们被推上了舞台。学生会主席和辅导员将我们拉了上去。“未来的你还没有出现,不是吗?”辅导员嘲笑道,显然是在说:你付不起那个钱,或者你已经因为吸毒过量死在哪条十陰十沟里了,再或者你一点成就也没有,实在是羞愧得没脸回来。
“当然没出现了。”我说,“说得好像我想回忆这个无聊透顶丢人现眼的狗屁舞会似的。”
“每天课后留堂,到毕业为止。我发誓,宝贝儿。”她低声说。
学生会主席将冠冕套在我们头上,迅速地闪到一边,一大堆馅饼从各个方向飞了过来。幸好我早有防备,一下子躲到特劳特夫人的身后,将她推上了火线。留堂,现在应该改成留校察看了吧?
可怜的盖尔正在擦眼镜上的香蕉冰淇淋——那些蠢货不知道干这活儿应该使用专用的泡沫,还有就是要关掉麦克风。
“你们这些……幼稚的家伙。”盖尔说,他的声音一开始有些颤十抖,不过随后越来越坚定了起来。我走上前,一只手放在他的肩上,没有时间警告他,这让我觉得有些不爽。
“你们这些没有创造力、无聊、无望、墨守成规的资产阶级。”
“耶!”一个原始人叫道,随后整支橄榄球队都高叫了起来。他们不太清楚这些词的意思,但是如果四眼田鸡反对这些词,他们就一定要拥护。
“你们只不过是嫉妒。因为我会离开这个山窝子,而你们都会留在这儿,生老病死都在这儿。没有人会记得你们,而我将会成为大人物……”
“美国第一号呆子!”
“好笑话。”我叫道,“咸鱼手,谁帮你想的?”
“我会为人类的知识宝库添砖加瓦,而你们,你们……最多为退休金账户添几个铜板。”
盖尔不擅长即兴演讲,我应该预料到需要准备讲稿。
“你们只会作为取笑我的浑蛋而被人们记住,就像笑话达尔文、反对伽利略的那些……”
就在这时,气氛变得更诡异了,人们忽然意识到舞厅里的人几乎多了一倍。到处都是未来人,他们四处观望、录像、背诵着盖尔的讲辞。除了嘲笑参加舞会的其他学生以外,所有的哑子都注视着盖尔。
太有趣了,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们想要取笑我们,到头来自己却成为“短视的乡下傻子”而出了名。他们这一辈子都将会是历史的笑十柄十,为了让人们忘记这事儿,他们会变得更加的目光短浅、保守自闭。
尽管为这个垃圾小镇的下一代感到惋惜,但我还是十爱十死这个时刻了。
而且,我还看到了成年的盖尔——终身教授盖尔先生,搂着一个美貌的女研究生。
我挤出人群,觉得自己在历史中那舒适惬意的脚注已经写完了,作为盖尔的吸血鬼舞伴,我的历史作用应该已经完成了吧。他现在不需要我,他正享受着未来十精十英们的关注。“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这句话在他心里肯定已经想过几万遍了。
我来到停车场,靠在墙上,呼吸着相对新鲜的空气。我应该还会去参加国际象棋俱乐部的晚会,盖尔则很可能就要回家去提出他的时间理论了,我有预感。
角落里忽然冒出了个东西,我发现我正直视着自己的眼睛。未来的我有着中年人的体型,看来我在未来的25年里依然留着吓人的发型,依然没有一点时尚感。
不过我的脸上还是挂着那特有的讽刺十性十微笑,这是我的专利。这时,未来的我拿出了一样白色的东西。
“可别是照片。”我呻十吟道。
还好不是。这是一张小卡片,我的字迹看来也没有变得好看些。“还没有变得无趣。”
我耸耸肩,未来的我消失了。
还没有变得无趣。
挺不错的,我喜欢。
注:
①米粒:欧洲部分国家与美国有在婚礼上抛撒大米的十习十俗。
②克库勒:相传克库勒因梦到一条头尾相连的蛇而发现了苯环的构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