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作者:[美] 范·沃格特(2 / 2)

薇达几乎是哽咽着说出这句话的。克雷格的心情也很难过。着急又有什么用呢?这无济于事。他又装作进入了梦乡。

“乔治!”

他只是动弹了一下。

“乔治!”

他睁开一只眼睛说:“亲十爱十的,睡吧,我求求你。”

“我在想今天夜里还会有多少别的孩子在外边过夜。”

乔治面朝着她说:“你打算干什么?不让我睡觉?”

“啊!请原谅我,我没有这个意思。”

可是她并没有一丝歉意,而且立刻忘了她说的话:“乔治!”

克雷格不理她。

“乔治,你认为我们会查明吗?”

他决意不再谈下去,但是他的脑中却不由自主地在努力琢磨着这些话里包含的意思。最后,脑子里突然产生的想法,使他感到惊奇,因此完全醒过来了:“查明什么?”

“有多少?”

“什么多少?”

“今天夜里在外边过夜的孩子呀!”

克雷格心头一阵恐惧,叹了一口气说:“薇达,我明天还要去上班呢。”

她口气很生硬地说:

“上班!除了上班以外。你什么都不管了?难道你一点感情都没有?”

克雷格缄默不语。可是要叫薇达去睡,这并不是一个好办法。她用更尖锐的口气接着说:

“跟男人们打十交十道就是这样,毫无感情。”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想知道我心里急不急吗?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不急!我根本不急!”

他花了很大劲儿才说出了这几句话。他想:“我不能再过于固执了。”

他从十床十上坐起来,点燃香烟,说:“亲十爱十的,假定这样会使你满意的话,那么你的目的已经完全达到了:我已经起来啦。”

“我认为我们应该去报案。到时候啦。假如你不去,那么我自己去。”

克雷格站起来说:“好吧。可是我不愿意你拉着我去。我不想给人留下这样的印象:我是一个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丈夫。你就留在这里吧。”

他感到宽慰的是,这是薇达强迫他去干的。他走出来后,把房门用力关上。

他开亮了电视电话的屏幕,报了自己的名字。

停了一会儿,一个表情严肃,穿看一身海军上将军服的人出现在屏幕上。上将弯下腰,把头凑近巡逻队办公室的电视电话时,他的面孔占去了大半个屏幕。

他说:“克雷格先生,局势是这样的。你的儿子一直由两个意夫特人陪伴着。他们用了一种非常巧妙的方法越过栅栏。我们估计,目前有一百多个意夫特人假装成年轻的孩子混进机库区。但是半个小时以来,他们还没有进行过任何突击行动。太十陽十城是早有准备的。这个地区建造了防御意夫特人的特别工事。我们感到太十陽十城的所有意夫特人现在都已聚集到了机库区。虽然没有发现人员集中的异常现象,可是我们感到危机近在眼前。”

克雷格不耐烦地询问道:“那么我的儿子呢?”

“对他,毫无疑问,他们还有别的计划。我们想尽办法要给他一件武器。不过,就是在最有利的条件下,武器的作用也是有限的。”

克雷格沮丧地理解到。跟他讲话的人非常谨慎,不说任何能给他带来希望的安慰话。

“你们让一百多个意夫特人混入机库区,一直推进到飞行大道,却不知道他们的企图是什么吗?”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将军回答说:“最重要的是要查明他们的目标是什么。他们对什么东西发生兴趣?他们冒着这样大的危险,付出如此大的价值是为了什么?对他们来说,这是一桩非常勇敢的事业。而我们的任务是等候时机成熟再行动。我们相信已经知道了他们的企图,可是得有十分的把握才行,到了最后时刻,我们将尽最大努力去保护你儿子的生命。但是我们不给你任何保证。”

过了片刻,克雷格用那种具有铁石心肠的人的眼光,去考虑这个事件。对于他们,荻荻如果死了,那将是一件遗憾的事,但也不过如此。报纸上会登出:“我们的损失轻微。”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把荻荻誉为英雄?

海军上将接着说:“我很抱歉。但我请你挂了电话。目前你的儿子在飞船下面。我一定对他特别注意。再见。”

克雷格挂上了电话,立起身来。他打起十精十神回到房间里。

他用愉快的口吻说:“看来一切还极顺利。”

没有答话声。薇达躺在十床十上,头靠着枕头。很明显,她原是想躺着等候消息,可是没一会就睡着了。

他轻轻地把她的被子盖好,自己也钻到了被窝里。一直到天色微明,他还没合上眼。他神思不定,全身疲乏,心情痛苦。

杰基问道:“那位太太在你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

这三个孩子乘上自动楼梯,走进飞行大道下面的隧道。

荻荻正在专心地倾听那声音。他转过身来回答:“啊,就跟她对你说的一样。”

杰基似乎正在考虑这句话的意思。当他们走到通道时,荻荻立刻向前走。他漫不经心地用眼睛搜索那根上面写有H字的钢柱。突然间他在前面三十多米外的地方看到了它。

吉尔说:“既然她会告诉我们大家,那为什么她又不嫌麻烦要跟你咬耳朵呢?”

荻荻听了这几句对他表示怀疑的话后,身十体微微颤栗起来,但是他很镇静的反驳说:“我想她是跟我们说着玩儿,就是这样。”

杰基惊奇地问道:“说着玩儿?”

吉尔问道:“在飞船下面,我们要做什么?”

荻荻说:“我累啦!”

他在直径一米半、高十耸入云的那根钢柱旁边坐下,两条腿垂着。那两个意夫特人越过他,坐在柱子的另一边。

荻荻在沉思,他感到有点头晕目眩。

“他们两人会商量或者会与别人联系吗?”

他控制使自己的话绍,用手在走道的边缘下摸索。他的手指在钢板上迅速地滑十动,最后摸十到了一件东西。他用手抓住那支小小的槍,把它塞十进口袋。他感到四肢无力……这是十精十神紧张过度后的反应,他仍坐着不动。

慢慢地,荻荻感到坐着的钢板颤十动起来,颤波一直传导到他的大十腿骨子里。他的特殊材料做的鞋子吸收了大部分的震动。他的思想完全在那支槍上面,过了好一阵他才注意到这些颤十动。他的肌肉、他的肢十体都在颤十抖。他感到自己被这奇怪的事情吸引住了,甚至把两个意夫特人也忘了——他在这里,毫无保护、直接坐在这光十溜十溜的钢板上,和那声音一同震动。

他猜想在这巨大的飞机下面,震动一定大得可怕。机库区是用金属建筑的。所有街道都铺上了消震材料,但它们还是无法压住集中在如此狭小面积上的猛烈的力量和强大的能流。这里建有一些原子反应堆,它们的十温十度极高,以致不断发生爆炸,发出震天巨响,酿成灾难。在这里,还有许多能将重达百吨的钢板剪成碎片的机器。

再过八年半,巨型飞船就要机机库区建成。那时候,荻荻会成为飞船上的一名人员。居住在机库区内的家庭都是按照以下两个标准挑选出来的:父亲成母亲懂得技术,可以参加飞船的建造工作;他们的子女中有一个是在飞船附近地区长大的。

对人来说,在建造飞船的同时成长是掌握这艘象小山一样高十耸着的飞船的知识并学会驾驶它的唯一方法。在这艘长达九千四百英尺的飞船内部,集中着许多世纪以来机械天才,体现了许多学科的知识结晶。人们怀着非常惊奇的心情前来参观,久久注视着每一层上安装的机械、仪表以及底层大舱中各室之间发光的隔板。

他要是能上这飞船该多好,荻荻一面站起来,一面产生出这个念头。这时两个意夫特人的身影从柱子后面出现了。

杰基喊道:“走吧,我们这样闲逛已经损失了许多时间!”

“到什么地方去?”荻荻问道。他的激动的心情顿时冷却下来。

吉尔说:“刚才跟着你走了一段,现在换一下,你能跟着我们到我们想去的地方去吗?”

荻荻甚至没有想到反对:“当然可以。”

在那座楼房上面,闪闪发光的霓虹灯映出“研究所”几个字。楼房周围,有很多年轻人在闲逛。有单个儿的也有成群结队的。他看到远处还有一些人。这些人似乎在毫无目的地徘徊。很难相信这些人都是意夫特人,但是荻荻预感到事实就是这样。这种想法使他感到不舒服。

研究所。啊!他们感兴趣的原来是这个!正是在这座楼中,人类研究出了在栅栏那里使用的反意夫特人的细菌。荻荻还一点儿都不知道呢!意夫特人希望从这个研究所里探听的到底是些什么呢?或许他们在寻找有关这项研究的一鳞半爪的材料?有了这些零星情报,他们就能够破坏培养细菌的物资来源和有机体来源,而使整个防卫体系失效。游戏室有一天曾暗示过有这种可能十性十。

别的大楼的门都敞开着,唯独这座楼却把所有的门都关起来。

杰基命令道:“荻荻,你去打开门。”

荻荻驯服地去抓门的把手。

这时从便道上走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向他招呼:“你好,小家伙!你看我们又会面了,真有缘分。”

荻荻忘了开门。他转过身来。这两个“人”很象把他带到栅栏前用他来作试验的那两个人。在太十陽十城的意夫特人中,能通过栅栏进入这里面的只能是对荻荻在栅栏的一个指定地点里为他们带出来的那种细菌具有免疫力的那两个。

如果所有意夫特特工人负的面貌都一样,那就显得太巧合而不真实了。

但是这没有什么关系。

“啊,这真是碰巧,我们再一次见到你啦。”那意夫特人接下去说,“我们想再做一次试验。是这样……你进那幢楼去。研究所可能是用特别方式保护的。假定我们在这里能证明我们的想法是正确的,那么由于我们的工作,意夫特人会更难进入机库区。这事值得一试。是不是?”

荻荻表示赞成。他感到有点恶心,害怕讲话时不能保持镇静,尽管他是经过—番训练的。

“你就进去吧。你在里边待一会儿,然后作一下深呼吸,屏住气出来。没有别的啦!”

荻荻打开门走了进去,门自动关上了。他发现自己到了一间光线明亮的大厅里。

他想:“我可以逃走。他们是不敢进来的。”可是大厅空寂无人。这情况给荻荻浇了一盆冷水。真奇怪。机库区里的大部分单位都是日夜工作的,而这里面却没有人。

门又打开了。荻荻转过身来。他看到杰基和吉尔站在离出口处不远的地方。更远一点,还有几个男孩。开门的那人害怕吸十入某种危险气体而不肯冒险进来。

“你可以走出来啦!但是不要忘记作深呼吸,屏住气。”门外的声音在说。

荻荻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认当他走出来后,门又自动关上了。

那两个“警察”在等他。其中一个人手中提看一个装有橡胶管子的小瓶子,对他说道:“把气吐在里边。”

当孩子照办后,那个意夫特人把瓶子递给另一人。那人很快地走向大楼拐角处,他的身影在楼房的另一端消失了。

“你没有看到什么不平常的情况吗?”第一个意夫特人问道。

荻荻迟疑片刻。他的印象是大厅中的空气比外边的浓;呼吸起来困难一点。但他却摇摇头说:“没有。”

“也许,你真是什么也没有注意到。”意夫特人说,口气很十温十和。说完,他又补充道:“趁我们在这里,再十抽十一次血化验一下吧。把你的手伸出来。”

荻荻一看见注射器针头就紧张起来,然而,他还是让那个人把血取走了:

吉尔走过来问:“我可以来帮忙吗?”

“当然可以,”那个“人”回答说,“把这个拿去十交十给我的朋友吧。”

吉尔象出膛的槍弹一样,飞快地跑了,正象一个小孩子在这种情况下所能做的那样。

一分钟过去了,二分钟过去了……

那个“人”开口道:“啊,他们回来啦!”

荻荻注视着他们,强颜为笑。站在他身旁的那个意夫特人迈着快步迎向他的同伴。即使那两个“人”已进行过对话,荻荻也不会听见。其实,他相信,在他们两人之间,已经用光简单地进行过十交十谈了,但谈话不管是什么内容,这时已经中断了。

那个一直负责与荻荻说话的人走过来说道:“你替十我们办了一件大事,小家伙。从事情经过看来,我认为我们会对反意夫特战争作出贡献。你知道鸣?刚才你进去的那个大厅里的空气是人造气体,其中有含氟的化合物。这件事非常有趣。但这没有任何危险。意夫特人的新陈代谢是以氟作为基础进行的。一个意夫特人走进这个房间,会完全安然无恙,除非他想用身十体中的能源来引起一次突然的燃十烧或与外边建立联系。这种能源的作用象催化剂,会把空气中含有的氟和意夫特人身十体里含有的氟化合在一起。你知道当一定条件具备时,氟在正常十温十度下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吗?”

荻荻早就知道这些。刚读书时,关于氟的化学反应和它的化合物的知识,就是他的学十习十内容之一。

那个“人”用明显的满意口吻接下去说道;“它会突然燃十烧起来。只有意夫特人才能使它爆炸。这是非常巧妙的。我想你们都想朝里边看一眼,是不是,孩子们?好吧,去看一看吧。”

他又指着荻荻说:“不过,你不能去,要等一会。我们两个人还要单独谈一会。你跟我来。”

当那两个“孩子”冲向门口时,他相荻荻走到一边去了。

荻荻心中想,这些人分散到各个角落去了解秘密了。

“肯定会有人来的。”他失望地寻思,“不能再耽误啦。”

那个“人”说:

“小家伙,说真心话,你今天治我们办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我这里先告诉你一声。要知道我们曾经严密地监视过研究大楼在夜间的情况。在这座楼里工作的人员,通常是在午夜回家。那时,我们总看见有两个工人来到。他们安装上一些设备,然后走了。他们在门楣上方安装一个无线电继电器,在大楼内外装上一些喇叭。除了这些以外,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了。目前,这里除那几个野孩子外,一个人也没有。这说明人们是多么信任那防止意夫特人进入机库区的栅栏装置。”

他停了一会儿,又说道:“自然,意夫特人能够事先就探听到大部分消息,而且即使他们终于能够越过那些栅栏,人们也很容易在大楼四周部署警卫部队,以阻止最强大的武装力量去攻破那座大楼的防御设施。

“当然,意夫特人可以从远处对大楼进行轰击,把它摧毁,但是很难想象他们在近期内会采用这种极端办法来解决问题。很可能他们会尝试着采用别的办法。”

“你看他们把我们十逼十到什么地步了。意夫特人也许会发现这幢楼里的某些秘密。他们一旦出来后,就会把他们的情报发给这个危险区域的其它意夫特人。这样一来,我们每个人都只好逃走,自找出路。这是一种鲁莽的行动,但是意夫特人干这类事已经有好几次了。所以你明白,事变是很容易发生的。但是,目前由于我们作了准备。这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荻荻,不要露出你在听人家讲话的样子。”在孩子的头上,传过来一阵低微的话声。

荻荻的身十体猛地一下挺十直了,然而立刻又放松了。很久以来,大家就已经知道在意夫特人身上,装有电子收发装置,它们都嵌在肌肉里。肌肉能减弱仪器的震动。

那个细微的声音接着说:“你一定要回到那座大楼去。你进去后,就站大门边。到那时候,会给你新的指示。”

荻荻已经听出,那个低微声音是从门上面传过来的。他激动地想着:“这就是那个意夫特人提到的工人们所装的无线电……声音是从那儿传过来的。”

可是,那个意夫特人明显地在拖住他,用什么办法才能进楼去呢?

意夫特人正在讲关于报酬的事情,但是荻荻几乎没有听见。他注视着那个“人”身后的建筑物。他瞥见一长排大楼延伸向远方,有些楼灯火辉煌,另外一些半昏不明。通明透亮的飞船把它长长的黑影投射在荻荻站立的地方。天空一直是黑沉沉的。再过几小时就是早晨了,但是还没出现一线曙光。

荻荻迫不得已地说:“我最好进楼里面去看看。太十陽十就要升起来了,可我还有许多地方要去查清楚呢。”

那意夫特人说:“我不愿意在这里十浪十费过多的时间。你去看一下,回来告诉我,别的孩子都在干什么。”

荻荻用他发十抖的手转动门把手,然后走进去,让那扇门在他身后自动关上。

他又听见那低微声音:“荻荻,你听我说。意夫特人除非使用一件肉十眼看得见的武器作战,否则他宁愿依靠他细胞中的能量作战。根据他们的天十性十,意夫特人是不能穿衣服的。他们现在穿的衣服以及他们现出的体形都是变化出来的幻象。现在好好用脑子想想,你是否注意到这些孩子中有人带着武器?小声回答我。”

“我想不起曾看见他们带有武器。”

“但愿你没有记错。假如你看见了,那也只不过是一件武器的幻象而已。现在你看到几个孩子?”

这时有两个孩子在大厅的另一端,靠在办公桌上。

“两个。”那低微声音重复了一遍。“好,现在把你的槍拿出来,打死这两个孩子。”

荻荻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把手伸到裤袋里,拿出武器。他的手微微颤十抖。但是从五年前起,他就受到培训,以应付目前这种场面,所以他感到异乎寻常的镇静。用这种槍射击,不需要很好的槍法就能击中目标。

从槍筒中射十出一束蓝光。两个意夫特人刚要转身就倒下了!

那低微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来了:“你击中了他们?”

“是的。”

荻荻的声音有些颤十抖。在房间的另一边,那两个面颊曾经象苹果一样红十润的儿童体形正在变化。在死人身上,外表是无法保持不变的。荻荻看见过死人的照片,但跟现在相比,却大不一样。他看见他们的肌肉变黑,双十腿变得奇形怪状……

那低微声音又把他带回到现实生活中来:“听着……所有的门都锁上了,没有人能出去,也没有人能进来。你现在到楼内去搜查,向你看到的任何人开槍。任何人!不要理会任何人的求饶。他们会说,他们都是孩子。别相信那一套。我们知道真正的小孩在什么地方。现在大楼里面只有意夫特人。要无情地把他们杀死。

“荻荻。你懂吗?我很抱歉,事悄必须象这样干下去。但是你却是我们目前能够使用的唯一力量。刚才你和他们一起进入了这座大楼。你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他们肯定地认为,在出现意外的情况时,你能对他们有用。你是他们唯一不怀疑的人。我们本来可使用另外的办法,但是那样做,会损失几百条生命。现在你去吧。要先去消灭楼里的意夫特人。我们负责对付外边的。你要记住训练时得到的指示。要小心行十事。你穿过每道门之前,要先检查一下门后有没有埋伏。你要记住这点:他们是没有回击能力的。假如他们敢于动手,他们的身十体就会燃十烧起来。祝你成功,荻荻!这场战斗结果的好,现在都看你的啦。”

陷阱布得如此高妙,以致荻荻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当荻荻在第二个十字路口搭乘一架直升客机到那个小山丘去时,天空还十分黑暗。所有象他这样的“探险家”都得到那个山丘上去看日出。他沿着通向小丘顶的台阶拾级而上。已经有几个孩子在那儿,他们有的坐着,有的站着。

他无法确定这些孩子是人,但是他心中却坚决地认为他们是人。因为一个意夫特人没有任何理由来参加这种特别的仪式。

在一棵小树下,荻荻在一个男孩子身旁疲乏地坐下来,那男孩的身影长长地投射在他面前的地面上。

静默了一会儿,荻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玛尔特。”

那男孩的声音很尖,调门却很低。

“你找到那声音了吗?”

“是的。”

“我也找到了。”

荻荻思忖着他刚才所做的事,心中七上八下地翻腾着。他突然想到了他接受过的训练。经过这样的训练,就能使一个九岁的男孩象他刚才所干的那样去行动,真是太妙了。接着,这个想法从他的思想中消失了。

他说:“大家玩得挺有意思吧,嗯?”

“那还用说!”

大家又不说话了。荻荻从他们待的地方看到了原子反应堆炽十热的炉中发出的闪光。在它的上空出现白色的反光。天空中,有一圈闪闪发亮的光轮,象宝石似的晶莹夺目。它把飞船的一部分轮廓衬托得非常清晰。天空不再是那么黑。荻荻看到自己的黑影渐渐淡下去,转为浅灰色。他看到玛尔特蹲在小树下,他的身十体比荻荻还要小。

曙光越来越亮。荻荻的注意力转到飞船上去了。太十陽十还没有升出地平线,但其光芒已照在飞船上层象肋条一样的金属骨架上,闪烁发光。发光区域逐渐扩大,原来十陰十暗的船体下层也变得金光闪闪。飞船巨大的轮廓在天空中清楚地显现出来。

飞船完全处于十陽十光照射之下了。这不可思议的庞然大物,躯体超过它四周的一切。远处百层高的行政大厦,看起来也好象只是脚手架的一部分,它象一座白塔,与黑色巨人——宇宙飞船遥遥相峙。

太十陽十升起来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荻荻站立着凝视它,心中充满了骄傲和激动。在新的一天的十陽十光中,飞船好象在向前冲,准备起飞。还没有到时候呢,荻荻身十体发十抖,这样想着。但是这个时刻一定会来到。当起飞命令发出后,人类首次设计和建造的这艘最大的宇宙飞船将会昂起机首,指向那部分尚未为人类征服的宇宙空间。接着,它腾空而起,越过近处的行星,飞入那冥暗的太空。那时候,意夫特人将不得不投降,因为他们根本没有这样的飞行器,甚至连接近它的水平的飞船也没有。

最后,荻荻感到肚子饿了,就走下小丘。他到一家小快餐店吃了一顿早饭。以后他便心满意足地叫了一辆直升飞机回家。

克雷格听见了开门声,但是他的动作总是太慢,他的妻子已经抓着门把手了。

他瞧着她,摇摇头,十温十和地说道:“荻荻一定累啦,让他去休息吧。”

薇达很不情愿地跟着他走到十床十前。

荻荻踮着脚穿过客厅,走进游戏室脱十下农服,当他钻进被窝时,他感到空气中有一阵轻微的震动。他的十床十与有机玻璃窗户也颤十动起来。随着这种从远处传来的不间断的震动,地板也发出了极轻微的爆裂声。

荻荻咧开嘴愉快地笑起来。但是他已经十精十疲力尽了。从此以后,他不再需要为那声音去奔走了。

这震动是机库区的一个病害。在飞行大道两旁的无数建筑物中,金属板、机器都发出震动波。那个声音会终生陪伴着他。因为当飞船航行结束后,同样的尖锐声响也会在船体的各块钢板之间回荡。

荻荻睡着了。在他身十体内,脉冲装置在工作。这脉冲是他的生命的组成部分。

它给这个少年带来了丰富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