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脱我的宇宙服,衣服,都脱十光Qo”汗水消失了,他很快地发起抖来,牙齿磕褥格崩响。“乖乖,冷很要命,一丝不挂,旁边站着——”他困惑不解地皱着眉头,接着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态:“就象一排警察,”他愁眉苦脸,咕咕哝哝,“墙上挂着一张图,我就站在图前,一道光线穿过它。有电流——臭氧的气味。”他保持僵直的姿态,膀子贴着肋骨。然后,他的双手很不情愿地向两边伸直,手指张开,两条腿也舒张开。他皱着眉头说;“大概是某种荧光检查。他们正在量我的尺寸,拍摄我身十体内部的照片。”
“他们是谁?”我弹响指头,说:“保罗,听着,我要你看到他们。对准他们看过去,望着他们。”
他半坐起来,眯着眼睛望过去,好象是要望过一十十团十十亮得刺眼的光芒。
“什么也没有,”他低声说,“看不见他们,只看到一片模糊。”
“好。你正对着荧光屏,你感到那好象是某种荧光检查——一架X光机。接着说下去吧。”
他又哆嗦着,手膀上到处起了鸡皮疙瘩。“在数我的肋骨呢,”他说,“脚趾,手指——牙齿。这是什么呀——嘿!”
他一直说下去,详细地描述了看来好象是一次非常彻底的体格检查。很显然,任何项目都没有轻易放过。他形容了一种又粘又滑的物质在他身上逐渐变十硬的感觉。正在这时,他的姿态逐渐变得僵硬起来。
“你现在感觉怎样,上尉?”
他的声音哽哽噎噎,惊慌失措:“就象一套十紧紧箍在身上的衣服,”他气喘吁吁地说,“更紧了,越来越紧了,我不能出气了。”他全身僵直,手膀贴近肋骨,手指和脚趾全部伸开,下巴后仰。他这种姿式保持了好一会,然后才松十弛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保罗,发生了什么事?”
“哦,感到好过些了。原来以为我已经——”他痛得有点畏缩,“把箍在身上的东西剥掉了。我会——”他一只手把身十子撑起来,凝视着。“那是我嘛——是我的模型,对半分开,就象一个木乃伊盒子。柔软的物质,有点象泡沫橡胶,是我的身十体的一具模型。”他的肌肉重新鼓起来,他作出一系列疯狂的拍打的动化
“怎么啦?”
“这是一间手术室,”他说,他的声音无十精十打采,死气沉沉,充满了被压抑的恐惧:“他们正把我放在一张桌子上。不行!”他半坐起来,嘴巴在一声尖十叫中张得大大的。
我把手指捻得噼啪一响,他慢吞吞地躺了下来,望着上面的天花板,睁大眼睛凝视着。
‘告诉我,保罗,现在怎么样啦?”
“什么东西——他们正在把什么东西放在我的太十陽十十穴十上。哦,是电线,又通电啦。”
我目不转随地望着他。突然,在他的脑袋两侧,头发竖了起来,太十陽十十穴十的皮肤变得惨白,没有一点血色。
他毫无生气,两只手毫无反抗地搁在身十体两边,手掌伸开,手指微微弯曲。他显然是在电流引起的昏迷状态中。他缓慢而又平静地呼吸着。我量了他的脉搏,脉搏次数差不多降低到正常标准的四分之一,体十温十也下降。他一动不动地躺着,望着天花板,但是我注意到他的胃部肌肉一阵一阵地抖动,起了一种奇怪的鸡皮疙瘩,于是情不自禁地解十开他的衬衫。
我凝视着,看到一条细细的红线由他的胸骨部位一直延伸到小腹。就在我注视的过程中,这条颜色鲜明的红条纹逐渐变淡,变成了淡淡的白色痕迹,就象只不过是在睡椅上压出来的一道印子。一瞬间,这点白色痕迹也消失不见了。除了纠缠着的汗十毛十以外,什么也没有留下。
渐渐地,他的脉搏和心跳恢复正常,他重新开始重重地呼吸,最后终于张开了眼睛。我看到他的瞳孔扩大,缓慢地转动着,就象我使他一开始进入迷睡状态的情况一样。
“达文波特,”我赶紧说,“快说!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跟我说,”——他的声音仿佛是从身十体内部的深处使劲拉出来的——“当我再回去飞行的时候,我什么也不会记得了。我——不会——记得——”他点头表示同意。
我弹响指头,他松十弛下来。“现在怎么样啦?”
他用一只手撑着站起来,离开了睡椅,脸上出现了又惊又喜的神色。“我的宇宙服,我的衣服。他们正要给我穿上呢,好,好——”他做了一系列激动的掸掸刷刷的动作。“我自己能够穿上这些该死的东西的。”
他把手举到头顶上,小心翼翼地扭十动着,好象穿进一套十紧身衣服。他“调整好”各色各样的钩扣和夹子,最后将手伸上去,把一件东西罩住头部和肩膀,那显然是他的头盔。“当心啊,”他喃喃自语。他看了右边又看左边,进行检查,又点点头说:“好,行啦。”
“保罗,怎么样啦?”我问他说。
“他们正把我弄回去呢,密封舱就在这儿嘛。”
“现在你在什么地方呢?”
他全身仿佛都装在宇宙服之中,缓慢而笨拙地伸长脖子转动着。“看来就象航空母舰上的飞机库甲板,”他喃喃自语:“如果可能有这样大的航空母舰的话。天啦!就象是帕特里克空军基地里的跑道啊,好几哩长呀。”他做出了一些古怪的扭来扭去的动作。
“现在怎样啦,保罗?”
“回到自己的密封舱里来了,”他吃力地说,哼着,调整着自己的位置。他看看周围的情况,接着说:“他们对飞船的手册懂得不比任何人差啊。”
他吸进一口气,深深地躺在睡椅中。他象这样作的时候,全身似乎都压平了。他这种姿态保持了相当久,双颊深陷,两眼内缩。慢慢地,慢慢地,他的容貌重新变得丰满如常,呼吸也逐渐正常,眼睛睁开来了。就在这时候,他的脸立刻露出笑容,他说:“喂,你这个蓝色的漂亮的老地球啊。”
“保罗,”我说,“你在哪儿?”
他注视着我,接着飞快地向远方望过去,仿佛仍然在凝视着距离遥远、但迅速靠近的地球。“在密封舱里,向家里飞,”他理所当然地说,“60小时后再进入大气层。”
“那艘巨大的宇宙飞船怎么样了?”我说,“那手术室呢?”
他拨动开关,检查刻度盘。“我完全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朋友。”他不耐烦地说。
很显然,那一番遭遇,那一番确实存在过的遭遭遇,已经过去了。他已被重新投入飞行,过去六个小时的记忆在明确的意识领域里已经完全失去了。我弹响指头。
“当我数到三的时候,达文波特上尉,”我缓慢而又清晰地说,“你就会回来,完全忘记你在这儿说过的话。一,二,三——”
他安安静静地坐着,然后说:“完了吗?”
我点点头。
他说:“真有意思,刚才的事一点也记不得了——”
“没有什么要记住的,上尉。”我告诉他说。
后来,我跟弗兰德上校核对了谈话记录,我问他达文波特在宇宙空间飞行回来后是否经过荧光透十视检查。弗兰德摇摇头。
“我想对他进行胃肠系统的全面检查,”我说,“越快越好。”
“可是——为什么单单选上胃肠系统呢?”他问道:“难道达文波特说过胃肠不舒服吗?”
“没有,他没说。”我回答说,“问题正在这儿——他照理是应该要说的。”
对达文波特的胃肠系统进行了全面检查,给他服了通常剂量的化学药物,使他的内部器官在X光照射下清晰可见。在荧光透十视中,两件非常奇怪的事引起了注意:由肋骨到下腹部,一条细细的长线闪耀着触目的光辉。同样,在盲肠的整个部位——位于腹部右下侧的大肠开始的那个地方也闪射着一样的脉动光辉。
达文波特的病历表明:他从来没有动过阑尾切除手术——也可以这样说,事实上没有动过任何外科手术。
经过仔细的询问,达文波特承认,他刚刚被挑选来担任绕月飞行的任务,腹部右下方四分之一的部位就痛得相当厉害,还略微有点发硬。这也就是说,他已经表现出阑尾炎的症状。可是,他当时却认为这种疼痛是神经激动引起的。
他还承认,就在火箭发射后,那儿痛得特别厉害。毫无疑问,强大的地心引力在他的腰部上产生的重压使这种情况显得更加严重。但是,他说,自从他飞过月球背面,重新看见地球后,这种痛苦就消失了。
对达文波特进行了探测十性十助手术,以求查明他体腔十内的奇异光辉的光源。正是在这次手术中,我们发现达文波特的阑尾已由专家切除——显然才切除不久。粉十红色的新组织覆盖着切除的刀口。
但是,更奇怪的是:就在已经切除的阑尾上面的盲肠部位,有一长串淡蓝色的有规则的几何图形:三角形,圆圈,点,长划。我认为这是一种用永不褪色的惰十性十墨水画出来的文身记号。
到现在为止,达文波特体内发光的光源还没有查出来。但是,我觉得可以肯定,这是某种放射十性十过程的残余较果。那种放射十性十过程是用来刺激组织再生,使伤口在一瞬间愈合的。
然而,某些淡极了的伤痕组织确实还留在达文波特的身十体内,完全足以证明达文波将的腹部一度被切开过,这是毫无疑问的。
我的结论是这样:达文波特确实受过这样的创伤,他在梦游状态中曾经生动鲜明地向我重演过。
我们的宇宙飞船在飞行途中被某些生物——不知是什么种类的生物(也许是被火光吸引过来的吧?)——捕获,被他们移进一艘巨大的宇宙飞船内。那艘飞船显然装有使雷达偏转的装量,同时还装着便一切仪器完全失灵的强大的逊原子力场。但是,这种逊原子力场并不能使弹簧十操十纵的摄影机失灵,他们发现了这点,不得不剪接了胶卷。
无疑,这是一艘侦察飞船,它接着又把达文波特转移到另一艘更巨大的“母船”内。达文波特在那儿受到一次彻底的体格检查,他的身十体还被复制了模型。
在切开体腔、检查身十体内部的过程中,发现达文波特患了阑尾炎。于是,切除了他的阑尾,在宽阔的盲肠部位留下了奇怪的文身记号。毫无疑问,手术是由一种建立在电子解剖刀原理上的手术器械执行的,刀口小得要用显微镜才能看见。
接着,重新闭合了达文波特的体腔,用某种能在顷刻之间使组织再生的方法处理了伤口。
他们使达文波特苏醒过来,再使他进入深度迷睡状态,对他发出催眠后的命令,要他忘掉被捉后发生的所有事情。然后,重新将他放进密封舱,按照我们的飞船原有计划的要求,在原来那个地点继续飞行。
达文独特不能说出捉住他的生物是什么样子,看来是由于这些生物发射十出灿烂夺目的光辉,使达文波特一望着他们就眼睛发花。当我命令他凝视着他们的时候,他痛苦地眯着眼睛,好象注视着不能忍受的刺目的光芒……
我还要提出最后一点完全是揣测的结论:
动物学家以及其他某些对研究很多种野生动物有兴趣的人,常常采取这种做法:捕捉几头正在研究的某种动物,在这几头动物身上加上一些没有害处的小小的识别标签,然后将它们放走。
这些标签,连同那些用特殊代号传达的信息,常常包含这样的请求——以后,谁如果捉到了这头带标签的动物,请将标签寄回,并请附寄有关材料,例如捕获这头动物的日期、地点以及动物本身的大小、重量等等。
采取这种方法,就会逐渐积累关于某些正在研究中的特种动物的生长类型、移居十习十惯、寿命长短等技术资料。这些带标签的动物被称为“对照物”。
你懂得了我的意思吗?达文波特身十体内部奇怪的文身记号可能意味着他在飞行中被捕获,经过迅速的高度技术十性十的体内外检查,加上了标签,然后加以释放。
这种事是谁干的呢——是为了什么目的呢?还得等着瞧。
你的真诚的
医学博士阿莫斯·帕·法因曼
译后记:
天外来客和飞碟之谜,近年来在全世界引起广泛的兴趣和研究。世界各地都有人目击过来历不明的飞行物,有的还摄下了这种飞行物的照片。据说,莱些国家失踪的飞机和飞行人员都与这种神秘的飞行物有关。运动不息的物质必然要产生有高度思维能力的动物。地球上出现了人类,广阔无垠的宇宙空间的亿万星球上也可能有比人类智慧更高的动物,他们也许早就有能力在宇宙空间里任意来往。美国当代科幻小说作家威廉·萨布拉的这篇小说就提出了这种假想。自从人类开始进入宇宙空间以后,有些科学家认为我们一直受着天外来客的监视,这篇小说的作者在这方面为我们描绘了一幅幻想的画面。
作者把宇航的科学知识和弗罗伊德的十精十神分析学说结合起来,虚虚实实,其真假假,构成了扑朔迷禽的幻境。他写“下意识”,写催眠术,写催眠中的下意识重现——这一切显然深受弗罗伊德学说的影响。另一方面,作品中的帕特里克空军基地及各个追踪站、向月球发射的情景等等又都是有事实根据的。这种手法在艺术上显然有一定的借鉴价值。对于一般读者,它可以扩大视野,启发想象,引起我们对宇宙航行的兴趣。
原来的题目是“对照物的梦游”,为求醒豁,译者改成了现在的标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