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把我也留在这儿?”
“一旦发生什么意外,你将能帮我们一下忙。”
“会发生什么意外呢?”
伯吉斯叹了一口气,不理睬他的问话,径直把“来访者’带到隔离舱。通过隔离舱上的用厚实玻璃做成的窥视孔,可以清楚地看到窗里的飞船。
金看着他们两人在低声耳语,然后都从隔离舱里退了出来。
“金,斯克利教授留在这儿。”伯吉斯说道,“他坐在这张椅子上,我和您上控制室去。”
“为什么?”
“您甭提那些没用的问题,免得我用不切实际的回答来十浪十费时间。”
伯吉斯教授急忙走了出去,金只得跟随着他往外走。当他看见一名负责安全的军官站在隔离舱门口时,他放下了心。
他们站在控制台前时,伯吉斯说道:“接通飞船的内舱,让我们看一看它的指令板。”
“什么指令板。”
“你是不是装糊涂,我说的是控制飞船航向的指示仪,你们是怎么叫的?”
金掀了几个按纽,一组发亮的小球即刻开始闪烁。他调整搂一下按纽,在控制台上方的屏幕上出了一个小型的控制台。在小型控制台上也闪耀着五光十色的小球。
伯吉斯从口袋里掏出十抽十珍对讲机,他对着对讲机说道:“我是伯吉斯。您听见了吗?斯克利。”
一个铿锵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了出来:“教授,我完全听到了。”
“那么,开始吧,您要记住我跟您说过的话。”
他关上了对讲机,双手微微颤十抖。
金不耐烦地说道:“现在你们要干什么?”
“斯克利是世界上杰出的异常心理学家,他在隔离舱的外面指挥飞行器。”
“伯吉斯,我真为您担心,您应该让医生好好地检查一下。真的,您的朋友……”
“注意十操十纵,你们怎么叫的?”
金把目光移向屏幕,说道:“好吧,我也跟着你们玩这场游戏,日后您不要说我不跟您合作。但是,这场游戏完了以后,您得去住院,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必须去中央神经医院进行检查。”
“好吧……不过,您现在马上进行这项试验。”
他在座位上挺了一下十身十子。当他看到飞船控制台上的指示灯突冗地在跳动,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伯吉斯喃喃地说道。
“飞船上的仪表正在运行。”
“上校,您在这儿要控制住这些仪表。”
金急速地调整控制台上的各类仪表。飞船上指示灯光的跳跃说明这次试验已经开始,接着都熄灭了。旋即指示灯光又开始闪烁起来,无疑,另外有一种力量在十操十纵着飞船。
“仪表在运行……不用说,都很正常。如果说起飞的指令一下,飞船将会腾空而起,没有人能够遏制它……”
“上校,飞船可没受您的控制啊!”
“是啊!它受到某种力量的十操十纵。”
“金,是斯克利在十操十纵飞船。现在您相信他的能耐了吧。”
金迷惑地呆望着屏幕,只听见控制台上电子录音机发出的嗡嗡声。他不时地凝视着屏幕,调整控制台上的仪表。现在他被眼前出现的情况摄服了。
几分钟后,伯吉斯对着袖珍对讲机说道:“行了,斯克利,谢谢您。明天我去您的研究室找您。现在请您对门口的警卫说一声,让他陪您出来。”
金陷入了沉思。
“伯吉斯,说实在的,不是我亲眼所见,我是不会相信世界上还有这种罕见的现象。”
“这不是一种现象,而是地地道道的科学。”
“我同意您的说法,但这并不等于解决了我们的问题。尽管他具有强大的脑电波,但不见得他能十操十纵远在千里之外的飞船。”
“刚才的试验说明强大的脑电波是可以十操十纵飞船的。”
“但不是飞船在飞行的时候。”
“如果……大脑发射的电波,它的指令到达飞船……”
金惊愕得呆若木鸡,无言以对。
最后,他说道:“恐伯您想说的比刚才您所说的还要严重得多,对吗?”
“您又在揣度别人的心思了。的确,由于某种力量强使飞船改变航向,看来这不是不可能的,但飞船不是差一点儿飞得无影无踪了吗!这种力量竭力要控制飞船,同时抵销飞行中心的控制。”
伯吉斯长吁一声,似乎又感到连日来的劳累。
“如果我们把别的星球上发出脑电波的人看作和我们一样的人,或者近似于人类的人,我认为这种说法是愚蠢的。金,在这广阔无垠的空间,存在着千千万万不同于我们地球居民的有思维的人。”
“我相信您说的话,伯吉斯,不过,您把这件事坏的方面讲得过于严重了。”
“不错,金。”
“那末,请您再给我解释一下我最后的一个疑点,然后我就回去睡觉。飞船返回地面后,那些有着神奇头脑的人又在哪儿呢?在飞船飞行时,他总不能下来吧!就象坐在行驰的公共汽车上不能下车一样……”
“我无法回答您的问题,金。”
“是一种隐身的人?”
“无可奉告。我也找不到答案……无法回答!自从看到布鲁克在实验室身亡后,我的遐想一个接着一个,但都是些猜测。似乎可以肯定的是在布鲁克死前,他用恐怖手段摧毁了实验室。”
“为什么是布鲁克本人毁掉了实验室呢?这又是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当事故发生时,在中心实验室里还有许多人。”
“金,布鲁克着手研究火星尘埃分子,这是规定的第一项实验。首先由他开始对尘埃分子的分析工作。”
“您是说……火星尘埃里包含某种生命,这种生命突然使他发了疯。是这个意思吗?”
伯吉斯做了一个绝望的手势。
“我不知道……真该死!”
“不是轻而易举能想象得出来的,如果不确实……谁又能相信呢?”
“假如果真如此,金,世界上将会有一场大灾难。要是这种尘埃在空气中扩散,如果……”
“伯吉斯,您的‘如果’也太多了。飞船飞回来了,我的责任也就完成了,我感到无限的欣慰。倒霉的是您,责任全落在您的身上了。”
“是啊,我明白我所肩负的责任。对火星尘埃的实验,我要亲自来做。金,我希望我们之间的谈话,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金点了点头,他看着教授脑袋紧缩在两肩里,蹒跚地走出了控制室。伯吉斯教授突然成了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头了。
金孤寂地、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垂目沉思。他觉得伯吉斯的想法有其可取之处。对火星尘埃进行第一次化验分析的化学家离奇地死去,他要追根究底,找出合理的解释,但目前还无法办到。
也许对死十十尸十十的解剖能揭开它的奥秘。
最后,他站起来,对周围的一切进行了检查,然后离开了控制室。他漫不经心地走出了大楼,坐上汽车,恨不得马上回到默娜那里,只有在他们的天地里他才能得到欢乐,摆脱烦恼。
第七章
默娜在十床十上辗转反侧。晨曦微露,晨晖还未射入房内的时候,花草的芳十香透过开着的窗口溜了进来。
金侧过头,向她瞧了一眼。默娜翻了一个身,在他耳边咕哝了几句。她的头挨着金的时候,她的长发触到了他的脖子,使他感到一阵搔十痒。
忽然,默娜睁开了双眼,她的目光和金的目光碰到一起了。
“我把你吵醒了?”她十温十情地说道。
“没有。”
“你晚上没有睡着?”
“一分钟也没合上眼,可以说彻夜不眠。伯吉斯把各种各样的问题都寨进我的脑袋里了。”
默娜叹了口气,然后舒适地把头贴在他的胸口上,闭上了眼睛。
“有时,我想你应该换一下工作,”她懒洋洋地说道,“这样,你的紧张情绪就会松驰下来。”
“最糟糕的是我对其它工作没有一样在行的。”
“你是一个优秀的飞行员,无论哪家航空公司都会雇佣你的,他们还求之不得呢!”
他没有再说话,片刻后默娜又睡着了,她长长的秀发散落在他健壮的胸脯上。
金对布鲁克教授神秘地死去和实验室的毁坏又盘桓了许久,但始终找不出答案。十陽十光透过窗子射十了进来,他决意不再思索这些不属于他职权范围内的事,强制自己睡上一觉,但他所作努力都白费了。
他们欢快地泡浸在游泳池水里,这时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不久,电话铃声中断了他们在水中的戏耍,把金拖回到他要逃避的现实。
这是伯吉斯打来的电话,他脆弱的声音似乎在向他哭诉。
“他们要叫您去。昨天晚上我们一起已经议论过那件事,所以事前我给你打一个招呼。”
“什么倒霉事要叫我去?”
“验十十尸十十。为了这事,奥哈拉少将把各部门的头头都召了去。他们说布鲁克的死,是由于某种东西烧坏了他的大脑。”
金不耐烦地挪动了一下十身十子。
“您说什么呀,伯吉斯。什么东西能烧坏一位化学家的大脑?”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解释得通。金,请您不要说起我昨晚的想法,至少在条件末成熟之前,请您保持沉默。”
“遵命,教授。但您的朋友斯克利……您能保证他不会说出去吗?”
“他是我的老朋友,我绝对信任他。”
金挂上了电话。
在默娜的埋怨声中,他穿好了上装。他在穿裤子时,电话铃又响了。这次是奥哈拉少将打来的电话,命令他立即回去。
十陰十郁和不安笼罩着整个大厅。空间控制中心各个部门的头头,都在听取茫然若失的莫里斯博士的报告,他本人对这种现象也无法……
“从科学的含义来说,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因此无法使诸位得到满意的解答,我相信至今对诸位都是一个谜。不过,对布鲁克的十十尸十十体解剖后,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无可争议的,他的死是由于大脑烧伤后引起的。”
与会者沉浸在一片惊愕的沉默中。
医学博士继续说道:“虽然我对发现这种现象的秘密不抱任何希望,但我仍然仔细地检查了被毁坏了的实验室,想从中找到某种产生这种神奇观象的东西。”
“博士,您为什么这样积极地去搜查呢?”奥哈拉少将问道。
“诸位,请稍加思索一下,就会明白其中的奥妙。一个人的大脑在他的脑壳里,怎么会被烧伤呢?假如有一股强大的电流,也许会产生这样的结果。不过,这种假设是不切合实际的,不存在这样的电流。”
“博士,您怎么能一口咬定就不存在这股电流呢?”金犹豫不决地问道。
“如果真有这股电流存在的话,为什么他的头皮和脸上的皮肤都不留丝毫的痕迹呢!电流的灼伤,首先是在人十体的外部,然后才进入人的大脑。布鲁克脸上的皮肤,脖子上的皮肤和头皮都没有被烧伤的迹象,甚至连一根头发都没伤着。相反,他的大脑倒被烧坏了。诸位,谁能解释这种现象呢?反正我是无法解释的了。”
伯吉斯显得六神无主,他的双目比以往更酷似老鹰的眼睛了。他干涩地说道:“博士,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您是说有人认为布鲁克之死,是因为电流从脑壳里烧坏了大脑,是这个意思吗?”
“您说的不错。的确是这样,不过这是不可能的。没有任何电流在人十体外部不留下任何伤痕,就进入脑壳,竟把脑子烧坏了的。”
大厅里响起了一阵低声细语的嗡嗡声。
金向大家问道:“我们暂且不谈关于电流的假设。我们现在再想一想,世界上是否还有另一种方式,在人十体外部不留下任何伤痕的情况下,只烧坏脑子的现象,就象布鲁克教授那样?”
“我可不知道世界上有这种东西。”博士答道。
“少将呢?”
他对金看了一眼后,摇了摇头,“我从来没见过象布鲁克那样死得离奇。”
金慢慢地转过身来,对伯吉斯问道:“那末,您呢?教授。”
“我也得不出合乎逻辑的解释。”
布鲁克之死像幽灵一样在人们的脑海里萦回,可谁也不敢作出正面的回答。尤其是金,他事先已向伯吉斯作过保证,因此他更不敢直接把他的想法谈出来。
最后,还是少将本人无可奈何地说道:“诸位,我们有责任弄清布鲁克的死因,大家都知道布鲁克教授是第一个对火星尘埃进行分析的人。他的死是否与他的实验有关,和分析火星尘埃有关呢?”
金本能地朝伯吉斯瞥了一眼。
伯吉斯回答道:“正因为我们对布鲁克的死全然无知,所以我打算亲自来做他生前未做完的分析。”
大厅里发出了一阵议论。有人用好言劝阻教授,但没有人对火星尘埃做试验提出具体的办法。
最后少将说必要时召集总统顾问们开个会……
会议就这样结束了。
伯吉斯低头无语,内心却焦虑不安。他正准备离开会场。这时,他发现金依旧坐在那儿。
“大家都走了。”伯吉斯哺哺地说道。
“您什么时候开始做实验?教授。”
“今天晚上。我必须把一切准备妥当。”
“如果对您没有什么不便的话,我作为一个旁观者也参加……”
“您?”
“是我。默娜和我一阵,对您抱有深厚的感情。从个人的角度来说,我讨厌您,因为您曾想把默娜变成科学的十奴十隶。您憎恨我,因为我把默娜从您的手里夺了过来。我赋予她新的生命,教她怎样生活,我要使她和其她女人一样过上幸福的生活。但这并不妨害我对您的科学、您的勇气和您的坚忍不拔的十精十神表示敬佩。”
“这些,我都看到了……”
“此外,您需要帮助。退一万步来说,即使发生和布鲁克同样意外的情况,起码要有一个目睹者吧。”
“金,您也会成为那种奇特力量的牺牲品的,或许是放射线,或许……不管是什么玩意儿吧。您想过没有?”
“我保证不靠近火星尘埃,更不会撞上它的槍口的。”
“那很好。也许这次实验完以后,我们共同的命运……九点在我的办公室见。”
伯吉斯大踏步地离开了大厅,把金一个人撇在那儿。
金忐忑不安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他决心对布鲁克的死弄个水落石出。使他深为痛心的,是如果布鲁克的神秘之死是由于他把火星尘埃带到地球而造成的,他将后悔一辈子。
室外的十陽十光照射在他的身上。从透明的控制室里传来了一个声音:“上校,您的电话。”一个警卫对他说道。
他想大概是默娜给他的电话,他迟迟不归引起了她的焦躁不安,但他听到的则是男子的声音。
“您是金吗?”
“我是金。”
“我是柯克帕特里克。”
“您有什么事吗?”
“我和财十十团十十董事们商谈过您令弟发生的那件怪事,但他们坚持非要买令弟造纸厂不可。不用说,我也把您我之间接触情况告诉了他们,我还对他们说,为了解除您的疑虑,放弃购买令弟造纸厂的想法。”
“他们是什么意思?”
“金先生,他们都是出色的企业家。他们根据我提供的材料,通过调查部门的侦察,发现某些也许能解除您怀疑的线索。”
“您能告诉我吗?”
“暂时不能告诉您。这仅仅是线索,但是您是应该知道的。不过,我们发现的线索,至今也未得到证实,没有证据。如果您要使用法律手段,至少,我们是不会欢迎的。”
“您说了半天,却不想把实情告诉我,您为什么给我打电话呢?”
“请您不要发火,金先生。我答应过把消息告诉您,一俟购买令弟工厂的事宜最后决定下来,您就会知道了我们是您么干的了……”
柯克帕特里克粗十暴地向金道别,并挂上了电话。
冥思苦想的金朝汽车走去,然后驱车回家。
一件事没完,另一件毕接腥而来,扰乱他思想的各种乌七八糟的事,差一点儿使他的大脑爆炸开了……
第八章
实验室里灯火通明,十精十致的仪器、试管和显微镜,在强烈的灯光下闪闪发亮。
“教授,您一定要做这项实验吗?”
听到金突如其来的发问,伯吉斯缓缓地转过头来。
“这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教授说道,“如果真有某种危险的话,我绝不能让我的助手们拿生命去冒险。”
“既然您决心已下,我也不再阻拦您了。我留在这儿,就在桌子那儿。假如有什么异常现象或者不祥的征兆,您就丢下手上的活,赶紧喊我,我会把您救出去的。”
“好,金。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布鲁克教授做过些什么实验呢?”
“一些最基本的实验。弄清火星尘埃的密度、比重和十温十度,以及用多少水才能溶解火星地面的尘埃。当然,我不清楚布鲁克教授的实验做到了哪一步。我仔细检查了他的记事本,但得不到任何说明。”
金坐在一张金属桌子的后面,十抽十着烟,看着二十步开外的伯吉斯。他拿起几只试管,掺上一些液体,在他的身边放着一本记事本和一支圆珠笔。
“现在我们来看看这些火星尘埃。”教授说着便拿起一个小巧的铅盒。
他戴上胶皮手套,从铅盒中取出一个几乎无法看清的小盒。
“火星尘埃在那个小盒子里吗?”
“微量的尘埃,几乎不到二克……对我的实验来说,已经够多的了。”
“您首先做什么试验呢?”金问道。
“密度试验。现在,请您别再说话。”
金狠狠地吐了一口烟。他憎恨那个人,这纯粹出于个人的原因。尽管如此,他对他的非同凡响的才智和顽强的十性十格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看着他默默地、顽强地工作,在记事本上挥笔疾书,不时地微微变动站立的姿势。
他发现从实验开始到现在几乎进行了一个小时了。
伯吉斯长叹一声,向后倒退了一步。他疲倦地用手十十揉十十了十十揉十十眼睛,仰靠在椅子的靠背上。
“您感觉怎样?伯吉斯。”
“很好,就是有些累。”
他挑了一个早已准备好了的容器,又重新专心致志地工作。
时间在缓慢地过去,这对一个冷眼旁观者金来说,有些难以忍受了。
突然,伯吉斯一个猛烈的颤十动,一只玻璃容器掉落在地,被打得粉碎。他却一动不动地僵立在工作台前。
金局促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伯吉斯。”
教授没有回答,他在记事本上写下了他的一项发现。接着他开始接连不断地书写起来。突然,他停笔不动了,好象已经写完似的。
“教授!”
金从椅子上站起来。
伯吉斯嗫嚅着说道:“腺嘌呤!”
“什么?”
“我的天?”
他痛苦地双手抱住脑袋。金一个箭步跑到他身边。抓住他的胳膊,把他转过身来。
伯吉斯教授圆瞪双眼,瞳仁一动也不动,仿佛在他停滞的目光里出现超脱世界的幻觉。
“伯吉斯!”金喊叫道。
教授的眼珠蓦然转动起来,他死死地盯着上校,好象从瞳孔里发出一道弥留时的寒光。
“我把您救出去!”金急切地说道。
他使劲地把伯吉斯拖离开工作台。
“你别碰我!”教授咆哮道。
金不理睬他的吼叫,踉踉跄跄地把教授从工作台拉开。
“放开我!我看见了他们……我明白了……现在我明白多……他们不是‘什么’……”
金摇摇晃晃地把伯吉斯拖到门边,差点儿撞在金属墙壁上,他从未想到教授有那么沉。
“胸腺嘧啶?”伯吉斯自言自语地说道,“我不懂……什么意思?”
“伯吉斯!”
教授转身对着金。他的神态令人惊恐,脸部痉十挛,双目如同迸发出火星的玻璃球。他拔十出拳头,向金猛然一击,把他打出几丈开外,趴在地上了。
金惊骇地站起来,手足无措。这时教授转身向工作台走去,金拦住了他的去路。
“伯吉斯,真对不起……”
金猛挥右手,结实得象石头的拳头,打在教授的颚上,这一击是如此的沉重,教授顿时失去了知觉。
金由于使劲过猛,觉得右手疼痛难忍,不时地抚十摸十着指关节。
他走近工作台,只见台上试管盛着无色的液体,他想也许是水吧。在试管底部的两粒微小尘埃吸收了水分,看起来有点儿胀十大了。
金转身走到昏迷不醒的教授身边,他仍然不省人事,两只眼睛睁得更大了,仿佛在他身上只有两只眼睛才证明他还活着,还充满生命的活力。
突然,怪事发生了。
首先,他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它是那么的遥远,似乎从他自己大脑里发出的声音。这种声音逐渐变成一种他从未听到过的声响。
他镇定自若,全神贯注地要从大脑里发出的声音中得出某种印象。但这种声音却逐浙增大,使他的脑袋疼痛欲烈,如同一把利剑刺在他的太十陽十十穴十上。
虽然他获悉了这种奇怪的声音,但他不知道怎样具体地用语言表达出来。
他忍着疼痛,激动地咒骂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在他的大脑深处,突然出现了一个名词:“腺嘌呤!”
他明白了。
疼痛不断地加剧。他跌跌冲冲地向后退去,伯吉斯则在叫嚷。金一把抓住教授往实验室的门跑去。
在他的大脑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喊叫:“不……胸腺嘧啶………是胸腺嘧啶……!”
他拖着教授,用窒息的声音喊着教授的名字。
他朝后望去,向在强烈灯光下闪烁着光芒的实验室瞥了一眼,他的目光落在放着两粒尘埃的容器里,这二粒尘埃膨十胀得象两只网球,呈现一种暗十红色。
他迷茫地看着这两粒尘埃。他知道随着试管里液体的减少,尘埃还要不断地增大,现在在试管和尘埃之间连半个大拇指都容纳不下了。
他惆怅地注视着最后剩下的液体是怎样被火星尘埃吸收掉。
他是这样的惊奇、愕然,以致没有注意到伯吉斯从地上站了起来。教授僵立在那儿如同一块木板。当他靠近金的背后时,僵硬的躯体尤其显眼。他戴着手套的手扼任了金的脖子,用尽全力紧紧地扼着。
金疯狂地挣扎,他要么摆脱掉这条绞索,要么在他的手里丧身。他的肺部空气越来越少,几乎快要爆炸……
他把手伸到背后,抓住伯吉斯的头发,朝前挥去。教授从他身上飞过,猛烈地撞在远处的地上。
金仰靠在墙壁上喘十息。
伯吉斯又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僵立着,在他那痉十挛的脸上,显出一种停滞、可怕的神情。
这时,金的头脑里闪现出一个清晰的念头。
“打倒他……要打倒他。”
他象一只猛兽向后退了一步,然后腾空扑击。伯吉斯则捏紧两只宛如鹰爪的拳头,朝金走去。
金发觉他已不再是他自己,而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了。他竭力要弄清楚他应该干什么,但他感到已很难驾驶自己了,当教授离他只有三步运时,他再也顾不得其它了。事实上他已成了准备搏斗的另一个人了。在他的脑子里顿时出现一道闪电似的光亮,以往从未见过的怪人和水光山色都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时伯吉斯猛扑在他的身上,在殊死的格斗中他们扭打成一十十团十十。教授再一次扼住了他的脖子,两人在地上滚来滚去。伯吉斯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身上,终于使他动弹不得。
金旋即觉得呼吸困难,魑魅魍魉比以往更加清晰地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他想他快要完了。这时,一种不以他个人意志控制的神力使他力量倍增,不过暂时还是伯吉斯占了上风。
在他脑子中各种离奇的形象变得模糊不清,接着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忽然,他和过去一样明白事理了。作为一个人,他对死的不安远远超过刚才亲身十体验过的死亡了。
在他的眼前,他看清了一张痉十挛的脸上,鼻涕唾液横流,眼睛突出,充满了敌意……
突然,伯吉斯的眼睛转动起来,成了两只卫生球,他颤十抖地吼叫一声,放开了卡在金脖子上的手,抱住自己的脑袋……
他蹒跚地往后退了几步便栽倒在地。他又勉强地站了起来,一边咆哮挣扎着,一边跌跌撞撞地朝前走着。
这时,金恢复了常态,他看看伯吉斯的眼睛渐渐地混浊起来,好象眼里蒙上了一层云雾,大吼一声,十抽十搐着跌倒在地。
金终于从地上爬起来,他想尽快逃脱这场梦魇,但教授却一动不动地蜷缩一十十团十十。他俯下十身十子,心慌意乱垃看着教授。
伯吉斯的确死了,他死得和布鲁克教授一样的惨。
第九章
在奥哈拉少将周围坐满了人。虽然经过长时间的讨论,仍然得不出明确的结论。
最后金说道:“先生们,对这个问题,大家都畅所欲言,各抒己见,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我认为,产生人身伤亡事故的罪魁祸首就是火星尘埃。我是目击者,我差点儿也成了牺十性十者。我亲眼目暗尘埃分子吸收了大量的水分,把容器里的水都吸干了,两颗尘埃分子的体积膨十胀得比网球还要大……事故就是由此引起的。”
“上校,”少将不满地说道,“您是否想要我们相信,一颗简单的红色尘埃拥有足够毁灭一个人和破坏一座实验室的能力。”
“我不清楚我们称之为尘埃的物质究竟是什么东西,少将,请您相信我,我说的确是实话。该尘埃危及伯吉斯生命时,我曾力图把他拉出实验室,这时我发现好象‘有人’在鼓动着我……似乎在我的大脑里输入了另一种聪颖和记忆力。”
“上校,我担心您的表达能力……”
“嗯……有时,那种不属于我的智慧在我的头脑里唤十起了一些模糊不清的形象,那种形象我从来没见过。但它们已扎根在我的意识里,成了我的回忆,好象我过去的往事。”
“上校,您还记得您见到过的东西吗?”
“记得,但印象模糊……有湿润的野生植物。这种野生植物的外形和大小,似乎在我们的地球上并不存在。所有这一切都混淆在一起,好象一只万花筒。诸位,不知道你们是否听懂了我的意思?茂密的植物和一望无际的沙漠纵横十交十错,但它们的种类并不多。接着便出现那些奇特的人种。”
这时,大厅里议论纷纷。
“您见过火星人了吗?”有人面带讥笑地问道。
“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奇怪的是我只看见他们和湿润的野生植物在一起,他们个子不高,但他们的头和他们身十体比较未免就显得太大了。他们长得很奇特,但不令人讨厌。”
“这就是您要说的吗?”
“不,还有,少将。那种智慧,就是装置在我头脑里的聪颖和记忆力,使我形成了一种只有我才懂得的概念……腺嘌呤吟,这是其中的一种概念,谁能记得这个名词吗?”
在座的人都摇头否认。有些人用不信任的眼光看着他,怀疑他的脑子是否出了十毛十病。
“还有一些概念,不过我没有很大的把握。”他继续说道,“我清楚地记得我脑子里有一种东西命令我要打倒伯吉斯……但,差一点儿他把我打垮了。正在这时,在我脑子里的那种东西消失了,使我又想起了我自己。我一想到我自身时,伯吉斯却放开了我,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头。他死的样子,你们大家都看见了。”
大厅里鸦雀无声。金有条不紊地把他的感受如实地向在场的人作了介绍,但有人把他当做神志不清的疯子。
参加会议的一名物理学家说道:“请您说得再具体一点,金。您对这些奇异的现象是怎么想的?”
“我向您发誓,我整天都在琢磨这件事,设法解十开这个谜。我又去检查了一下火星尘埃,它们依然装在那个容器里,但里面已经连一点水都没有了。如果你们愿意,可以去看一看。这两颗尘埃原来是红色的,经过那段恐怖时刻后,已经失去了它们原来的光泽了。”
“您对这种现象有什么看法?”
“无从谈起,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那不是尘埃,而是一种有生命的物质。”
“上校,您休息一会儿吧……”
“少将,如果您以为我在说疯话……”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为什么生命必定要采取像人的形式?纵令它们与地球的人类毫无共同之处,它们仍可以象智慧生物那样,生存在宇宙中,但他们要比我们聪明得多。这取决于它们的生活方式。植物,也许是由最结实的材料组成的,但谁又能彻底地了解它们呢?”
“金,我们不能从臆想出发,而是要根据已经证明了的无可争议的事实,作为我们判断的基础。”
“诸位要求我谈谈事情的经过,我已经向大家介绍了。”
讨论越来越活跃,同时也越来越激烈。金不企求在不着边际的、犹如汪洋大海的辩论中能窥见一丝光明。
会议结束后,大家象原先那样离开了大厅,金依然留在那里。
他独自一人走出了大厅,穿过飞行控制中心的大楼后,遇见正坐在汽车里等候着他的默娜。
“亲十爱十的,今天你来开车吧,这场无益的讨论把我搞得十精十疲力尽,我要把这一切都忘掉。”
默娜开动汽车时说道:“把一切都告诉我吧,也许这样能使你痛快一些。”
“你要我说些什么呢?……我坚信那种火星尘埃是一种神奇的物质,不是我们智力有限的常人所能理解的。”
“你的智力不是很好吗!”
“即使是这样,我的智力也是有限的,我们不能随十心十所十欲地左右事物,而是听命运的摆十布!好象那时我并不是我自己一样,当我意识到我自己时,伯吉斯却凄惨地了结了他的一生。他也和我一样,受他人支配的,你等等……这里面有某种的含义……”
“什么?”
“我想……变幻莫测的强大的智慧生物,不仅隐藏在红色尘埃的分子中,而且以微观的形式出观……如果他们控制了人的大脑,就能驱使被控制的人依其计行十事……在人类大脑里将产生巨大的……”
“我连你讲的一半都没听懂,假如你认为这对你思考问题有好处,你就继续说下去吧。”
“你对我的帮助太大了。我的天使,你听我说……我们假设中的智慧生物一旦侵入了地球人的脑子里,我们的脑子远不能抵制这种入侵,但能忍受……我可以说这是一种侵略,粗十暴的控制,我还记得当它们侵入我的脑子里的时候,我感到头痛得厉害。如果这两颗尘埃产生的奇特力量控制住人的脑子,将会产生怎样的后果?你想想看……这种可怕的力量,如同实验室里的仪器产生的放射线,损害我们地球人的大脑。”
默娜十毛十骨悚然,她偷觑着金。他的一席话使她不安,使她梦萦瑰牵。
沉默片刻后,她喃喃地说道:“金,据我的理解,你是说火星尘埃的每一个分子都包含有一种能量,不管怎么说吧,是一种……”
“是这样。”
“二号飞船从火星上带回来多少尘埃?”
“大约有两公升。”
“那末……将有几千个那种‘东西’……或许有几亿……”
“完全可能的。”
“大可怕了!”
金没有答话,默娜把汽车开入通往寓所车库的小径,汽车在车库的门前停下。
“亲十爱十的,别再想它啦!”下车时,默娜劝慰地说道。“也许你休息过来后,会更客观地观察事物的。”
“你是说我现在看待事物不客观吧?”
“纵使你能客观地观察事物,不过疲劳总不能说对开阔你的思路是有益的吧。”
“也许你说的有道理,或许明天我用另一种方式去观察事物。”
他们走进家里。默娜竭力设法使他从不安和烦恼中摆脱出来。
第十章
“金,请您告诉我,我们应该怎样对付那些火星尘埃呢?”少将嗖地从坐椅上站起来说道。
“火星尘埃,这是我们给它起的名字。如果它具有某种能量的话,它所引起的后果是不堪设想的。所以我曾竭力设法使你们明白这一点,少将先生。”
“金上校,对您的一番好意我不想多说些什么,也不想给您为难。不过,您要知道,您的所作所为已超出了您的职权范围。但我要求您,假如您还有其它类似的想法,切勿向外声张。否则,人们要把您当作疯子来对待。您要明白,我们为了把这些尘埃带回地球,竞化丁一百亿美训”
“我们成功地把灾难带到地球上来,这叫我深感不安。少将先生,我憎恨自己,我将无脸见众人。”
金拔腿跑出了少将的办公室。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心烦意乱,不知做什么才好。他的思想顽固地把他引到使他寝食不安的问题上来。
最后他疲乏了,点起烟,强迫自己考虑其他问题。
过后他离开了办公室,对他的助手说:“如果有人打电话给我,请您到伯吉斯的实验室来找我。”
“是,上校。”
教授的实验室里笼罩着一片劫后的悲凉。金站在盛放两颗巨大的奇特尘埃面前,他自己在劝说自己、说服自己:在那些尘埃里没有生命,它们是无害的。
他拿起盛着水的容器,把水倒入试管内,然后向后退了几步,期待着将要发生的一切。他自忖这两颗硕十大的尘埃再次会发出眩目的光亮。
正在这时,电话铃响了,他漫不经心地拿起电话。
“我是金。”他说道。
“您是上校吗?有您电话。”
“从外线打来的电话?”
“对,从外面打进来的电话。”
一个急促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这是默娜的声音,从她焦虑不安的声音中,听得出家里显然发生了某种令他警觉的事情。
“金,他们刚打电话告诉我,说你胞弟遭到袭击……他受伤了。”
“真糟糕!”
“具体情况我也不大清楚。据目击者说他从办公室里出来时……有人对他开了槍。”
“他还活着吗?”
“他活着,但伤得很重。大家都不敢挪动他。”
“你是说他躺在办公室里?”
“是的,他还在那儿……”
“好吧,默娜,我现在很忙,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他挂上了电话。这时,他的眼光落在试管上,他感到全身紧张得战傈起来。
两颗尘埃比他原先往试管里倾注水的时候大了二倍。
他朝大门退去。呈现红色光辉的尘埃发射着闪烁的光芒。
突然他站住了脚,一阵剧痛直刺入他的大脑。视线也开始迷糊不清,象蒙上了一层云纱。
他断断续续地在自言自语,说他要赶到他弟弟那儿,他要跑到工厂去,到大森林里去,到大河里去,他要尽早赶到他受了重伤的弟弟身旁……要亲眼见见一息尚存的弟弟。他思索,他拿定了主意,他要到他弟弟那儿去。他要向工厂跑去,向大河……向大河……向湍急的水流……
蓦地他象机器人那样地走动起来。他径直朝外走去,对间他立正致意的门口警卫瞧都不瞧一眼。
他穿过实验室的大楼,来到三号地下室。一名警卫拦住了他的去路。
“对不起,上校……”警卫对他说道。
金在他的脑袋上狠狠地打了一拳,那个警卫一声不吭地倒了下去。
他打开了沉重的铁门,走进了一间象冰箱似的大厅,大厅里仍保持着地面上通常的十温十度。
在大厅的玻璃柜里盛放着一只铅盒,在铅盒里装着火星尘埃和岩石标本。
金在玻璃柜前停住了脚步,他击碎了玻璃柜上的玻璃,把装着火星尘埃和岩石标本的铅盒取走。
接着他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的助手双眉紧锁,对他上司的一反常态感到惊奇,当他看到金子上拿着的铅盒时,不禁问道:“上校……”
还未等他说完,金向他猛击一拳,把他打晕在地。金这一拳打得这样的狠,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他从哪儿来的这样大的劲头。
他用纸把铅盒严密地包好,小心翼翼地拿在手里,然后走出了办公室。他穿过一个挨着一个的控制室。每一个警卫对他的进进出出,都已十习十以为常,谁也不把他另眼相待或者查问一番。
他坐上汽车,头脑里出现各种捉摸不定的念头,似乎脑袋不长在他的脖子上,而是属于别人的了。他驾驶汽车的速度越来越快,突然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高山峻岭、丛密的森林、奔腾的大河……
默娜的赛车在工厂办公室旁边的停车场刹住,她下车后用搜索的目光寻找金的车子,但没找到。
默娜果断地走进了工厂办公室。办公室里人声嘈杂,一名秘书截住了她的去路。
“我找金。”她对秘书说道。
“他还没来,我们大家都在等他,小十姐。”
“您能肯定他不在这儿吗?”
“他绝对不在这儿,如果您非要见他不可,请您在这儿等他吧。”
“谢谢,他的胞弟情况怎样?”
“很不好。二名医生和一名护十士在里面。”秘书指着大门说道,“他们要在办公室里给他动手术,听说子弹穿过他身十体的部位离心脏很近,所以,不能移动……”
“太可怕了……”
秘书离开了她,又去忙别的事了。
默娜转过身,焦急地站在大门前,她的明亮的大眼睛在广阔的花园里寻觅,这个花园一直伸展到汽车停车场。
这时,一辆汽车倏地在停车场刹住,一个矮胖的人急匆匆地从车上下来。他急忙朝大门走去,刚好和默娜相遇。
“小十姐,您是这儿的职员吗?”
“不,我是金的未婚妻。”
“真的!我祝贺您……你的未婚夫在办公室里吗?”
“他还没来,我也在等他。”
“我叫柯克帕特里克,也许您听到过我的名字。”
“金对我说起过您……您是一个财十十团十十的代理人,你们不是要买这儿的造纸厂吗?”
“是的。”
她用疑惑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你们不仅威胁约翰尼,而且用子弹付诸于行动了。”
“你们误会了。现在我就把证据拿给你们看,我们抓到了开槍的人。”
“您说什么?”
“我要把详细情况告诉全先生,所以恕我不能多谈。约翰尼伤情如何?”
“他伤得很重。”
“真遗憾……本来是可以避免的。”
他没有再说话,神经质地从大厅的一头踱到另一头,象高十压锅似的从嘴里吐出烟雾。
十分钟后,默娜瞧见远方开来的汽车,她如释重负似的松了一口气。
“他来了。”她叫道。
柯克帕特里克走到她的身边。
“是那辆汽车吗?”
“是那辆……”
“您大概弄锗了,小十姐……那辆车不是朝这儿开来的。”
果然,汽车改变了方向,朝大河开去。默娜迷惑不解地凝望着远去的汽车。
“是金的汽车!”默娜惘然地说道,“他怎么会连他的弟弟都不瞧一眼就走了呢?”
“或许您看错了吧。”
“不,那辆就是他的车。”
“那条路通往什么地方?”
“那是条通向大河的路。”
“要是那辆是金的车,他总不会路过他弟弟的家门而不入,把头往水里栽……”
“很难说不会发生意外的情况。”
默娜向她的赛车奔去。柯克帕特里克激动地喊着,并摇晃着他矮胖的身十子跟着她后面跑。
默娜打开车门时,柯克帕特里克嚷道:“如果对您没有什么不便的话,我想搭您的车子一起去,我有要事向金先生禀报……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他们一坐上车,赛车便猛吼一声,象一颗子弹向前方飞去。
柯克帕特里克后悔他没有驾驶自己的汽车
第十一章
金在大河前刹住了车,兴冲冲地拿着铅盒下了汽车。他打开铅盒,细心地看着盒子里的红色晶状尘埃。
他身十体僵硬,宛如一尊石像,他的动作机械,如同一架机器人,
他朝河里走去,河水淹没了他的双脚,他麻木地向四周环顾,除了听见远处嗖嗖的风声外,他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他对铅盒里的尘埃看了最后一眼,然后猛地把盒里的东西全部倒入河水中。
火星尘埃在水中漂了一会儿,随着流水打了几个旋涡,一下子都沉到河底里了。
他双脚仍然站在水中,可他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河水,仿佛他也要钻入河底似的。
最后,他把空盒也扔到水里。这时,他隐隐约约地听到汽车发动机的嗡嗡声,这个声音越来越接近了。剧烈的头痛象一把利剑猛烈地刺着他的头部。
他觉得支持不住了,头要炸裂了。他用双手捂着双耳,一阵尖十叫十声冲破他紧闭的双十唇,脱口而出。他跪在水中呻十吟着,忽然栽倒在水里,沉入河水中。
默娜打开车门,象一头鹿似的向大河跑去。柯克帕特里克呼哧呼哧地跟在她后面跑。
默娜腾空跃入河中,利索地潜游到金消失的地方。她迎着流水,劈波斩十浪十,用尽平生的气力向前游去。她终于找到了金.但他已失去知觉,不省人事。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默娜抓住金的头发,把他拉出十水面。
她十精十疲力尽……面前一片漆黑,抓住金的头发的手指不由得松开,金从她手中滑脱出去。
她象一支箭似的钻到水面,喘了口气后又一次潜入水中,游向失去了知觉的金。
她又重新使劲地抓住金。正在这时,她发观了一些奇异的东西,惊骇得差点儿把金放开。
这些奇异的红色东西从河十床十里缓缓地浮起。默娜凝神敛息地注视了一会儿,原来是些头大身小的人。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些头大身小的人疏懒地话动着身十子,随着流水一起漂荡。
默娜惊恐万状,拼命抓住金往水面上游。幸亏站在岸边的柯克帕特里克笨拙的双手抓住了金,帮她把金拖到岸上。
他们把昏厥过去的金放在地上。
柯克帕特里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一只海豹,喃喃地说道:“他还活着……”
“那儿下面……”
“您没听见我说他还活着!”
“那些人……可怕极了……”
“您在说什么呀?”
“他们成百个……难道您不明白吗?”
“您神经错乱了,小十姐。”
树克帕特里克弯下十身,给金做人工呼吸。默娜如梦初醒地惊叫一声。使劲地掰十开金的嘴,把她的嘴凑到他的嘴唇上进行呼吸。
终于金苏醒了过来,他强壮的躯体也开始动弹了。不一会儿功夫,他已能眨巴着眼睛,欠起身十子,但却想吐。
柯克帕特里克混身哆嗦。
“既然不会游泳,还往水里跑。”他抱怨着说道。
“先生,金游得象一条鱼那样好。”
“可是,他怎么游得那么笨拙,差一点儿淹死?”
“不知道……要是您看见我在水下见到的……”
“您又在说疯话了。”
“我不知道那是些什么……也许等金恢复过来,他会把这一切告诉您的……金!”
金恐惧惶惑地看着她。
“默娜,我怎么啦?这儿是什么地方?”
“这儿是一条河……在你弟弟工厂附近。”
“工厂……我来到……天哪!我的弟弟。”
他一下子坐了起来。
默娜喘十息着说道:“等一等!您给我说说你在河底看到了什么东西。”
“以后我再告诉你,约翰尼怎样了?”
“医生们正在给他动手术。你听我说,金……”
他们蓦地听到震耳欲聋的喧嚣声,三人吃惊地扭过头来,凝望着从河岸高处象瀑布奔腾而下的流水,泡沫飞十溅地倾注入河。肮脏的废水宛如涨潮的悔水,一瞬间覆盖了整个河面。
柯克帕待里克不满地说道:“真是疯了,他们是怎么搞的!竟把纤维素的废水往河里倒,难道净化器出了十毛十病?”
“默娜,你搀我一把……我要上约翰尼那儿,我的腿站不住……”
“金,你为什么往河里跳?”
“什么?我往河里跳!我记不得了……我不知道……”
“你们工厂把废水排十入河内,当局将要罚哪们五十万美元。”柯克帕特里克盯着流入河里的废水,气呼十呼地说道。
他俩都不理睬他。那条河逐渐成了一缸有毒的脏水。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金重复着说道,“我只记得我又重新呼吸到了空气。”
默娜犹豫不决,她不知道是否还应该问他在水底下看见的东西。她寻思片刻后,觉得此刻不是时机。就搂着金的腰,微笑着说道:“我们走吧,约翰尼要是恢复了知觉,他会很高兴见到你的,我们将能和他在一起。”
默娜和金并排着往回走,柯克帕特里克在后面跟着他们。由于职业的原因,柯克帕特里克对往河里倾注污水局促不安。
“他们的净化器有问题。”他责备着说道,“这些蠢才……哎呀!那是什么呀?”
突然,充满超级泡沫的旋涡越来越多,一些奇特的红色东西在旋涡中打转转。
柯克帕特里克惊愕地凝视这种捉摸不定的东西,他从末见过那种玩意儿。他想不可能是鱼,世界上没有那种大头的鱼,但……这又是些什么东西呢?
不管那是些什么东西,无疑它们都已死了。工厂有毒的废水把水中的各种生物都杀死了……
但那绝不是鱼。
“该死的!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大惑不解的嘟囔道。
水流把已死的东西带到河的下游。这些东西渐渐沉入河底,一会儿全消失了。
“我要是把眼前目睹的现象告诉别人,恐怕没有人会相信我呢!”柯克帕特里克向工厂走去时,嗫嚅着说道,“这些东西,只有我看见了。”
没有人会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知其原委。一家拯救出来。造纸厂的净化器出了十毛十病却把人类从死亡的威胁中
医生说道:“他还能活,但需要时间,因为他动了一次非常复杂的手术。”
金叹了一口气。
“哈丽丝小十姐,我现在想跟警察谈谈。”
女秘书点点头。柯克帕特里克急忙阻止道:“您等一等。一个小时前我就想跟您谈一谈这件事。”
“我弟弟的事比其它的事更为重要。柯克帕特里克,我希望您能给我一个合乎情理的解释……要合情合理的。否则,我要把你们淹死。”
“我巴不得早点淹死呢!为您我的肺呛得够呛,您就是这样来感谢我?我们不谈这些。我们抓到了向您令弟开槍的人。”
“什么?该死的柯克帕特里克,您为什么到现在才跟我说?”
“喂!朋友。一个小时前我就想跟您说了。”
“那末,您就直截了当地说吧。”
“这个人叫弗拉纳根。那个家伙……悠弟媳常常叫他伯尼。”
“我的弟媳,伊洛娜?”
“据我所知,您只有一个弟弟吧。”
“我不明白……”
“金先生,弗拉纳根是您弟媳的情十夫。”
金目瞪口呆地僵立在那儿。他的大脑几乎反应不过来。
“柯克帕特里克,您不要把这件事弄得复杂化了。一个头脑健全的人绝不会相信这是情杀。”
“绝对不是情杀。相反,这是一个十精十心策划的明谋。我们的侦探对您的弟媳经过周密的调查,但找不到足够的证据来抓弗拉纳根。他对令弟开槍后,我们才抓他,不过为时太晚了,造成了不应有的损失。”
“如果您说的是事实,这比简单的不忠要肮脏得多。”
“是啊!谁区不会对此提出异议的。您的弟媳和弗拉纳根打算卖掉纸厂,弄点现款。您是知道的,谁也不会对卖掉一家造纸厂有什么介意。当您插手这件事的时侯,他们害怕了,如果令弟不卖……他们就决定杀死他。遗孀将能继承属于她的一部份遗产。这样,大家高兴,不过,只有令弟倒霉。”
“柯克帕特里克,谢谢您直言不讳地把情况告诉了我。”
“老实说,我只是向您详述了一些事实。就此而已,别无他意。”
“警察知道这些情况吗?”
“在这个时候,警察肯定了解这儿发生的事情。我指示我们的侦探把这些情况密报警察当局,并把弗拉纳根连同他的罪证十交十给他们。”
“柯克帕特里克,我再次谢谢您。”
“希望您重新考虑出卖工厂的问题。”
“我们要等我弟弟恢复健康再淡这个问题。”
“当然啰!不过,您得注意修理净化器。我们不想为了向河里倾倒污水,再付几百万美元的罚款。”
“柯克帕特里克,现在请您不要用这个向题打扰我。”
“不过,请您解释一下,我在河边看到的……”
他们压根儿没理睬他,柯克始特里克看着他们从他弟弟的办公室消失了,他多么想向人倾诉在肮脏的泡沫中出现的奇特现象。
可是,谁又会相信他说的话呢?但他多么渴望想知道那是些什么东西,又怎么会在一家造纸厂里排十出的污水中出现。
他耸了耸肩膀,朝警察走去。他永远不会知道他本人便是人类受到威胁的见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