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羽译
作者简介
戴维·金代尔一直在自己的创作的路上艰苦地努力着。他现在仍在参加丹佛地区举办的文学创作班,在艾德·布朗特的指导下学十习十。他也曾参加过在俄勒冈组织的草堆作家联合会,并得到了当代科幻小说创作领域的三大名家:布朗特,基恩·沃尔夫和迈克尔·毕舍普的指导。
然而真正使作者成功的是他的天才和毅力。写作技巧可以十习十得,创作思路可以预先没想,避免走入死路,别人的批评也可以欣然接受,但天才是不能够灌输的,磨炼技巧的耐心和决心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形成的。
金代尔今年31岁。他有很强的逻辑分析思维,曾获得数学学士学位。他还兼修人类学。他的小说《末世》就向我们展示了这一切。这篇小说曾获第三年度小说创作一等奖。在此之前,他曾在《科幻作品集》上刊登过另一篇小说。在文学创作中的所思、所想都显示他正朝着职业创作科幻小说的方向发展。他那执着的写作态度,必定会给他带来成功和荣誉,他感受思维想像力的极限,然后以灵活的写作方式展现了我们面前。《末世》就是一个很好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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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听说末世学家否认我们人类会有未来。他们认为人类只不过是介于猿和超人之间的桥梁。这是一座破烂不堪的桥,我们既不能让它永存,也不能使它复兴。正如我们现在不可能阻止威尔德居住地之外的那些星球爆炸,或把深冬里的雪变成雨一样,整个人类都不可能再有新的开始。我将要讲述的就是关于人类复兴和死者复十活的故事。它告诉我们,这个注定要毁灭的城市里的哲学家们的观点既是正确的,又是错误的。这个故事既可以说是关于终结,也可以说是关于新生。当然,对于我这样的老人来说,都是一回事。
对于我来说,人类文明的末日发生在苦痛市的一个深冬的夜晚。那是在我50岁或51岁的第70天。也有人把它称为落冰市,有人称为虚幻市。城市之中冰雪覆盖,折射的太十陽十光四散开来。人们说这里是千万个败落的世界的灵魂的积聚地。末世学家则称其为“末日城市”或“失落的城市”。我喜欢后一种称呼。当然它叫什么名字并不是很重要的,重要的是这里终日覆盖着冰雪,极度的寒气使人呼出的热气马上就凝结成冰溜子。至于说肌肤只有傻子才把自己的肌肤十裸十露于这个失落的城市的空气之中,因为你会看到肌肉马上就会变成坚十硬的石头。更重要的是,有些人并不在乎自己的肉十体而决意去寻找人类的开端。
他在一个静谧的夜晚走进了我的切割室。
外面漆黑而寂静,只能隐隐约约地听到远处传来的机器声,那是在为第二天融化而清理大街上的冰雪。
他是一个年轻人,面色苍白,风雪衣的兜帽下露出一双充满活力的棕色眼睛。他那浓十黑的十胡十子会使你以为他是来自于葛玛或什维格。他说自己来自于撒莫沃德,据说那里的人浑身不生十毛十发。皮肤像咖啡末一样黑。他那浓十黑的眉十毛十和宽大的、棱角分明的脸使他看起来更像20多年前这个城里很多人都愿意效仿的艾拉洛伊人的形象。当然你很快就会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效仿这个形象。
他站在石廊里把冰鞋上的雪泥抹掉,并对我说他需要我的帮助。
“你就是切割师林诺吗?”他用低沉而神秘的音调问道。
当我告诉他城里的人是这么叫我之后,他又说道:“我想请您施展您的一切技能,把我变成一个艾拉洛伊人。”
我把他领进休息室。他把冰鞋的锋刃拆了下来。并脱十下淌着水的手套,扔到了我花了很多钱从尤拉德斯买来的大理石桌子上。
我并不想招待他。我的衣服上溅满了血渍和脑浆,而且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但我还是问他是想喝克瓦斯啤酒还是咖啡。令我惊讶的是他选择了咖啡。
“啤酒使人的思维混乱,”他说道。他似乎对周围墙上的污渍并不注意,只是直直地盯着我。“酒会使人忘记自己的目的。”
我叫了我的机械佣人一声,然后问他:“而你的目的就是使自己看起来像艾拉洛伊人?”
他摇了摇头:“我的目的是从外到里,完完全全成为一个艾拉洛伊人。”
我笑了笑,说道:“你知道我是不能那么做的。你应该了解法规。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改变你的肌肤,但……”
“那葛仕十温十又是怎么回事”
“葛仕十温十,”我冲他喊道,“为什么你们这些年轻人总是喜欢跑到这里问有关葛仕十温十的事情?”
这时佣人走了进来,我借机摆脱窘境,让它拿些啤酒和咖啡进来。
当它离开后,我说;“有关葛仕十温十的故事远比我们星际陨落的恒星要多得多。你对他又知道些什么呢?”
“我知道他曾要求过我现在想要的。我还知道他是一个充满了伟大梦想的人……”
“他只不过是个妄想家罢了!你想知道关于他的故事吗?我可以给你讲一个我曾经给所有到我这里寻找噩梦的年轻人讲过的故事。你坐好了,仔细听着……”
佣人端着两个佛斯特拉人制造的大保十温十壶,里面盛着冒着热气的啤酒和咖啡,走了进来。它笨拙地把我们十精十致的大理石杯子倒满。我开始给那个年轻人讲述葛仕十温十的故事。
“在撒莫沃德,曾经生活着一位年轻的贵族。他对古玩和藏书非常感兴趣。据说他曾去过克撒德利亚,贿赂了图书管理员。买下了克奥托的有关地球早期的收藏品。他非常博学,并声称人类真正应该研究的是人类自身,而不是每亩地如何多产五吨咖啡什么的。有一天,他厌倦了自己所过的生活,说道:‘我的儿子们长得像难看的蝇蛆,依附在这个败落的文明的病态的肌肉上生存着。他们和我的妻妾们密谋如何对付我,而当我的女人跟别的男人上十床十时,他们只是开心地笑着。’葛仕十温十变卖了家产,释放了十奴十隶,井告诉家人,如果他们要活下去,只有用自己的双手和思维养活自已。他搭上了一艘达尔金人的船只,向威尔德驶去。”
“谁都知道达尔金人非常狡诈,他们没有提醒葛仕十温十要小心黑月上的笑池。这并不奇怪,他们根本就没有提醒他,而葛仕十温十在那个十陰十暗而潮十湿的星球上呆了半年之久。他因为肺病而不停地咳嗽,那里的医生不得不很费劲地切除一些肌肉的纤维,而后静待观察,然后再切除一些。”
“康复后,他找到了一个法拉沃仕商人,并跟他去了亚克娜星球。在那里,为了能让他结十交十的一群宗教信徒准许他搭乘他们那艘缓慢的朝圣船,葛仕十温十剃光了脑袋,套十上破破烂烂的衣服。终于,像其他任何寻梦者一样,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地来到了虚幻市。”
“尽管当时是冬春之十交十,天气还比较十温十暖,但他还是吃惊于我们这里的寒冷,也不惯于城市里眩目的光线。他花了大笔的钱买了很多雪镜和最好的镶着金丝线的皮十毛十大衣。他难以置信地说道:‘这里的街道都是由五颜六色的冰铺成的。’而他曾见过的冰,只不过是十奴十隶们献给他的外国饮品中的小冰块罢了。他目瞪口呆地瞅着嬉闹的孩子在五彩斑斓的街道上相互追逐着。远处的塔顶冻结着层层的冰块,折射着天空中白色的光,使整个城市到处都闪闪发光。‘这里很美,’他说道,‘但这是一种表面上的、虚假的美.而实际上是腐朽而败落的文明。’他穿上厚厚的皮衣和刚买来不久的冰鞋,摇摇晃晃地冲到大街上,开始向人们说教。”
“在赫哥顿外面的大广场上,虚幻市高高矮矮的人们聚在一起,吃着茶点。他们之中有占卜者,有末世学家,有唱诗班歌手,还有医生以及十妓十女等。葛仕十温十冲他们喊到:‘我只想对你们的虽不是人,却又高于人的内心讲几句话。’”
“但是没有人理睬他这个矮小的、穿戴臃肿、说话结结巴巴、连冰都滑不好的外地人。他非常生气,又喊道:‘你们这些宇航员们是整个星系的骄傲。你们飞快地穿梭于西蒙、尤拉德斯以及杰克兰德等星球之间。你们把自己融合到威尔德人之中,迷恋于计算和幻梦,以为自已已经找到了最美妙的和最永恒的东西。但是你们却忘了一朵小花也能带来快乐。你们放弃了婚姻、抛弃了孩子,你们虽不是人,却又高于人。”
“那些宇航员并不理睬他,只是转过身去继续喝他们的啤酒。他又对那些历史学家和寓言家们说他们并不知道人类真正的天十性十。当然了,我们城市里的这些高傲的人们是不会搭理他的,他们只是自顾自地谈着盖伊星球以及过去的地球,就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似的。葛仕十温十又和程序专家、牧师、来自外地的宗教信徒等搭话,但仍是没人理他。在极度的沮丧和失望之中,他裹紧皮衣,来到了城里外地人聚集区。在那里他可以花钱找个伴,来耐心地听他说教。”
“他非常孤独,而且多年没有女人陪伴了,所以他就去找十妓十女寻十欢作乐。因为十精十神空虚,他还经常使用麻醉品。一天早晨醒来后,他发现自己和四个来自杰克兰德的十妓十女躺在一起。她们还问他。是否所有的皮肤黝十黑的矮小男人都像他这么强壮,并告诉他,和来自不同星球的人做十爱十的乐趣真是太妙了。这一切男人是不会懂的,只有女人方能感受得到。葛仕十温十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深为震惊。他忘了自己身处何地,一边高声叫骂着,一边大声下令要把这些十妓十女卖为农十奴十。他向她们抛了一袋宝石,然后穿上冰鞋冲到外面。在大街上来来回回滑了两天后,他的神态才渐渐恢复正常。”
我讲到这儿停了下来,把我们的杯子再次续满。
那个年轻人正用那双有神的棕色眼睛直直地盯着我,好像要从我的话中找到破绽。冰冷的屋子里安静极了,我可以听到他那缓慢而平稳的呼吸声。
他点了点头,然后问道:“然后呢?”
“然后葛仕十温十作出了一个决定。他发现这里的人根本不可理喻,他决定冲出这个腐败的城市,真正像艾拉洛伊人那样自然的生存。他要去找他们,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伟大的梦想。”年轻人说道。
“我看他简直是发疯了,”我喊道,“他如此向往的艾拉洛伊人究竟是些什么玩意?他们只不过是疯狂的野人罢了,现在仍是。当地球还年轻时,他们来到了这个世界。据说当时地球本身就像是一块金属钚,充满了放射十性十物质。洞十穴十人!他们想做洞十穴十人!于是他们改变了自己的基因,变成原始人的样子,并且摧毁了巨船,居住到冰封的森林之中,而现在他们的后代靠猎猛犸为食生存,还没等活到第100个冬天就死去了。”
“但是他们死的时候很快乐。”年轻人说。
“谁知道他们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我说道,“但葛仕十温十想知道。他找到了我。他听人们说我在很久前就成功地做过他想要做的手术,而且我曾在自己身上试刀,在人十体改变方面,我是非常出色的。当时就在这间屋子里,葛仕十温十向我请求道:‘把我变成艾拉洛伊人吧!’我说:‘你可以去找这里的任何一位医师,没有人会满足你这个要求的。’他说:‘我将会给你一千万泰伦!’他们那里的钱在虚幻市是毫无价值的。当我这样告诉他时,他又说道:‘宝石,我有两千克拉亚克娜宝石,’‘如果这样,我可以把你的脊柱加长8英寸,或把你改变成一个漂亮的女人。我可以把你的肤色变浅,把你的头发变成像杰克兰德星球十妓十女的头发那样白。’他又狡狯地瞅了瞅我,说道:‘如果你给我做手术,我会给你提供信息,我知道阿哥森星球的具体十位置。’我不屑地一笑,问道;‘你又怎么能知道我们的宇航员找了三千年还没有找到的星球的位置呢?’
“事实上,葛仕十温十确实知道。他曾用变卖家产的钱从那个他在黑月上遇到的嘴不严实的宇航员那里得到了关于这个传说中神秘世界的位置的秘密。我马上就和市档案馆联系了一下,那里的管理员听到这个消息都非常兴奋。他们马上派了一名年轻的飞行员去证实我提供的信息。我告诉葛仕十温十,在一切明了之前,我们可能要等上个两、三百天。
“他的信息确卖非常有价值。我们派去寻找阿哥森星球的飞行员非常出色,他驾驶着他的无穷号光速飞船,运用盖然论的拓扑学原理,飞快而无误地穿过轨道偏离区,经过无数的宇宙窗口,只用四十天就从阿哥森返了回来。
“‘你会成为一个大富翁的,’葛仕十温十在一个清爽而亮丽的上午对我说,‘接我说的做,那么所有的信息磁盘都是你的了’。
“我没有丝毫的犹豫,把他带进切割室,并始进行十操十作。对我自己来说,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了获得磁盘,而是因为对于一个敬业的切割师来说,这是一次对知识和技术的挑战。我扩大了他上下腭的基骨,又把他的齿槽骨加大到最大限度,以便他的脸能够支撑得住我给他安装的巨大的牙齿。我又把他的脸的角度拓宽,留出空间安装一个咀嚼装置。这个装置非常坚十硬,足以咬碎人的髓骨。因为脸显得从脑壳中突出,我不得不用纤维组织给他造一个眉脊保护眼睛。这个塑造过程用了大部分冬天,但这还仅仅是开始。
“我接着改变他的身十体。在激光和解剖刀下,他痛苦地扭十动着,但却坚强地支撑着。为了给他植入利用深层空间法培育的巨大的肌肉组织,我又给他植了新的骨骼。我扩展了蜂巢组织的骨盘与针状体,加固了骨干以及肌腱组织,并给他的长骨,如段骨的外层加厚了三毫米。我又改变了他的皮肤,切掉了真皮组织下的大多数汗腺,以免他刚到冬天就因为汗水湿十透皮衣而冻死。因为他黑色的皮肤会阻碍足够的维生素D的合成,影响在漫长的冬天里骨质的钙化;我又抑制了他体内黑素细胞的生长。很少有人知道,所有的人,不管是什么肤色的,都有数目近似的黑素细胞。我把他的肤色变浅,淡得看起来和索斯考人一样。我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至少我当时是这样以为的,就是使他从头到脚长出细小的、几乎看不见的体十毛十。
“我对自己的手术很满意,但也感到恐惧。葛仕十温十变得太强壮了——比任何一个艾拉洛伊人都强壮。他完全可以毫不费力地把我的锁骨从我的胸腔里生扯出来。但他并不满意,而是对我说道:‘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你还没有做。’我说:‘我已经把你完全改变了。任何一个艾拉洛伊人都看不出你和他们族人有何不同。’他盯着我,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狂乱的神色,接着问道:‘我的儿子怎么办?一旦我真地和艾拉洛伊女子结婚生下孩子,他们会认这个长着软十软的下腭的混种人作他们的族人吗?’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无奈地重述了城市法规:‘一个人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改变他的肉十体,但体内的脱氧核糖核酸却永远属于他的种族的。’他突然用力紧紧地抓住我的小臂,我感觉自己的肉和骨头都要被拽裂开来。他说道:‘强大的人都制定自己的法律。’”
“当时,我确实有些同情他。这个奇怪的人只不过是要求每个人都需要的——有一个和自己形象一样的儿子,从而获得心理的安宁。我违反了文明世界的法律,你知道这才是挑战。我先用放射线照射他的十睾十丸,然后用声波杀死十十精十十子。我的同行对这种犯罪行为都躲得远远的。我的基因嫁接技术并不高明,但我是高明的切割师,别人会告诉你我是城里最好的。在我看来,基因嫁接又算得了什么,只不过是分子范围内的手术罢了。我从他体内细小的管道里筛选出干细胞中的脱氧核糖核酸,并进行了改造,以确保再产生的胚芽会生出和他长得一样的儿子。”
“当我完成这次最为复杂的手术后,两年已经过去了。葛仕十温十在我的手术室中的镜子里端详着自己的新形象,自豪地说道:‘我现在不是人,却又高于人。’‘你看起来和野人没什么两样。’我对他说道。我想吓唬他一下,就给他讲述了大多数人是怎样看艾拉洛伊人的。‘他们住在洞十穴十之中,没有语言十交十流。他们虐十待孩子,吞吃陌生人,甚至会吃自己的族人。’”
“听到这些话,葛仕十温十笑了起来.然后说道:‘当古老的地球正历经大屠十杀的时候,人们在阿莱克的扎格鲁斯山脉之中,一个叫莎尼德的地方发现了一座巨大的坟场。在坟场之中,地质学家们发现了一具缺少右手小臂骨的骷髅,他们把它命名为莎尼德1号。经鉴定,这个人死时有四十来岁,死前很久就失去了手臂。在另一个大坟场中,他们又发现了莎尼德4号,坟墓中除了骨头碎片,石子和灰尘之外.还有多种花粉末。我想问你的是,如果这些人能够帮助残疾人,以鲜花向死者表示敬意,他们又能野蛮到哪儿呢?’我只好说道:‘阿拉洛伊人不同。’他说:‘等着瞧吧!’”
“现在我必须承认我当时低估了他。我曾以为他只不过是个疯子,或说得好听点,不过是个痴心妄想的家伙,他绝不可能离开我们城市十英里之外。虚幻市的建立者和阿拉洛伊人定的律例限定了我们只能生存在这个孤岛上。对于我们这个城市的祖辈来说,这个律例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城市周围是一望无际的冰原。有些偷渡者和走私犯使用飞船,结果还是被从空中击落。我实在坦想不出在深冬,当一切都冻结的时候,葛仕十温十如何走出这片冰原。我当时曾戏谑地问他准备如何去寻找他的阿拉洛伊人。”
“‘狗,’他回答道,‘我将把狗拴在雪橇上,让它们拉我穿过冰海。’‘狗是什么’我又问道。‘狗是一种源于古老地球的食肉哺十乳十动物。他们就像是人类的十奴十隶,十性十情善良,极愿讨人欢心。’‘噢,你是说哈芝。’阿拉洛伊人称他们用来拉雪橇的狗为啥芝。我嘲弄地望着他。他十毛十十茸十茸的脸下的白色皮肤变得通红,就像是被烈风吹打了一样。‘你又准备怎么把这些动物偷运进我们这里呢?’我问他。”
“葛仕十温十分开腹部的棕十毛十,露出一块坚十硬的白皮。我以为那是阑尾切割手术留下的疤痕。他说道:‘把这里切开。’我给他施了麻醉,然后切开了那块皮。在他阑尾生长的地方,我看到一个附在他的大肠上的奇怪的东西。他说:‘那是一个人造的十卵十巢组织。黑月上的那些生养员真是聪明。切开看看,我带来了什么。’我切下那个东西。它颜色鲜红,手感滑腻,并发出刺鼻的气味,是用黑月上的生物合成纤维做成的。我把它切开后,里面溢出千万个没有受十十精十的十卵十细胞,中间还有一个装有十精十十子的液囊。它们飘浮在悬浮液中,保持着新鲜的生命力。他指着十精十十囊说道:‘这是采自黑月上最好品种的狗的十精十十子。我曾打算训练出几百只狗来拉雪橇。’”
“我并不知道葛仕十温十如何把这些狗养大,也不知他如何训练它们,因为从那些后的很长时间我再也没有见过他。我曾猜测他可能被抓住并流放到别的地方去了,或被肮脏的吸血鬼劈开了脑袋,吸干了脑浆。”
“但事实是他很聪明,轻易死不了。一个深冬的夜晚,他又来到了我这里。那天晚上又黑又冷,似乎一切都冻结了。他像是一只大白熊,站在我屋子的过道里。他解十开了厚厚的十毛十皮大衣,利索地摘掉遮住了他的整个脸的大绒帽。在他的大衣下面,我看到一个黑黄色相间的暖炉。这里的冬泳赛手常用这种小暖炉来取暖,以便四肢能够自十由伸展。我摸十着他十温十暖的内十衣,说道:‘这就是我们高贵的野人吗?’‘即使像我这样的疯子也不得不为了生存而做出让步的。’‘如果电池没电了怎么办’他的眼睛中马上流露出骇人的神色。‘当电池没电时,我要么是死了,要么是已经找到了我的家园。”’
“他向我道别,然后走了出去。他的狗已经在外面整装待发。一见到他就狂吠着拖拉着绳子,并把鼻子伸向他的皮衣里。我透过窗户看到他笨拙地抓住僵硬的皮带,并伸出一只手拍打着头狗,接着又调整了几次雪橇上的东西,费劲地把装有狗食的袋子用皮带固定在木架上,然后他就出发了。他嘴里吹着奇怪的口哨,转过街角,消失在寒夜之中。”
我讲到这里停了下来。休息室里的寒气更重了。那个年轻人正噘着薄薄的嘴唇,漫不经心地啜着咖啡,然后猛地嘘了一口气,水汽马上就像凝结了似的,悬浮在空中。“但故事并没有结束,是不是?你还没有讲故事的结尾;可怜的葛仕十温十是如何伤心欲地冻死在冰天雪地之中,发誓放弃他的梦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