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伙》作者:[美] 迈克·雷斯尼克(1 / 2)

猫猫译

每个人都叫它大家伙。

它身高2.36米,壮得像头牛,敏捷优美如瞪羚。

我想没人能叫得出它的真名,即便是那些创造它的家伙们。我记得听到他们谈到它时有几次叫它拉尔夫43,那有几分让你好奇,拉尔夫1至42发生了什么。

不过那并不是我所关心的。没人掏钱让我去考虑那些。我是靠篮板球和防守挣钱的,偶尔当我们的一二线队员被人防守,我也会投球——或者至少投球试试。

我叫捷高·迈拉奇克。尽管不像大家伙那样,我也相当高。我身高2.08米,重118千克。(呃,这是我今天早上锻炼后测的。现在我喝了些流体,体重大约升到120千克左右。)那就是我,我会告诉你我不拥有什么:壮得像牛或者敏捷优美如瞪羚。

他们找一个比我更好的中锋只是时间问题,不过没人预料到他们会找到这个:我不知道它是个机械或者机器人或者其他什么,不过我知道它是我曾见过的最可怕的篮球手。我看过踩高跷的威尔特①、卡里姆和奥尼尔以及其他人的全息空间投影,不过对大家伙来说他们看着就像是孩子。

我还记得它在我们早训时走进球场的那天。鱼饵麦凯恩——我们的教练,没人确切知道他怎么会被取了这个绰号,不过他们说有次钓鱼时他喝醉了吃下一串鱼饵——走到我身边把我拉到一旁。

“我想看看那机器能干吗,”他说,“如果它上场,正手发力,等它跳起投球时推它。让我们瞧瞧它怎么应对。”

“我读过新闻,”我回答道,“我知道它值多少钱。我不想损伤它。”

“如果我让它参赛他受的损伤会更多,”鱼饵说,“我得知道它如何反应。”

“你是老板。”我耸耸肩回答。

“很高兴这儿还有人记得这些。”鱼饵回答。

他拍拍手让球员们注意,然后作手势让大家伙往前。“伙计们,”他介绍说,“这是我们的新球员。我知道你们都听到和读过它的消息。如果它有他们夸的一半好,我想你们就会高兴威洛比先生出的价钱比它的其他主人高。”

“耶稣,它比我想象得还高!”我们的控球后卫——斯克特·索恩利说。

“它比任何人想的都高!”我们的候补大前锋杰克·雅各布插嘴说,“你有名字吗,大家伙?”

“我叫拉尔夫。”它以一种令人惊讶的人类音调回答。

“很高兴见到你们所有人,很高兴加入蒙大纳巴特队。”

“你能感觉到高兴?”我们的训练员道西·兰德瑞斯问。

“不能,”大家伙回答,“可是良好的礼貌需要这样回答。”

“呃,”道西说,“如果你没有任何感情,至少你和戈利亚·杰普森比赛时他不会吓着你。”

赛季里杰普森篮板球以及技术犯规第一。我认为没有人会喜欢他,即使他的队友。

“好了,”鱼饵扔给大家伙一个球说,“让我们试一下一对一。拉尔夫,让我们看看你怎么对抗我们的捷高。”

大家伙瞧瞧我,它的脸完全没有表情。我向它靠了一点儿,距离只是刚够出击以及看它要怎么动作,这时它开始带球跑,在我能再近些触到它前它已经从我旁边绕过把球投进了篮里。

“再来。”鱼饵命令道。

这次我对着它的脸伸出一只手,挡住它的视线。它的反应是垂直跳起近1.5米,嗖地把球从三分线上投出。

那是10分钟羞耻赛的开始,那个大家伙比我更快,比我更强壮,比我跳得更高,每投必中而且除了两个球外拦阻了我所有的投球。

接下来10分钟我们二对一。一次它二次运球,另一次我看到它脚动了,不过鱼饵并没说话,它以30比0打败我们。

“伙计们,”在第二次耻辱赛结束后鱼饵说,“我想我们找到我们的中锋了。”

那意味着我失去了工作,至少失去了中锋的位置,不过我怎么能抗议呢?我们已经是一支相当不错的球队了,我们需要再上一个台阶打败洛岛红队成为冠军。

我们每个人依次走向大家伙,和它握手欢迎它成为球队一员。它不可能更礼貌,你会感到是程序让它讲礼貌,不过它的脸和态度与它带球跑向篮前时没什么不同。

“而你,捷高,”等我们都握完手鱼饵说,“我想让你和拉尔夫一个房间,帮助促进它。”

“和它同住?”我重复着,“你就不能晚上关了它,早上再打开吗?”

“它是球队的一员,要像对待球队一员那样对待它。它会和我们同行,和我们同住,假如它吃东西,它会和我们同吃。”他突然停下转身问大家伙,“你吃东西吗?”

“我能,如果我们在公众场合而且需要吃的话。”拉尔夫回答,“私下,我会晚些时候再移去我咽下的东西,丢掉它,或者把它提供给我的室友。”

“不用,谢谢。”我很快回答。

“那是消过毒的,”它向我保证,“我没有消化酸。”

“总之我不要。”我回答道。

“好了,”鱼饵说,“我们会进行20分钟的训练,穿短衫的对光膀子的。拉尔夫,你和穿短衫的一组。捷高,你看着快要晕倒了,去洗个澡;我们会让杰克做光膀子的中锋。等我们练完坐公共汽车回旅馆。媒体还没得到风声,所以或许我们回去时不会被几百名记者围住。一旦回到旅馆里,你们可以自十由做你们想做的事,去你们想去的地方,除了拉尔夫。它不能离开旅馆,直到我们明天坐车来参加比赛为止。”他停一下,“你和它待在一起,捷高。”

“干吗?”我问。

“教它我们的比赛,给它看我们如何打掩护,通常在什么区域防守。”

“它完全不需要这些,鱼饵,”我反驳道,“只需激活它给它球就行了。”

“那会让你失去一千块,”鱼饵说,“现在我会再一次要求你,如果你再给我多嘴,这次会让你损失五千块。”

“如果我仍是你的中锋,你不会这样对我的。”我悲伤地说。

“如果你仍是我的中锋,有很多事我都不会做。”他说,“现在趁还为你提供十毛十巾时去洗个澡。”

除了裁判以外,在人类历史上还没人在争论时能赢了鱼饵麦凯恩,所以我出去洗我的澡。等我洗回来,看到穿短衫的38比0打败了光膀子的,大家伙得了30分,4次助攻得分,6次盖帽,11次篮板,我一个星期艰苦努力才能有这样的成绩。

等练十习十结束我们回到旅馆,我给拉尔夫看我们的房间。

“我从未看过有什么东西和你一样。”我羡慕地说,“我已经相当好了,可你对付我像对付个孩子。我想你对付戈利亚·杰普森不会有任何困难。”

“我不会和戈利亚·杰普森比赛的。”它回答。

“他膝盖又受伤了?”我问,“如果新闻上登了,我一定是错过了。”

“不是。”大家伙回答,“我不是唯一的原型机,至少还有其他三个会进入今年的联赛以及参加决赛。”

“别告诉我,”我说,“它们中会有一个为洛岛比赛。”

“是的,捷高。”它回答,接着又问,“期望我与球队一起吃晚餐吗?”

“没有,鱼饵让每个人自十由活动——呃,每个人除了你和我。我或者会去饭店吃或者叫客户服务。”

“你什么时间睡觉?”

我耸耸肩,“我不知道,或许十一点。”

“我从来不睡。”拉尔夫说,“如果我使用房间里的电脑是否会打扰你?我会把它调整到静音。”

“你能做到?”

“是的。”

“不介意,”我说,“你是否介意我问你个问题?”

“我们是队友和室友,”他说,“你可以问我任何你想问的问题,对你我没有秘密。”

“你到底为什么要连接电脑?上十床十前我会为你图解我们的比赛。”

“我有学十习十的冲动。”拉尔夫回答。

“关于篮球比赛?”我皱着眉头问。

“关于一切。”

“所以你不打篮球时,你要记住国会图书馆里或者其他类似的东西?”

“我选择一个题目然后努力学十习十我能学到与此相关的一切,然后再换下一个题目。昨晚是埃及古物学,特别是第十二王朝的。”

“那今晚的题目会是什么?”我问道。

“训练员问我能否感受到情感,我不能,所以今晚我会努力学十习十对此我能做什么。我曾在文学作品中看到提及情感,不过直到今天早上我才意识到地球上所有活着的事物中只有我们这一类不拥有感情。”

“你是活的?”我问。

它完全静止了一分钟,最后回答:“在我学十习十完感情后我会探究这个问题。”

“呃,不论是不是活的,很高兴你加入我们。”我说,“不过我很迷惑。”

“什么让你迷惑?”它问。

“你是我见过最不寻常的机器。”我说,“你的动作流畅而优美,看来你也不会因受到损伤而痛苦——我给了你几肘,那几肘我敢保证会让戈利亚·杰普森够受——可你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你只是表现得像什么也没发生。而现在你在任何可能的时间连接电脑学十习十你能学到的一切。”我摇摇头,“我不相信他们想让你做的就只是打篮球。你应该去管理哈佛大学或者美国国务院或者其他什么地方。”

“我只是个原型机,”它回答,“最终陆海空三军会由经过变异的我组成,人类太重要不用十浪十费在像战争这样无用的琐事上。一旦我们证明自己有能力处理一切人类可以在生理上处理的事情,再经过细致的指导,我们会被赋予进行价值判断的能力,毕竟是价值判断把人类和机器区分开来。”

“可你现在就正在作着价值判断。”我说。

“请解释一下。”

“让我们假设你抢到了球。如果你被三人包夹,而我无人防守,这时你怎么办——传球还是投篮?”

“我把球传给你,你可以灌篮。”

“你瞧,”我微笑着说,“这就是价值判断。”

“确实,”它回答,“可那不是我的价值判断。我拥有对球场上一切可能发生情况进行反应的预定程序。我所讨论的情况是我自己选择一系列动作,而不是跟随基于特定设置环境而为我预先选定的动作。”

“我羡慕你的技能,”我说,“但我为你感到难过。”

“为什么?”他问。

“因为你整个一生都无法拥有自十由意向。”

“我整个一生,像你措词讲的只有60天,我意识不到拥有自十由意向的优势。而选择的要素一定不可避免地意味着错误选择可能十性十的存在。”

“总之我为你感到难过。”我说。

我确定再谈下去不会有什么进展,所以我开始画出我们的比赛图解,给它讲各种代码。

每走六到七步它就会停下问个问题,不过一个小时内我就讲解完了。我起身去餐厅吃晚餐,等我回来时拉尔夫一动不动地坐在电脑前,它左食指上伸出根细细的金属线连在机器后面,一直到早上我醒来它都没动过。

我们在距比赛还有两个小时时到赛场,换上我们的队服,热身了半个小时——除了拉尔夫,他不需要打得满头大汗(也可能压根就不会流汗)。

然后比赛开始了,这是两年来第一次——呃,第一次我没有受伤却待在椅子上。

那是一场残杀。上次比赛相遇时怀俄明队以8分之差打败了我们,他们拥有斯克特·索恩里,我们之间相差最少时只有2分。可是这次半场时我们就得了22分,我们以高出43分把他们打出了局。我甚至安全地上场玩了一下。大家伙,它得了53分,抢了24个篮板,9次助攻,再差一次助攻就能得三双②。

两晚后在对塔尔萨队时它得了四双③:61分,22个篮板,11次助攻,12次盖帽。它感觉不到疼痛是件好事,因为在更衣室里它受到的背后重击和拍打足以把一个正常人类送进急救室。

日程表上我们还有12场比赛,我们全赢了对手。另外三个机器人也参加了联赛,球队不再有尖十叫以及血腥的谋杀,因为这四支拥有机器人的球队唯一一次失败就是他们和另一支拥有机器人的队伍比赛。

等我们进入最后决赛时,我们觉得自己占有优势。红队、槍手队和鹰队也都拥有机器人,可我们比他们要早拥有拉尔夫几个星期,有更多时间让它的特殊才能与比赛吻合。对抗联赛其他的参赛队伍没有太多问题,可要对付拥有和它一样又高又强壮又敏捷的机器人队伍,我们想那会有些差别。

我们以38分和44分之差赢了最初的两场比赛,进入了四分之一决赛。然后全息投影网上,开始抱怨拉尔夫的表情从来也不会改变。看来观众并不认可一个手臂上挂着几个家伙仍能投出三分球但面无表情的球员。

所以他们把它带走了几个小时,等它回来时脸上有了喜悦的微笑。问题是,那微笑从来没有改变过。与伯明翰队比赛时它得了66分,25个篮板,可我们从网上和新闻上听到的只是说它永远不变裂着嘴笑让它看着像个白痴。

所以在进行半决赛前一天,他们把它带走了整整24个小时。它走进房间时,我正躺在十床十上看三维新闻。

“嗨,捷高。”它说,“很高兴能回来。”

“嗨,拉尔夫。”我应道。

“美好的一天,对吗?”

我盯着它,“你听着不像你自己了。他们对你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