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塞思哼了一声,正准备反驳,但是堡主马上就插十进来说:“如桑顿所说的,太空船已经不能用了。尽管我们中的确有些人在理论研究上很十精十深,问题是谁去做那些苦活累活呢?即便是修理场回到我们手中又怎样?”
加尔大声说:“给我六排的帕农人,六只兽车,配备好高能量大炮,我就能收复飞机修理场。这没什么难的!”
伯德莱说:“很好,至少是个好开端。我会辅助训练帕农人。还有,虽然我对大炮一无所知,我还是可以提些好建议的。”
堡主看了大家一眼,皱皱眉头,伸手摸了摸下巴,说:“这个计划还是有点困难。首先,目前我们手中只有一只兽车,就是桑顿侦察时开回来那只。其次,我们的大炮在哪里呢?谁看见大炮了?大炮一直都是由美克人保管的,但是很可能他们又做手脚了。加尔,你是军事专家,关于这个你有什么看法?”
“我最近都没有检查,”加尔回答道,“今天‘古袍会’将占用我们一些时间。”他看了下表,说:“也许现在可以休会了,等我得到关于大炮的详细消息后再开始。”
堡主重重地点了点头,问道:“的确挺迟了。今天你的小十精十灵有没有来?”
“只来了两个,”加尔回答说,“今天马克塞十温十的小十精十灵应该会是全场的焦点。”
堡主说:“我也听到其他人说了。对了,克拉霍恩,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的确是有些话,”克拉霍恩十温十和地说,“现在我们的时间实在太少了,我们最好要充分利用。我实在很怀疑用帕农人的可行十性十,如果说美克人是狼,他们就是兔子。可是我们需要的可不是兔子,而是黑豹啊。”
“没错,”堡主含糊不清地回答,“是的,是这样。”
“但是到哪里去找黑豹?”克拉霍恩用询问的眼神,环视众人,“既然找不到黑豹,我们就用兔子。让我们尽我们所能把兔子变成黑豹,马上。因此我建议:我们推迟所有的节日庆典还有演出,直到我们理清思路。”
堡主扬扬眉,欲言又止。他定定地看着克拉霍恩,似乎想确定一下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伯德莱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似乎我们博学多才的克拉霍恩被吓坏了。”
加尔说:“当然,高贵如我们,可不能被下人吓得乱了方寸。老讨论这个问题我都觉得尴尬了。”
“我可不觉得尴尬,”克拉霍恩说着,满脸自得之色,“我不理解为什么你会觉得尴尬。现在我们已经危在旦夕,这种情况下,尴尬或什么的都不再重要了。”
加尔站了起来,朝克拉霍恩的方向敬了个很随便的礼,显然是故意要羞辱克拉霍恩。克拉霍恩也站了起来,敬了一个相同的礼表示反击。桑顿一向就不喜欢加尔,他看着大声笑了出来。
加尔琢磨了一下,如果这种情况下他再不依不饶的话便显得太没风度了,于是他大步走出了会议室。
“古炮会”是一年一度的盛会,当日,小十精十灵都盛装打扮,在广场北面的圆形建筑里表演。大概有二分之一的绅士和近四分之一的女士养有小十精十灵。小十精十灵的祖先是居住在艾尔比诺星球的卫星上的洞十穴十里,经过数千年的选择驯养,她们都成了迷人的小舞仙了。她们不仅十温十顺,而且顽皮可十爱十,感情丰富。大部分绅士都很十宠十十爱十小十精十灵,可是时有谣言称有的女士会把最讨厌的小十精十灵浸在氨水酊剂中,让她们的皮肤失去光泽,永远失去美丽的薄纱。
“古袍会”与其说是“古袍会”,不如说是“小十精十灵会”。小十精十灵的主人坐在看台上,对自己的小十精十灵充满期望和骄傲。当有的表现尤其出色时,他们就会欢呼雀跃。但演出从来都不是明显的竞赛,甚至连正式的喝彩都是不允许的,只能观赏并自己在心里选出最迷人的小十精十灵。小十精十灵表演得好,她的主人也就跟着争光了。
当前的演出却因为美克人的叛变而推迟了半个小时,而且有些还是匆匆赶就的节目。但是城堡里的绅士们已经没心情挑剔了。
节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一个帕农人悄悄地、不无笨拙地走到了圆形大楼里,急切地朝那个质问他的军官说些什么。军官马上就把他让进了堡主那个黑色的豪华观看棚里。堡主边听边点头,简要地说着什么,然后坐回座位,似乎刚收到的消息是无关紧要的。于是,看演出的绅士们好像吃了定心丸,他们宣布:“演出继续!”加尔的那一对尤物小十精十灵表演得实在太好了。不过普遍还是认为艾塞斯那个年轻的小十精十灵,虽是初次正式登台,表演却最为十精十彩。小十精十灵们最后全部出场,踩着还不是很娴熟的米十奴十哀小步舞,向观众行了个礼,然后离开了圆形大楼。
有好长一会儿,绅士、女士们都还坐在观看棚里,小啜着香十精十,讨论着演出,或处理事务。堡主却坐着绞着双手,眉头紧皱。突然,他站了起来。瞬时,整个圆形大楼都静了下来。
“我不想在这样一个开心的场合来宣布这个坏消息,”堡主说道,“可是我刚刚得到消息,现在美克人正发动数百只的兽车对杰耐尔进行攻击。他们用一堵堤防把城堡十十团十十十团十十围住了,所以杰耐尔的能量大炮毫无用武之地。杰耐尔不会马上沦陷,它的城墙可有两百多英尺高,所以还搞不清美克人想达到什么目的。消息却是很严峻的,这意味着我们也要有所准备,美克人可能也对我们发起进攻了,虽然对于美克人将要怎么攻击我们,还无法得知。我们的饮用水源来自四口地上的大深井,我们有大量粮食储备,我们的能量取自太十陽十。如果需要的话,我们还能从空气中压缩水,从空气中合成食物。但是这个事情,大家还是都好好思考一下,明天我们将召开会议。”
八
“好,”会议开始,堡主说道,“这一次,我们就不必拘礼。加尔,你说说,大炮情况怎么样了?”
加尔穿着华丽的绿灰相间的战袍。只见他小心翼翼地把无面甲头盔放在桌上,让翎十毛十直竖着。他说道:“十二尊大炮中,有四尊是完好无损的,四尊已经被切断电线所以不能用了,另外四尊还没查明破坏的原因。我招募了六个会一点机械知识的帕农人,把细节都教给他们了。他们现在已经着手于电线的焊接工作了。这些就是我目前掌握的关于大炮的所有信息。”
“还算是一点好消息吧,”堡主说道,“那关于用帕农人来建设军队的事怎么样了?”
“计划正在进行中。可是说实话,我并不乐观。帕农人是一个十温十和而行动缓慢的民族,挖草也许在行,但就是没有打仗的天赋。”
堡主扫了众人一眼,问道:“还有其他看法的吗?”
伯纳尔愤愤地说道:“那些混蛋如果有给我们留下兽车,我们就能安好我们的大炮,然后开到杰耐尔把那些混蛋炸上天!”
“美克人可真是彻头彻尾的恶魔!”奥尔宣称,“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他们在经过了这么多世纪后,忽然就发疯了呢?”
“我们也都想知道,”堡主说,“桑顿,你侦察敌情时带回来的那个俘虏,你盘问他了吗?”
“没有,”桑顿回答,“说实话,我都忘了他了。”
“为什么不盘问一下他呢?也许能从他那儿得到一点点信息。”
桑顿点头表示同意:“我可以试试。不过坦白说,我觉得可能不会有什么收获。”
“克拉霍恩,你是研究美克人的专家,”伯纳尔说道,“你可曾想到过这些东西能想出这么周全的十陰十谋?他们想得到什么,我们的城堡吗?”
“他们当然能想出这么周全仔细的计划,”克拉霍恩说道,“不过他们的残暴却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从没想过他们会觊觎我们的物质财富,而且他们也从没表现出能分辨感觉和情绪的倾向。我们自己的大脑一向以缺乏理十性十结构著称。我们思想的形成、登记、索引、回忆的过程这么随便,也许我们就是缺乏理十性十。思想就是一连串的本能而已。相反的,美克人的大脑看上去倒是十精十细周密的机器。他们的大脑接近立方体形状,里面是无数由有机小纤维连接起来的细微的细胞,每个细胞都是有微小阻电十性十的单丝分子。每个细胞里面都有一层硅膜和一种既可导电又可绝缘的流质,尖头部分则是金属氧化物的混合物。他们这样的大脑可以存储大量信息。任何东西都不会丢失,除非他刻意想忘掉。除此之外,他们的大脑还能当做无线电接十收十器,可能还能用做雷达接十收十器和探测仪。不过这还只是我们的猜测。美克人的大脑缺陷就在于它太缺乏感情。我们能感觉到,他们没有任何个十性十的区别。很难想象,如果他们都个十性十鲜明这种系统还能运作下去吗?他们为我们工作一向高效,于是我们一厢情愿地想,那是因为他们没有感觉,没有成就感,也没有厌恶感,更没有羞耻心。什么都没有。他们不十爱十我们,也不恨我们。他们现在还是这样。我们很难相信他们的情感是真空的。我们人类总是思绪起伏,情感动荡。而他们就像冰粒一样,毫无感情。他们只是吃、住,用他们喜欢的方式生活着。但是他们为什么要造反呢?我已经仔仔细细地考虑过了,但能找出来的唯一的原因似乎还是很不合理。因此我还不想把它当真。假若这真的是正确的原因……”他的声音慢慢小了下来。
“哦?”加尔不由分说地插了进来,“那会怎样?”
“不会怎样,还是一样。他们既然决定要摧毁人类,我的猜测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堡主转向桑顿,说道:“这些对你要做的盘问应该会有所帮助吧。”
“我正想建议克拉霍恩来帮我呢,因为他在这方面颇有研究。”桑顿说。
“随便你,”克拉霍恩说道,“虽然我个人觉得不管得到的是什么信息,也都不相干。我们当务之急应该是镇压他们,拯救我们自己。”
“你能不能造出个什么奇妙的武器,”堡主满怀希望地问道,“一种能在他们的大脑里建立电荷反应的仪器,或是什么类似的东西?”
“这不现实,”克拉霍恩说,“在他们大脑里,有一些器官就像超负荷的电闸。”
想了一会儿之后,他又说:“不过谁知道呢?伯纳尔和尤格斯在这个方面深有研究,也许他们可以构造出这样一个东西呢?”
堡主有点疑惑地点点头,把眼光转向尤格斯:“这有可能吗?”
尤格斯皱皱眉,说:“‘构造’?我可能可以设计这样一个仪器,但是零件呢?在储藏室里零零乱乱的,有的能用,有的坏了。要做点有用的东西出来,我必须像学徒工那样,像个美克人吗?”他似乎被激怒了一般,语气变得很强硬,“我简直不敢相信。你们把我,把我的才能都看得如此的无足轻重吗?”
堡主连忙安十抚他道:“当然不是这样的。我个人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的尊严。”
“我也没有!”克拉霍恩说道,“但是,目前这种紧急情况下,就算我们现在不伤害自己的尊严的话,最后还是要伤害自己的尊严。”
“很好!”尤格斯说道,嘴角有一抹微笑,但却又表情严肃,“你和我一起去储藏室。我会指出哪些是需要的零件,你要拿着,然后把他们装好。这些体力活都要你来做。你说怎么样?”
“我很乐意,只要这真的有帮助。但是我没办法同时为几个专家完成这些体力活,还有谁能跟我一块去的吗?”
没人回答。会场静得可怕,似乎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堡主刚要开口,克拉霍恩开口了:“对不起,堡主,我们碰到一个基本的原则问题,现在我们一定要解决了。”
堡主无奈地看看众人,问道:“还有谁有相关的看法吗?”
“克拉霍恩一定是按他天生的本十性十行十事的,”加尔轻轻地说道,“我没办法和他一样。我自己可不愿意给哈盖道恩城堡的绅士称号蒙羞。一旦我屈服了,我便是对绅士的嘲讽,也是对我自己的嘲讽。这儿可是哈盖道恩城堡,我们代表的是人类的最高文明。任何的妥协都是耻辱,任何暂时的屈尊也是可耻的。我听到你用‘紧急’,多可悲啊!那些耗子一样的美克人跳一跳,咬你几口,你就说那是紧急情况了,这简直是对哈盖道恩绅士们的侮辱。”
他话音刚落,马上就有人低声表示赞同。克拉霍恩靠在座椅上,像是在休息。他明蓝色的眼睛从每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回到加尔脸上。他心平气和地对加尔说:“很明显,你这些话是针对我的。我明白你的恶意。但这一点都不重要。”他抬头盯住那镶嵌着大块宝石和翡翠的枝形吊灯,继续说,“更重要的是,委员会似乎是站在你那边的,尽管我真诚地尽力要说服他们。我再也不劝阻你们,忠告你们,我要离开城堡了。我希望你们都能逃过美克人的攻击,虽然我对此有点怀疑。美克人是足智多谋的种族,他们可不会受疑虑或偏见的困扰。长久以来,我们都小觑他们的能力了。”
克拉霍恩站了起来,把象牙板插十进套子里,说道:“诸位再见!”
堡主赶紧站起来,按住他的胳膊,恳求道:“不要就这样一走了之,克拉霍恩。请三思啊。我们都需要你的智慧,还有你的才能。”
“你们确实是需要,”克拉霍恩说道,“但你们更需要的却是按我的忠告好好去做。此时我们已经没有了共同的立场,进一步说下去也已经毫无意义。”他略略朝众人致了致礼,便走出了会议室。
堡主缓缓坐回他的位子,说:“我们会怀念克拉霍恩的,还有他的洞悉力,虽然有些另类。尤格斯,也许你要考虑一下那个仪器的事。桑顿,你要盘问一下那个美克人。加尔,你无疑就是要负责起大炮的事……可是,除这些具体的事外,我们还没有一个总体的方案来拯救自己或是杰耐尔城堡。”
马鲁恩出声了,他说道:“其他城堡不知道怎么样了?我们都没有消息。我提议派鸟儿去各个城堡侦探一下,看看情况怎么样了。”
堡主点头称是:“这的确是明智的做法。要不你就负责一下这事?”
“好的。”
“那么,现在我们休会一下吧。”
马鲁恩把鸟儿派了出去,不久,它们陆陆续续回来了。它们报告的大同小异:
“海岛城堡成废墟了。大理石柱倒在海滩上,珍珠圆楼已经坍塌,‘水上花园’四处漂着十十尸十十体。”
“整个玛拉瓦尔弥漫着死亡的气息。绅士们,帕农人,还有小十精十灵都死了。阿拉!甚至鸟儿也都死了。”
“德洛拉:哎呀呀,可怕的场面啊!一点生命的迹象都没有!”
“阿留姆城堡荒无人烟。那扇大木门已经被砸碎了,传说中永恒不灭的‘绿焰’也熄灭了。”
“翠鸟城堡什么都没有了。帕农人都被赶下了一个大坑。”
“唐堡:一片寂静。”
“晨光城堡:死亡。”
九
三天后,桑顿把六只鸟儿绑在一个吊椅上,吩咐它们先绕城堡飞一圈,然后朝南面飞到“遥谷”去。很快,他们到了。桑顿吩咐了降落的地方,但鸟儿却喜欢在离村庄更近一点的地方降落,因为这样它们就可以看清楚里面发生的事情。于是,它们又开始愤怒地叫嚣,粗十鲁地把桑顿降落了下来。桑顿根本没有预料到,差点摔个跟头。桑顿顾不上风度,最后终于站稳。“在这儿等我!”他命令道,“不要走远,也不要在绳子周围嬉闹。我希望我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六只安静有序的鸟儿,绳子也没有绞在一起。记住,不要争吵!不要大声抱怨而引来别人的批评。照我说的做,知道吗?”
桑顿警告它们后,朝村里走去。路两边藤上长满了熟透的莓子,村里的少女们挎着竹篮在采摘。那个加尔曾想据为己有的少女也在其中。桑顿停下来,礼貌地致了个礼,说:“我们见过面是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
那个少女笑了笑,说:“你的记十性十可真好。我们是在哈盖道恩见过。当时我是俘虏,是你把我送到这里。当时是晚上,我看不清你的脸,但我还记得你。”她把篮子递过来,问:“你饿吗,要不要吃点?”
桑顿伸手拿了一些。从谈话中他得知,少女名叫格丽斯。她不知道自己父母的名字,但应该是城堡里的人,他们多生了一个,就把她送人了。桑顿仔细地观察她,可还是看不出她跟城堡里的谁长得像。
“你可能是从德洛拉城堡来的吧。要我说,你可能是来自一向以女子美貌著称的科桑查斯家族。”
“你还没结婚吧?”她天真无邪地问。
“还没,”桑顿回答,事实上他是昨天才跟阿拉敏塔离了婚,“你呢?”
她摇了摇头:“如果我嫁人的话,我就不能在这儿采莓子了。这个工作只有没结婚的女孩能做。对了,你来‘遥谷’做什么?”
“有两个目的。一是来看你,”桑顿很惊讶自己说出这种话。但他的确说了,让他更惊讶的是,他还往下说,“我从来没好好跟你说过话,常想着,你是不是还美貌如初。”
女孩耸耸肩。桑顿不确定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绅士的恭维有时候会演变成遗憾的。
“还有呢,我来的第二个目的是要找找克拉霍恩。”
“他在那儿。”她面无表情地说,甚至可以说有点冷淡。她用手指着,“他就在那个屋子里。”然后就转身去做她的事了。桑顿鞠了个躬,朝女孩指给他的那个屋子走去。
克拉霍恩拿着一把斧头在劈木头。看到桑顿,他停下来靠在斧头上,用手抹了抹额头,说:“嗨,桑顿。见到你太高兴了。最近哈盖道恩那边的人好吗?”
“还是老样子。真没什么好报告的。”
“真的吗,真是这样吗?”克拉霍恩倚在斧头上,眼睛在桑顿脸上琢磨着。
“我们上次会议中,”桑顿继续说道,“我同意对那个美克人俘虏进行审问。我已经问了,很可惜你没在,不然就可以帮我解答一些疑问了。”
“你说,”克拉霍恩说,“也许我现在还能帮你解答。”
“会后我马上去到关看那个美克人的储物室。他很久没有吃东西,我就给了他糖浆还有一桶水。他慢慢地喝着,然后表示想要吃蛤肉末。我吩咐厨房做好送来,他马上吃了好多。我早说过的,这不是一个普通的美克人,他和我一样高,而且没有带糖浆囊。我把他移到另一个房间,命令他坐下。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他那被我切掉的天线已经又长出来了,也许现在他可以从其他美克人那儿接收到信号了。他好像是比较高等的美克人,对我不卑不亢的,回答问题毫不犹豫。
“首先我问:‘城堡里的人可被美克人的叛乱震撼了。我们一直以为你们对自己的生活是满意的。我们错了吗?’‘是的。’我确定他是这么发音的,尽管我从没怀疑过美克人在任何方面的智慧。‘很好,在哪些方面?’‘当然很明显。我们再不愿按你们的要求做事,我们希望按我们自己传统的标准来安排我们的生活。’他的回答把我镇住了,我从不知道美克人有什么标准,更不用说什么传统的标准。”
克拉霍恩点点头,说:“我也同样被美克人的智力吓住了。”
“我责怪他:‘可是为什么要杀害我们的人呢?你们要发展自己一定要杀戮我们吗?’说完这些我马上意识到我语气很不好。那个美克人也感觉到了吧,他回答得飞快,我听到的应该是这样:‘我们知道我们行动要果断。是你们的草案十逼十我们这样做的。我们也可以回到伊塔米去,但是我们更喜欢地球。所以我们就要把地球占为己有,然后拥有我们自己的宽敞的下水滑道,自己的浴缸,还有自己的晒日光浴的躺椅。’
“这就很清楚了。但我还是感觉有一种什么预兆。我说,‘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要杀戮,为什么要毁灭?你们可以到其他地方去,我们不会十騷十扰你们的。’
“‘这行不通,你们也知道。地球对于两个互相竞争的种族来说太拥挤了。你们会把我们送回伊塔米的。’
“‘荒谬!’我说,‘谬论!你当我是傻子吗?’
“‘不是。’那东西坚决地说,‘哈盖道恩城堡的两个绅士在奋力争取最高的位子。其中一个告诉我们,一旦他当选,他的终身目标就是把我们送回伊塔米。’
“‘不可理喻,肯定是误会,’我告诉他,‘一个人,一个疯子,根本不能代表所有人的观点。’
“‘为什么不能?我们一个美克人可就代表所有美克人了。我们的想法都是一样的。人类不是这样的吗?’
“‘人类每个人都为他自己想。那个告诉你这些疯话的白痴是一个邪恶的人。但是至少现在事情终于清楚了。我们根本没有提议要把你们送回伊塔米。那你们能不能从杰耐尔城堡撤回,到一个遥远的地方去,不要干扰我们了?’
“‘不行。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我们将会摧毁所有人类。有一点还是没错的:一个地球对两个种族来说太拥挤了。’
“‘那很不幸,我必须把你杀了。’我告诉他,‘这非我所愿,但给你机会的话,你同样会杀我们很多人的。’听到这里,他朝我扑过来,当然我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杀了。
“现在一切你都知道了。看来是你或加尔挑十起这整个祸端的。加尔?似乎不大可能是他。所以,是你,克拉霍恩,是你!你的灵魂该为整个事负上沉重的包袱!”
克拉霍恩皱皱眉,低头看着斧子,说:“包袱,是有。但负疚,却没有。我直率,但我不邪恶。”
桑顿后退一步,说:“克拉霍恩,你的冷静把我吓着了!以前,一些像加尔那样的怀有恶意的人说你是疯子的时候……”
“不要激动,桑顿!”克拉霍恩不耐烦地嚷道,“这场行动太拙劣了。我做错什么了吗?我的错就在于我做了太多尝试。如果我成为堡主,我就把十奴十隶们遣送回去。我失败了,十奴十隶们造反了。别再说了,我对这个话题实在厌烦了。你的鼓眼睛让我很不舒服。”
“你可以厌烦,”桑顿叫了出来,“你可以嫌我的眼睛让你难受,可是那些成千上万的人呢,他们呢?”
“不管怎么样,他们又能活多久呢?我建议你省省力气吧,不要再责怪谁了。你知道吗,其实是有解决办法的。你看着我的眼睛,我向你保证我说的全是正确的,可是你别想从我这儿知道这个方法。”
“克拉霍恩,”桑顿说,“我飞到这里,就是要把你那自以为是的头从你身上扭下来的。”
但克拉霍恩不再理会他,转过身开始劈柴了。
“桑顿,到别的地方叫去吧。和你的鸟儿抗议去吧。”
桑顿抬脚走上了出村的路。
十
九月九日的晚上,杰耐尔城堡沦陷了。是鸟儿把消息带回哈盖道恩的。
无可奈何的堡主,自然又召开会议。
“我们现在是最后一座城堡了。美克人不可能伤害我们的,他们可以在我们城墙外围堤二十年,但也只是白费工夫。我们是安全的,只是想到我们竟然是住在这座城堡里的最后的一批人,真的很奇怪!”
桑顿用真诚的声音说道:“二十年对美克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要他们包围着我们,只要他们开始攻打,我们就完了。你们到底明不明白,现在已经是我们最后逃生的机会了,逃离这座城堡!”
“‘逃生’,桑顿?你说逃生,真是可耻!”加尔鄙夷地说,“你带上你的人,逃吧!去草原,还是去沼泽,悉听尊便!懦夫!你走吧。”
“加尔,自我成为一个‘懦夫’起,我就找到信念了。生存就是最高的道德,一个智者这样告诉我。”
“呸!谁告诉你这样?”
“菲利多,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的话。”
加尔用手掌拍前额,说:“你是说那个救赎主义者菲利多吗?他可是最极端的一个,他想拯救所有人呢!桑顿,请你理智点好不好?”
“我们将会有好几年的时间,”桑顿硬十邦十邦地回答,“如果我们离开城堡的话。”
“但城堡就是我们的生命!”堡主大声说道,“你说,没了城堡我们将变成什么?野兽?还是游民?”
“我们会活下去的。”
加尔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身去看一幅壁毯。堡主摇摇头,一脸怀疑与困惑。贝纳尔把双手高高举起,问:“桑顿,你让我们每个人都紧张兮兮的。你来这儿一直要我们认识到现在有多危急,何必呢?在城堡里,我们就像在母亲的怀里一样安全。我们抛下所有荣誉、尊严、舒适,潜逃到莽莽荒野又能得到什么?”
“我们也说杰耐尔是安全的。现在呢,杰耐尔成了什么,除了死亡、腐烂的衣服,还有什么?我们‘潜逃’能得到就是确保生存。而且按我的计划,我们不仅仅是‘潜逃’。”
“我能举出一百个例子来告诉你,死胜于生!”艾塞思忽然抛出这样一句话,“我一定要死得很没尊严吗?为什么我的余生不能好好度过?”
这时有人来报:“美克人已经朝我们这边来了。”
堡主匆匆扫了大家一眼,问:“怎么样,有没有统一的意见?我们到底要怎么做?”
桑顿举起双臂,说:“我不再多说了,我已经说完了。堡主,是不是先休会一下,我们都处理好各自的事情。我就要‘潜逃’了。”
“我们先休会。”堡主宣布完,每个人都上了护墙。
通进城堡的大路上,帕农人成群结队走来,肩上背着行李。山谷那边,在巴塞洛缪森林的边沿上,是成堆的兽车,还有一批金褐色的美克人。
奥尔指着西边说:“看,他们从那过来了,‘长洼’那边!”
他转过身,朝东望去:“看,‘仓桥’那边也有美克人!”
大家一致朝“北脊”望去。加尔指着一队排列整齐的金褐色的队伍,说道:“他们在那等着呢,那些恶魔!他们已经把我们包围了,让他们等吧!”
第二天,美克人开始行动,而且成果赫赫。他们在城堡周围建满了工棚、仓库和营房。在超出了城堡的大炮射程之外,他们用兽车铲起一堆又一堆的土。经过一个晚上之后,这些土堆已经向城堡方向移近了。第二个晚上后,更近了。最后,堆那些土堆的意图很明显了——这是通往峭壁的隧道的一道屏障。
再接下来一天,很多土堆已经到了峭壁的底部。不久就可看见远处一队的兽车,车上装满了碎石。他们把碎石卸掉,马上又进了隧道。美克人一共建了八条这样的地上隧道,大量的从峭壁上挖下来的土石从这些隧道推走了。那些爬在胸墙上观察的人,最后总算看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他们不是要把我们埋了,”堡主说,“他们只是要从下面把我们的峭壁挖空。”
包围的第六天,山坡的一边开始摇晃、塌陷。一方几乎直抵城墙基部的巨石的顶部塌了下来。
“如果这继续下去的话,”伯纳尔嘀咕着,“我们的活日甚至比杰耐尔还要短了。”
“来,”加尔忽然来了十精十神,“我们试一下我们的大炮吧,把他们见鬼的隧道炸开,看他们怎么办?”他走到最近的炮台,喊帕农人把防水油布揭掉。
桑顿正好站在他身边。“我帮你吧,”他掀十开防水油布说,“你想开炮就开吧。”
加尔不解地看看他,然后走上去,旋转目镜对准一个土堆。但是二十英尺厚的土层保护得太好了,根本没法炸开隧道。而能量炮就像电路短路一样,发出一声怪响就熄火了。
加尔开始还很生气地检查着机器,后来做了一个表示厌恶的手势,走开了。显然,大炮的效力是很有限的。
两个小时后,东面的一处岩石也塌了。在快日落的时候,西面同样塌了一处。
半夜时分,桑顿和他几个亲信携家带口地离开了堡主城堡。六队的鸟儿载着他们飞往“遥谷”附近的草场。天还没亮,所有人都抵达了。只是没有人与他们作别。
十一
一周后,东面峭壁又有另一片坍塌,一根熔岩的柱子也跟着塌了下来。隧道的土堆上,被挖出来的碎石越垒越多,数量惊人。
南面是受影响最小的,东面和西面则都遭受重创。但是在受攻击的一个月后,南面忽然也塌下一大块,阻挡了道路的通行,也打翻了前人在沿路两旁栏杆立的雕像。
堡主召开会议。“情况呢,”他可能想要再幽默一下,可是却力不从心了,“很不妙啊。甚至比我们原来最不好的预想还糟糕!我承认,只要想到我自己的死亡,还有我的东西都被摧毁,我就很难受。”
奥尔做了个绝望的表情,说:“我也是。死有什么?每个人都得死!但是只要我想到我那些宝贵的财产啊,我就伤心。我的书将被践踏,我的花瓶被摔碎,我的战袍被撕毁,我的小十精十灵被扼死,我的家传的吊灯被扭弯……这些可都是我的噩梦啊!”
“你的财产也就跟其他的一样了,”伯德莱马上接茬,“再说,它们也没有生命。我们没在的时候,谁还在乎它们怎么样呢?”
马鲁恩不禁颤十抖了一下:“一年前我刚储藏下两百多瓶最优质的香十精十,近一百五十罐的‘绿雨’,还有其他极品啊。如果你们要说悲剧,想想我这些吧!”
加尔不耐烦地跺跺脚说:“我们不要再悲叹了。还记得吗,我们还有个选择?桑顿曾经恳请我们和他一起逃难,现在他和他的一些亲信已经和救赎派们一起潜逃到北山那边了。我们选择了留守,我们也不知结果是好还是不好。事实证明,原来是不好的。但我们选择了,我们就该像真的绅士一样去面对现实。”
大家同意了这种观点。堡主拿出一瓶无价的极品香十精十,然后大方的开始倒呀倒,这以前可是从没有过的。“既然都没有未来了……”
那个晚上,在美克人的那个圆环内不时有十騷十乱发生:四个地方有火焰冒出,还有微微的喊叫十声。第二天,美克人的行动似乎放慢了一些。
下午时分,东面峭壁的一大块塌了下来。不一会儿,东面的墙裂开了,然后坍塌下来。于是,六座大楼的后方都露在外面了。一小时后,一队鸟儿在飞行甲板上降落。桑顿跳下来,从环型的楼梯跑到胸墙,下到广场,在堡主的宫殿前停了下来。
一个随从把堡主叫出来。堡主不相信地看着桑顿,问道:“你在这儿做什么?你不是和那些救赎派们在北方好好的吗?”
桑顿说道,“他们已经加到我们中来了,我们正在战斗。”
堡主震得下巴差点掉下来:“战斗?绅士们和美克人战斗?”
“而且无比英勇。”
堡主摇头表示不相信:“救赎主义者呢,他们也来了?我以为他们要逃往北方。”
“是有些人已经逃了,包括菲利多。救赎主义者中也有分派的,就像我们这儿也是。他们大部分人都在十英里远的地方,还有诺马人。有一些人已经坐着兽车逃走了,其他的则愤怒地战杀美克人。昨晚你看见我们的杰作了吧,我们烧了他们四个仓库,毁了他们的糖浆房,杀了一百多个美克人,还有十几只兽车。我们也遭受损失了,这于我们很不利,因为我们人少,美克人多。这就是我为什么到这儿来的原因,我们需要人手。和我们携手战斗吧!”
堡主转过身朝中心广场走去:“我把他们都叫出来,商量一下。”
鸟儿们因为彻夜工作来回运送人,本来正不快地抱怨着,现在呢,看到城堡濒危,也严肃起来,愿意竭尽所能为自身安危而战。顽固的传统主义者还是不愿尊而战。桑顿这样向他们保证:“那你们就呆在这儿吧,像那些逃窜的老鼠一样在城堡里走走。想拿什么就拿什么,有别人保护着你们呢。”
听到他这么说,很多人都悻悻然走开了。
桑顿转向堡主,问道:“你呢?留还是走?”
堡主长叹一声,说:“哈盖道恩城堡已经到头了。不管结果如何,我跟你走吧。”
情势马上发生了转变。美克人只是在城堡四周松散地围一圈,他们原以为乡村和城堡里都不会做任何反击的。所以他们建营房也只是图方便,而没考虑防御。因此,袭击破坏可以轻易地完成,然后又轻松撤退。
在“北脊”一线的美克人不断受到攻击,蒙受巨大损失。两天后,又有五座糖浆房被毁,美克人不得不后退了。他们放弃了正在建造的通向南面峭壁的两条隧道,只建立了一处似乎可行的防御阵地。他们不得不转攻为守了。在防御地带,美克人开始集中力量保护糖浆库、工具、武器、弹药等。天黑之后建筑地外也都灯火通明,美克人持槍把守,因此想要从前沿进攻已不可能了。
整整一天,袭击队都藏在周边果园里,对新形势进行评价,然后又有了一个新策略:临时准备六辆轻便车,里面装满轻质可燃油,各配一个手榴弹。每辆车配一人,用十只鸟儿拖曳,午夜时分飞上天空。
鸟儿高高飞着,在美克人营地上空扔下炸弹。瞬时,大火在营地蔓延开来。糖浆库烧着了,兽车被火惊醒,惊恐万分地来回奔走,轧死很多美克人,还碾过仓储房,或是互相撞来撞去,火势愈发大了。得以逃生的美克人跑进隧道。部分火被灭了,趁着情势混乱,人们赶紧破坏美克人在建的工程。一场恶战之后,人们杀了所有的哨兵,占领并控制了隧道口。此时所有幸存的美克人都在隧道里了。看上去美克人的暴乱被平复了。
十二
堡的、两百个是救赎派人,大约三百是诺马人,聚在隧道的入口处,商讨如何处理隧道里的那些美克人。日出时分,城堡的绅士回去接他们的妻儿老小。他们回来时,同行的还有另外一些绅士:伯德莱、加尔、艾塞思、奥尔。他们向堡主、桑顿、克拉霍恩及其他同僚道喜。但是表情超然,看来他们还是认为把美克人当人来镇压是一种耻辱。
“接下来要怎样?”伯德莱问堡主。
“美克人被困在隧道中,问题是没办法把他们赶出来。他们兽车里极有可能有糖浆储备,那样他们要生存几个月也就不无可能了。”
加尔作为一个军事专家,他考虑了一下当前的形势,提出一个行动方案:“把大炮取出来,然后安装在兽车上。等那些恶魔十精十疲力竭的时候我们就把大炮打进去,把他们全部铲除,只留下一小部分为城堡所用。我们以前有四百个,留四百个应该差不多了。”
“哈!”桑顿应道,“这是行不通的。如果美克人活下来,他们要修理太空船,教会我们怎么维护太空船。然后我们要把他们和帕农人送回他们的星球去。”
“那你要我们怎么生存下去?”加尔冷冷地问道。
“你们有糖浆生产器。安上糖浆囊,喝糖浆去吧。”
加尔歪歪头,冷冷地盯住他,说:“这是你的观点,你个人的观点吧。我们还要听听别的。堡主,这也是你的观点吗,文明必定要消亡?”
“文明不会消亡,”堡主说,“只要我们所有人共同努力保护它。十奴十隶却不能再有了,我深信这点。”
加尔转过身,朝着进城堡的路走去。一群思想传统的人跟在他身后。有一些走到旁边低声讨论着,脸上飘忽的忧郁表明他们是站在桑顿和堡主这边的。
忽然从城墙处传来一声大叫:“美克人!美克人攻占了我们城堡啦!他们从下面的过道上来了。救救我们!”
城下的人惊惶失措地朝上看。他们正看着,城堡入口的大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怎么可能呢?”堡主惊问,“我明明看到他们全进了隧道了啊。”
“很明显,”桑顿悲痛地说,“他们开始破坏时就挖了一条地道通往下面的过道。”
堡主往前走,仿佛他要单独攻上峭壁一样,但后来顿住:“我们必须把他们赶出去!绝不能让美克人占领我们的城堡!”
“可悲啊,”克拉霍恩说,“城墙把我们和美克人一起都挡在外面了。”
“我们可以用鸟儿送一些人进去。只要联合起来,我们就可以消灭他们。”
克拉霍恩摇摇头,说:“他们可以在胸墙上和飞行甲板上等候,等鸟儿一降落就把他们射落。若我们要坚守一个立足点,那必定要有一场血拼:我们死一个,他们也死一个。但这样,他们的人数还是我们的三四倍。”
堡主叹道:“只要想到他们在我们的领土上狂欢,践踏我们的衣物,痛饮我们的香十精十,我就难受!”
“听!”克拉霍恩说,“有些人,上了城墙了。”高处传来很多人的嘶喊声,还有能量炮的响声。
桑顿走近不远处的一群鸟儿身边,告诉它们:“把我载到城堡上,要避开子弹,但又要我能看见美克人的地方。”
“小心!要小心!”鸟儿喳喳地叫着,“城堡现在很危险啊。”
“没关系!快把我送到城墙上去。”
鸟儿载着他在城堡上方绕着峭壁大圈地飞,以避开美克人的弹雨。在那些还没来得及开动的大炮间,站着三十几个男男十女女。其他在大炮无法到达的地方,则拥满了美克人。广场四处都是十十尸十十体。
加尔站在一门大炮上。当他看到桑顿时,他歇斯底里地怒叫一声,转动大炮马上发了一弹。鸟儿尖十叫着,想要转到一旁,可是有两只被大炮击中。鸟儿,车,和桑顿开始坠十落,情况混乱。不可思议的是,其他活着的四只鸟儿竟然在距地面一百英尺的高度保持住了平衡,盘旋了一周之后,降到了地面。大家跑过来。
“你没事吧?”克拉霍恩问道。
“没事,只是被吓坏了!”桑顿做了个深呼吸,找了块石头坐下。
“那儿怎么样?”克拉霍恩问。
“全都死了,”桑顿说,“只剩下二十几个了。加尔疯了,他竟然朝我开射。”
“看,美克人在胸墙那呢!”有人叫了出来。
“看那!”另外一个人叫道,“我们的人!他们跳下来了!……不,他们是被扔下来的!”
一些是人类,还有一些是被他们拽下来的美克人。他们慢慢地坠十落,就这样走到他们生命的尽头。
最后再没人落下来了。哈盖道恩城堡被美克人占领了。
桑顿注视着这一切,城堡在他眼里忽然变得既熟悉,又陌生:“他们不可能控制我们的城堡的,我们只要破坏太十陽十能工作房,他们就无法合成糖浆了。”
“我们要马上去,”克拉霍恩说,“要赶在他们想到这个之前,不然又会有人把守了。鸟儿!”
他马上下达命令。四十只鸟儿,每只都攫着两块人头大小的石头,然后飞上天。它们绕飞城堡一圈,不久就回来报告说已经摧毁了太十陽十能工作房。
“马厩里的帕农人呢,我们的小十精十灵呢?”堡主绝望地问。
桑顿慢慢地摇了摇头,说:“以前不是救赎派的现在也都要变成救赎派了。”
克拉霍恩喃喃地说:“他们最多只能撑两个月。”
然而,两个月过去了,三个月,四个月过去了。
一天,城堡大门开了,一个面容憔悴的美克人踉跄地走上前来,说道:“人类听着!我们快饿死了。你们的财产我们都保护得好好的。让我们活命,不然我们会在我们死前把一切都毁了。”
克拉霍恩回答:“我们的条件是:我们让你们活命,但你们必须清理城堡,掩埋所有十十尸十十体。你们还必须修理好太空船,并把有关于太空船的知识都传授给我们。我们将把你们送回伊塔米第九星球。”
“我们同意你们的条件。”
五年后,桑顿和格丽斯,带着他们的两个孩子离开圣德河畔的家北上旅游。他们趁机重游了哈盖道恩城堡,发现那儿只剩下二三十个人了,堡主也在其中。他已经很老了,至少在桑顿看来是这样的。他已然白发苍苍,曾经真诚直率的脸,现在很瘦,几乎没有血色。桑顿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他们站在一棵十胡十桃树下,此时城堡和峭壁赫然耸立在他们身边。
“现在这儿是一个大博物馆,”堡主说,“我担任馆长。以后的堡主们也将都要担任馆长,因为这里有太多的财富需要我们来保护。现在感觉到城堡已经悠然老去了。还有鬼魂们住在大楼里,我经常看见他们,特别是在节日的夜晚。”
“的确是,”桑顿摸十摸两个孩子的头,说,“但是,我并不想看到他们。我们现在是人类,有我们自己的世界,我们已经不是昔日的我们了。”
堡主表示同意,却好像有点遗憾。他抬头看着宏伟的城堡,仿佛是第一次见到一般:“将来的人会怎么看我们哈盖道恩城堡呢?还有城堡里的财富,城堡里的书籍,城堡里的战袍?”
“他们会为之惊叹,”桑顿说,“就像我今天的感觉一样。”
“里面有太多让人惊叹的东西。你要不要进来看看?我们可还有一瓶瓶的极品香十精十。”
“谢谢,不用了。”桑顿回答,“里面有太多太多的东西总要勾起往日的回忆。可是我们还要往前走,我想我们马上就要往前走了。”
堡主幽幽地点点头,说道:“我完全能理解。好吧,再见,祝你们旅途愉快!”
“好的,堡主。谢谢,再见。”桑顿说着转身离去,走向人类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