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飞船的传说》作者:[日] 矢野彻(1 / 2)

赵海虹译

在太平洋战争中期,我被从原来的部队调到一个位于群山深处的村落,我在那儿待了几个月。至今我还能清晰地回忆起通向村庄的道路;在路边的竹林里,那继续着无尽航程的纸飞船和追逐着它的美丽十裸十女。如今,在许多年以后,我依然无法动摇这样一种感觉:她一直做个不停的纸玩意儿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种飞机,而是一只宇宙飞船。在很久很久以前,在那群山深处的密境。

那纸飞机在大地上优雅地滑翔;从日积月累的落叶和陈叶的腐化物中生起一阵白烟,伴着微风轻柔地舞动、回旋,在新绽的竹笋之间弥漫开来,不断地运动。

在竹林中,流动的雾在深深的池塘里聚集起来。这个深山中的村落,黄昏来得特别早。纸飞机穿过白雾,不停地飞啊飞啊,如同一艘船航行在云之海洋。

一——一条石梯通向天

二——如果它不能飞起来

三——如果它能飞起来,张开……

一个女人的歌声。歌声穿过浓雾。纸飞机就像被那个声音推动了一样,它飞起来了,开始它永无终点的航程。那歌声属于一个十裸十女,她飞快地穿过林中摇曳的修竹,赤十十裸十的身十体是那样皎洁。

(杀死他们!杀死他们!)

她用尖利的叫十声模仿刺耳的警报声。

(杀死所有人!这是命令!)

(别让任何人逃到船上去!有一个逃跑了!)

(光!火焰!火焰!)

许多声音在这片浓雾中回响,但别人谁都听不到。那些声音仅仅是这个女人脑海中的回声。

高大茂密的修竹如同苍白的背景上用碳黑色笔绘出的剪影,在一直时舒时卷的雾之薄纱中时隐时现。那女人的双脚踏上落叶时,叶子沙沙地低语。她周围的雾流如同有生命一般,当她迈步的时候就在她面前散开,使她可以看到那个小湖泊模糊的形状。

末世之沼:诱人进入的沼泽。人们在青春时代欢笑跳舞,穿越希望与激十情的时光,之后,到了某一阶段,就常有人到这个地方来,投入沼泽浑浊的水中,结束他们老年的惨剧。

按照迷信的说法,末世之沼掌握着死者的灵魂。为了抚十慰所有十陰十魂不散的死者,村里人在沼泽边的一小块空地上用石块磊起了一堆堆小丘。他们把这里叫作“时之瓦”——通向冥河的旅程开始的地方,尘世之岸。他们一年一度到这里举行纪念仪式,那时候,他们焚香、击掌,把他们的祈祷送到宽阔的冥河那一岸的十陰十间。

神话中说,在那条有三个十交十叉口的河流的尘岸上,不管你垒起多少座石塔,都会被魔鬼毁掉。不管是基于科学还是迷信,魔鬼在这里同样承担了某种不知疲倦的毁灭的任务。刚开始的时候,这里很可能有一些供奉死者的墓碑。但年复一年,成百上千的石块被垒了起来,现在散落一地。在大多数时间里,这里不过是一个歇脚处,难得有些一心求死的人在到末世之沼的单程旅行中在这儿暂作小歇,然后继续前进。因为此处荒无一人的寂静,想在生活中寻点刺激的男十女发现这里是秘密幽会的理想场所。

对于这些头脑简单的村里人来讲,秘密幽会是他们头脑里唯一惦记的事。他们除了快活想不到别的。“末世之沼”这个名字暗示:即使是那些老人的求死之行也是秘密的。围绕这个地方产生的一些传说很可能只是想让此地变得更安全、更有利于他们幽会的十爱十人们捏造出来的。

由于这些可怕的故事,村里的孩子远远地避开这个地方。长满青苔的圆石头、被雨水浸透的破烂的纸偶人、吱嘎作响的神秘的木牌;上面刻着看不懂的文字。对于孩子们来说,所有这些恰恰证明了鬼魂和食人妖的存在,他们做梦都会梦见妖怪。

有的时候,孩子们无意中会接近那个地方,看到那十陰十冷潮十湿的沼泽。当他们追赶着那个跟着纸飞机奔跑的疯女人阿千的时候,他们就遇到了这种情形。

“你们大家说说看!阿千还是光着身十子在周围跑来跑去!”

“嘿,阿千,你不想穿衣服吗?”

所有的孩子都嘲笑阿千。对于大人和孩子来说,她都是一个便利的玩十偶。

但阿千也有一件玩具:一只纸折的飞机,像槍尖一样又薄又尖。

一、一颗白色的星

二、两颗红色的星……

她在雾中歌唱、不断放飞纸飞机,也许是因为——她胸中燃十烧着对人类的仇恨。

阿千,这个已经不知道岁数的女人,轻悄悄地踏上草地,来到了衰弱的老人们自尽的沼泽。那只纸飞机在她前方的迷雾中飞行。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力量使这只纸飞机可以飞那么久。一旦阿千不再追赶它,这飞机好像会永远飞下去。飞翔是它的命运……

阿千,这个疯女人,夏天一丝不挂地到处走,而冬天只穿一件单薄的袍子。

村里的孩子们玩球的时候会唱起一首老歌,我大概地记得一部分:

如果它起飞我将等待

如果它不能我将不再等——

我一个人将继续等在这儿

我不知道是否有一天我会登上

那些野草青青的台阶——

一颗星星远,两颗星星近……

夏天她一丝不挂,冬天她只穿一件单薄的袍子。

大多数成十人对孩子们嘲弄阿千的行为不闻不问,但有些人会责骂他们。

“你们真可耻呀!快停止!你们应该同情可怜的阿千。”

“嘿,舷!你十爱十上阿千了吗?你昨天和她睡觉了?”

“别犯傻了!”

即使大人们像这样严厉地斥责他们,小孩们还是老样子。毕竟人们都知道,不论昨天晚上、前天晚上,还是大前天晚上,至少有一个村里的男人和阿千睡觉了。

阿千:她肯定快到40岁了。村里有人声称她比这个年龄大很多,很多。但只要看一样阿千的样子就可以证明他们的谎言:她的皮肤有着年轻人的新鲜血色,她的身十体如同一个不到20岁的年轻姑十娘十。

阿千:村里的公共财产,她向每个去找她的人卖身。去了解她的身十体的秘密已经成了村里所有年轻男人的成十人仪式。

阿千:一个村里的白痴。这是村里人照料她的另一个理由。

阿千是村里最古老的家族中唯一的女孩,也是那一家唯一的幸存者。在那些住在深山里、依然崇拜狼神的人中间,那个家族曾经拥有至高无上的重要地位。那样高贵的家族唯一的幸存者居然是这样一个白痴,这使每一个人都感到无止境的优越感。——阿千,村里活动的玩物。

她的宅子座落在一座小山上,从那儿也可以俯瞰末世之沼。也许更合适的说法不是她的宅子“座落在”那里,而是“被遗留在”那里。通向她家大门的石阶底下,那道雕工十精十细的大门随时可能会倒塌。瓦片时刻可能从门檐上落下来;缠结在一起的杂草掩盖了看门人小屋的废墟——很久很久以前,仆从也许曾在这里为看门人生起火盆取暖过冬。

在大门内的一级台阶和通向上方的石级长满了野草和苔藓。奇怪的是,石级中间地带的草并未被踩平,只有左右两边经常有人走动。古老的故事中说,从来没有人从石级的正中走上去过。根据村里最长寿的老人的说法,在正月十五那天,他们曾经举行仪式来辞旧迎新,而在圣歌中有一段讲到一道由遗忘的兄弟建造的石梯,它的中间地带通向一扇门。那位老人说,由于没有人知道那段话的意思,上下这条石梯时,人们都觉得,最好还是回避正中间的位置。

石梯穿过阿千的宅子,继续向上延伸了一段不长的路程。那里的土地变得平坦宽阔,地上铺满了许许多多的黑石块。那儿有一口破败的古井,井架上的四根柱子支持着一个半倒塌的顶。这口井深陷在山丘的顶端、村庄的制高点,却从来不会干涸:井里总有五尺多深的水。如果附近有很多大山,也许还能解释如此充沛的水源的来历,但事实并不是这样。这口井违背了物理原理。他们叫它“罪人之孔”。当男人和阿千办完了事,就到这口井边来冲洗。

曾几何时,当一群叽叽喳喳的老太婆聚集在这口井边、举行年度的纪念仪式祈拜狼神的时候,其中一人突然感知到预言,声称如果把阿千浸在这口井里,她的疯病就会好转。这使那些对阿千惊人的美丽心怀嫉妒的人欢欣鼓舞。于是,十二年前的那一天,阿千在这一群聚会的女人面前被剥掉袍子,浸到寒冬的井水中去。一个小时以后,她的身十体呈现出青紫色,阿千昏了过去,然后总算被拉了起来。让人悲哀的是,她的弱智并未被医治好。传说,那个干瘪老太婆被仪式上供应的米酒灌醉了,不假思索地说出那种预言,在那之后她掉进末世之沼死掉了。是因为酒的效力么?

自此之后,每当阿千被人剥掉衣裳,她就不会再自动穿上了。如果有人给她披一件袍子,她就由它披着。因为几乎每晚都有人脱掉她的衣服,一大早又把她一丝不挂地丢在那里,阿千就总是光着身十子到处走。

男人也许会发现阿千的身十体是多么美,有的人想最好别让小孩看到她。所以,每天早晨会有一个村妇过去看看阿千穿衣服了没有。

阿千被剥光之后,即便有时也会愉快地微笑,但却像石头一样一动不动。她继续唱她的歌——

折一只,

拿起第二只,

第三只也折好了,

飞吧,我说飞呀!

一直飞向我的星星!

——

她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唱歌,折着她的纸飞机。很快有一天,使村里人十大吃一惊的事发生了:阿千怀孕了。这事情成了人们争论的焦点。

每一个人都时常想到,阿千总有一天会怀孕的。

村里的老女人们聚在一起,为这事说个不休,费了好几个钟头想找办法让阿千不生下这个孩子。最后她们一起到阿千独自生活的濒临倒塌的宅子里去,以她们的意愿和她对抗。

这个白痴阿千,使每个人惊讶了,有生以来她第一次明白地表明了自己的意愿——她要生下这个孩子。

“阿千,别争了。我们要把你带到城里去,你得看医生。”

“别荒唐了,阿千。你这是为什么呢,如果有了孩子你没法把他养大。那可怜东西将会拥有可悲的人生!”

大大的泪珠填满阿千的眼眶,洒满她的脸颊。没有一个村妇以前曾经见过阿千哭泣。

“阿千……孩子……我想生下他……”阿千说。她捧着自己膨十胀的腹部,眼泪像泉水一样不停流过她的面孔。

她们要来这儿拖走阿千的时候意志是多么坚定,斗志是多么高昂!她们永远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勇气这么快就消失了。被怜悯和悲伤感染的她们,也只能哭泣而已。

阿千很快擦干她的眼泪,开始折起一只纸飞机。

“飞机,飞机,飞走吧!”她喊着,“飞去我父亲的家!”

女人们十交十换了一下眼色。生孩子会结束阿千的疯病吗?

然后,这只纸飞机离开了阿千的手掌。它从客厅飞到花园,然后又飞了回来。当阿千站起来的时候,这纸飞机围着她绕了一圈然后又向院子里飞去。阿千跟着它,一边小心翼翼地走下石阶,一边歌唱,她的身影消失在竹林的方向。

一个十陰十沉着脸、垂头丧气的丑老太婆拿了一张纸折起来,但当她把纸飞机投出去的时候,它倾斜了,落在了擦亮的开放式玄关的铺板上。

“为什么阿千折的纸飞机飞得那么好?”她抱怨。

另一个年纪轻一点的老女人聪明地点点头,用她最有智慧的表情说:“你知道的,即使是一个蠢笨的白痴也能做好某些事情。”

第一个月——红色的大鱼

hitotsuki——

第二个月——然后是炮弹!

Futatsuki——

第三个月——我们有储备,而且

mittsu——

第四个月——我们要提供掩体吗?

Yottsu—

如果我们提供掩体,那么好吧,

第六,我们是否应该停止

第六,可以看见星星

第七,另一颗星星啊!

第八——一个农家姑十娘十

第九——被遗弃在那里哭泣,怀着憧憬和渴望

第十——最后她在小屋里安了家!

——跳绳歌

阿千一直在飞她的纸飞机,村里的男人一直继续到她的小屋夜访,村里的女人从未停止对她的分娩表示烦恼和愤慨……在一个月色明媚的夜晚,一个村里的少年沿着阿千宅子下面的石梯跑下来,叫着:“她生了!阿千的孩子就要出生了!”

她生了个男孩,人们叫他卫门。他最初差一点被叫做共夫——因为阿千被村里的男人们不断转手,那时老接生婆立刻表示反对。

“当小孩出生的时候,阿千叫着:‘卫门’,”老妇人报告,“她说的就是那个。真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卫门,嗯……”另一个聚到那儿去的女人说。

“那么,去问问看吧。”

接生婆向这位新母亲打了个招呼,问:“阿千,你想给孩子取哪个名字?共夫,还是卫门?”

“卫门。”阿千毫无疑问地说。

“那个更好,它和阿千家入口的大门有关系。”一个女人记起了年终祭上的圣歌。

“你是什么意思?”第四个女人问。

“卫门的意思是永远之门,守卫之门。”老妇人说,“我只在这里听到过,以前在阿千的宅子里举行年终祭的时候。卫门是无法解释的秘密文字中的一部分……让我们来瞧瞧……啊,有了,‘你必须沿天梯正中央,走上那被卫门守护的石梯,卫门的大门。”

第五个妇人听到这儿点了点头。

“对,是那样,”她添上几句,“我们在除夕节唱的一首歌里也提到了。在这儿……‘卫门来了又死了——卫门来了又死了——到底他从哪里来?——他来自一个遥远的地方——喝呀,吃吧,醉醺醺的啊——你以为你在天空中飞行……’”

“嗯,我现在明白了。”第四位妇人说,“我想的是当人们死去的时候穿的丧服也是同音的。但一个叫卫门的男人来了又死了?而且保护着大门?我想知道所有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女人们很怜悯阿千,每个人都决心帮着她把孩子养大。可是……卫门对此从无反应。他刚落地时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哭声,然后就保持沉默,这样一直过了很久。

“啊,多丢人呀,”一个女人说,“我希望这可怜的聋哑儿是受了狼神的诅咒。这孩子除了是白痴还能是别的什么?”

“我们说过她不能生。”另一个点头赞同。

阿千轻哼着一首摇篮曲,对这些女人的怜悯漠不关心。

不知是谁,和卫门一起逃走,

流啊,流……

“为什么,这是首圣歌,”女人中忽然有人说,“她仅仅是把开头的名字换成了卫门。”

她们被疯女人的摇篮曲感动得流泪,女人们开始同声唱起这首歌后面的部分。

不知是谁,和卫门一起逃走,

流啊,流,慢慢长大,

所有的希望都投进这片山区

朝圣者的火焰没有了燃料

天堂的路不会改变方向

卫门死了,孤零零地一个

怀念着他遥远的家乡而哭泣呀

每个人都那么可怜卫门,但当他长大的时候,从不对他们的关心表示感谢之意。因此每个人都意识到:母亲的疯狂也遗传到她安静的孩子的血液中去了。

并不是这样的。当他醒来时,卫门可以听到每个人的声音,虽然那些声音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声音,而是他在自己的头脑中听到的。“声”是一种空气的振动,带着一种意愿说出。而卫门听到的声音总是伴随着形状,当有人说出“山”这个字的音节:“sh”,“an”在空气中发出两次声音,卫门的脑海里就设计出了形状;不同的人说出来会有不同的形状,但总有朦胧的山的幻影出现。如果你听到词语“进山”,可能把它分成两个音节,但在小卫门的情况里,重叠的声波可以使他感到一件事和一个动作的本身——向前移动,没入微暗的山影。

对于未成年的孩子的大脑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负担。卫门的小脑袋总是充满了痛苦和许许多多的十騷十动。他周围的人们的思想和声音纠结在一起,如同万花筒里的各种形态,在他的脑海中散射开来,如同一部一直出故障的电视机上的图像和声音。卫门没有发疯真是一个奇迹。

没人知道卫门有这种本领,而男人们仍像往常一样继续拜会阿千。在卫门的记忆中他很快就开始摇摇晃晃地学步。伴随着那个时期,这个那个男人十陰十暗的思想会变成水晶般清晰的图像,而他们带来的意义远胜过说出来的语言所表达的思想。

“嘿,那儿,卫门,”他们会说,“如果你出去玩,我会给你一些糖果。”或者他们会说些像这样的话:“一条大鲸鱼刚刚从河里游上来了,卫门!”

但卫门的大脑是一面隐形的镜子,映出了这些男人真实的想法。每个男人的想法都差不太多。

然后,有一天卫门突然对一个村妇说了话,那年他五岁。

“为什么每个人都想和阿千睡觉?”他问。

他说的是阿千,不是十妈十十妈十。也许因为他一直从村里人的思想来看事情,卫门无法明白阿千和别的女人有什么不同。

“卫——卫门,你会说话?”那妇人回话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震惊。一旦卫门说话的能力为人所知,他们不能再让这个可怜的孩子和那个公娼阿千同住。于是男人们匆忙地召开了一个大会,会议决定,卫门应该被送到大仓库去被人照管。那是村里唯一的一个仓库。

这自然也意味着卫门必须融入孩子们十交十往的圈子;但当他听到他们如许多词语的时候看到那么多的画面,别的孩子和他相比都和傻瓜差不离而且永远成不了他的玩伴。再者说,别忘了他是阿千的孩子,别的男孩和女孩把他当成无可挽救的劣种,极端藐视他。因此,读书与读别人的思想很快成了卫门唯一的乐趣。

有一次当我望着阿千美丽的眼睛,我曾和她说过话。

“你在假装,”我对她说,“你像只狐狸一样狡猾,对吧?”

阿千并不回答,而是唱了支歌,那支她玩纸飞机时老唱的歌,疯女人的歌谣:

不知是谁,和卫门一起逃走,

流啊,流,慢慢长大……

《天堂之歌》,当然,如果我根据自己努力研究出来的原理替换中间的一些词,天哪,这歌词的意思就明白地多了。

夕蓝和卫门一起逃走,

飞啊飞,他们坠毁了,

飞船的船体冲进这片山区。

没有燃料,星图已被烧毁,

星际航行已无可能

卫门死了,孤零零地一个

怀念着他遥远的家乡而哭泣呀

[注:这首歌最后两句和前次顺便提到的版本是一样的,但所有前面的句子起了微妙的变化。举例说:一行中“shiranu”通常会被认为是“不知道”的意思,但通过我的重新诠释,那现在看来似乎是一个外星人名字的日本化读音——夕蓝。在第二行,我假设oisolo(意为长大)是另一个词ochisoro(意为坠十落或坠毁)的讹误。而且我进一步假定第四行上的kochushimoyake(朝圣者的火焰)是kochuzumoyake(星航图也被烧毁)的讹误。在第三、四、五行,三个词都是有双重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