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群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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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子计算机厂的门厅里挤满了来参观的人。在有机玻璃的门亭里有人正打电话同厂方联系。七年级的同学们也等在门厅里。女教师伊万诺芙娜鹤立鸡群般地站在同学们中间。
“普洛霍罗夫!我是普洛霍罗夫!”一个男人朝话筒喊着,“我从彼尔姆来!您好!乘飞机来的,……谢谢!仪器齐备啦?没有?您满口答应过呀。当然要信任您……等!?不,不行,我不同意。讲妥的十交十货时间,到期就该十交十货……我不问它如何制造,这与我无关,我只想警告您,我哪里也不去,我要宣布绝食,直到你把货物送过来。您看着办吧!”普洛霍罗夫别提多么开心,居然会想出绝食的妙计。他朝七年级学生科斯佳一笑,挥舞着话筒又叫喊起来:“我普洛霍罗夫从来不会开玩笑。我普洛霍罗夫不会放空炮……听好,最后通牒。您把仪器快送到……我用不着通行证。您想哄我到科室,再送我进食堂,我心里有数。这个绝对办不到!”
普洛霍罗夫轻柔地挂上电话听筒,扶着公文包,无缘无故掂着脚,向站在大玻璃窗前的科斯佳走来,问:“嘿,怎么样!”
科斯佳由于受到这位远方来的乌拉尔人的注意,发窘了,他耸耸肩膀反问:“仪器特别复杂吗?”
“不,特别急需。用它测太十陽十光压。”
“我们马上要进厂,”科斯佳说,“能帮您做点什么吗?”
“你是参观的?好,”普洛霍罗夫高兴了,“请你顺路到测量技术科,说我还在大门口,然后你到隔壁去找玛丽娅·巴甫洛夫娜。她这个人心慈口软,有求必应,可惜,这么一来倒常常是应允了却总难以兑现。可怜的好人,恐伯正在难过呢。不信你瞧,她会马上用衣襟兜来馅饼,送给我吃。”
伊万诺芙娜老师听到普洛霍罗夫和她的学生的对话,顿时警惕起来。
“我不准同学去什么测量技术科!”她提高嗓音说,“我的学生只许跟我走,严禁他们擅自脱离集体。”
“我会让您的学生干坏事吗?”普洛霍罗夫吃惊地说,“他到了测量技术科还能看到很罕见的仪器哩。”
“班上同学们能看得到的东西,足够他看了!”伊万诺芙娜顶了他一句之后,便朝着从院里来的一个年轻人走去。
他们寒暄了几句,年轻人便向同学们介绍说,他的名字不好记,他负责程序设计工作,就叫他“程序设计员”吧。
科斯佳告别普洛霍罗夫时对他使了个眼神,便随同学们进了厂。到旋转门前,程序设计员停下脚步,低声告诫大家:“不要各处瞎闯,今天是本厂一个隆重的日子。有一批试验十性十的机器人要进行测验。”
科斯佳盼望参观已久。他将透过栅栏看到电焊喷撒的火花、飞驰在厂房之间的电瓶车,以及工人制造的具有特殊才能的小机器人,这些都能使科斯佳入迷。
程序设计员推动转门带同学进入玻璃长廊。窗外的多层塔架象摩天大楼一般高入云端。
科斯佳挤到他忠实伙伴尼古拉的身旁,耳语说;“这里就是制造机器人的材料库。”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身上也不缺什么材料。”尼古拉说。
科斯佳明知他吐不出好话。
上周,科斯佳认准自己当不了画家,就想成为电十影迷。他的兴趣经常变化,可他并不后悔。因为,每当他迷住一种新十爱十好时,在一开头就预料到长不了,他不会干一辈子。
科斯佳一直猜不出丽达和尼古拉为什么不能谅解他。
情况是这样:丽达是墙报编辑,科斯佳的兴趣一变,就没有人再给她的墙报画画了。科斯佳说,谁都能当他这样的画家,每天做好功课,再模仿《鳄鱼》杂志画上几张讽刺画就成了。丽达可不这样认为,她不信换个人也照样使墙报产生强烈反应。你看,在学校走廊,经常有怒气冲天的同学追赶科斯佳,凭这一点,足能说明墙报的影响。
不过,尼古拉对他为什么要不满意,还真想不出道理来。尼古拉安装了一部手提式收音机,求科斯佳在收音机上画一个漂亮的标志。科斯佳认为收音机十性十能虽好,但造型实在糟糕,怎么装饰也让人看着别扭。尼古拉获得这样估价,当然难免要冒火。
……在配套仓库里,程序设计员拖来个铁箱子摆在工作台上。
箱子的衬里糊着一层聚酰胺树脂纤维,装了一台零件形状古怪的仪器,有彩色电线联结着。
程序设计员取出仪器,介绍说:
“这个沉家伙叫耶利克,是一种实现设计思想的电容器。用大家的话说,就是机器人的脑袋。价值昂贵。”他把耶利克的两条线路接通,问:“耶利克,有趣闻吗?”
“您的提问毫无内容。”
“那就告诉同学们,象你这样的机器人能干些什么呢?”
“我们在工农业、探海和太空等方面能完成最艰险的工作。能承受长时间的高十温十、宇宙射线的辐射。”
丽达端详着耶利克,低声问程序设计员:“我想同它谈几句,可以吗?”
“可以。”
“耶利克,你能讲故事吗?”
“我的贮存器里存有1001个世界各族的民间故事。”
“自己会编吗?”
“输入什么样的故事程序,我就会编什么样的故事。”
身躯高大的伊万诺芙娜弯下腰,凑近程序设计员耳边怀疑地小声问:“用它来讲故事?开玩笑吧?没有更值得往它脑袋里装的材料啦?”
“别忘记机器人是同人一起工作,”程序设计员说,“他能说故事,不仅会活跃气氛,还能使人把它也当作人看待,再说,谁的孩子请不着人照管,还可以请他帮忙呢。”
程序设计员把耶利克放回箱里。这时科斯佳悄悄凑近丽达身边,说:“我又听到你哇哩哇啦地高谈阔论了。”
“老机器才哇哩哇啦地响呢。”
“听清楚,我再不画画了,发过誓的。”
“你总是有前劲没后劲。集邮搞一阵子,搁下了;收集蝴蝶,吹黑管,搞雕塑——全都是热乎一阵就丢开了。”
这时,程序设计员带大家来到机械车间。这里光线柔和,大理石的墙壁。十温十湿度调节器正在工作。大理石的墙壁有什么优点呢?
程序设计员解释说:“车间的机十床十全部程序控制,十精十密度相当高。所加工的零件复杂得沾上一点微尘也会影响质景。大理石的特十性十人人皆知,它不沾一点灰尘。”
长廊外灯火辉煌,身穿白大褂的工人师傅正埋头工作。程序设计员说,参观人员只许在长廊里看机器人的生产过程,不准进入车间。”
“不让进车间?”尼古拉感到非常扫兴。
“因为车间的空气是过滤的。”程序设计员说,“工作人员进车间要先在有闸门的房间里吸净衣服上、鞋上的灰尘。”
“机器人真幸福!”科斯佳羡慕地说,“享有最纯净的空气,又有个聪明的脑袋,敢想敢干,无忧无虑,不象人,要通过种种实践才能认清自己选择的道路对不对。”
“你就用不上实践证明。”丽达单刀直入地揭了他的老底。
科斯佳给说笑了,故意叹口气,认输地说:“好吧,我给墙报再画最后一幅画,题目是:《七年级同学与机器人相会》,不过,你再别贪图大编辑的名气,追求虚名是有害的。”
丽达没有理他,她问程序设计员:“机器人有情感吗?”
“没有,”程序设计员回答,“机器人也是机器,最乏味了。无情无义是它最大的缺陷,它不会受到感动,同时它也不能感动人。它不象人具有天资的差异。它回答问题的那套话,全是我们事前给它设计好的。请看,”他手指着传送带上缓缓移动的一只类似人的骨架、并被固定在钢框上的东西说,“这就是机器人的骨骼,不锈钢的。就要给它装上保持平衡、稳定和具有活动能力的各种‘器官’。”
科斯佳从上衣袋里摸出本子,几笔就勾勒出额上有块大秃斑的程序设计员的长脸,接着又画机器人骨架。当他画整个车间和装配工人时,由于十精十神过于集中,他竟没有发觉落在同学们后面了,伊万诺芙娜的吆喝唤醒了他。
“科斯佳,我要求过,不要象撒豆粒儿似的各跑各的。”
科斯佳合上本子,想跟上老师,但诱十惑力太强了。他一闪身,钻进门楣上标有“闸门”的房间。墙外发动机声大作,从顶棚、墙壁、地板的孔洞十开始呼十呼地往外十抽十气。头发象磁化了似的被吸得根根直竖,浑身衣服也象受水冲涮一般,他简直给吓呆了。
伊万诺芙娜回过头来想看科斯佳跟随着没有,一束夺目的淡蓝色电弧光刺痛了她的双眼。她尖十叫着捂住眼睛。待她松开手,发现面前站着头发蓬乱、狼狈不堪的科斯佳。
“你怎么啦?”
“您走得飞快,追得我喘不过气来了。”
“哪是喘不过气,勇士,是魂不附体!快理好头发。真难看。”
程序设计员手弹玻璃窗等大家静下来。他说,
“我们赶巧正能看到最后这部机器人,大家能看见他那十精十致的‘内脏’如何组装。注意,器官上均涂有颜色。它既防金属氧化,又是识别的标志。装配工人选用‘器官’时,不但根据外形,还可以看颜色……”
“太象新年的枞树啦,花花绿绿。”有人说。
“目前机器人还不会站立,须要固定在钢框上,不过,很快它就能跟据指令到联合包装机去配外壳了。”
接着,同学们看到成排的机器人外壳摆在架子上,外观极象冰球守门员。
“到什么地方把‘瓤’填进壳里吗?”科斯佳问。
“装壳的地方你们不能去。联合包装机把‘瓤’置入两爿外壳里,再进行高级缝合——注上极坚十硬的塑料。机器人装上外壳,就到实验室参加测试。”
“给机器人考试?!”伊万诺芙娜深感意外。
“必须测试。机器人要绝对可靠。稍有纰漏就是隐患。它力量象拖拉机,智能超群,可以解答最复杂的计算。你想,万一控制不住发起疯来,后果会如何。它可不仅毁坏家具……要知道,称它为万能计算机,又称万能博士,可不是无缘无故的。”
“好样的!”科斯佳钦佩地说,“能结十交十上这样的朋友才是最大的幸福呢。”他瞧了丽达一眼,“它什么难题都会计算,什么事都懂,又不会撅嘴生气。”
科斯佳的话,程序设计员没认真听,他想不外是通常的赞美言辞。参观结束了。
“机器人呼吸吗?”尼古拉问。
“当然要呼吸,因此,在它的外壳钻有气孔,细小得只能透气。”
“看东西行吗?”
“看不见东西,它就不值钱了。”程序设计员微微一笑,“它借助墨镜能捕捉物体发出的红外线,再加以记忆,然后就能辨认了。”
“好哇!能呼吸,好眼力,记忆力强,善于思考。我们都十几岁啦,头脑里又装些什么呢?人家怎么也难不住。这才是未来人的样子。在学识上,拿咱们班的优等生丽达也不敢跟机器人比。”科斯佳说。
“很难比。”程序设计员点头说,“他们擅于死记硬背,但他们的知识是死的。”对此,他又开始解释。科斯佳心想:“应当找个机器人单独谈谈。走运的话,采访完再留个亲笔题字,往墙报上一发表,保险引起轰动。丽达也不会再生我的气了。”
同学们围着程序设计员听他解释,科斯佳借此机会溜走了。他向联合包装机那儿走去。他想象着,门上有“严禁入内”的车间内,工人如何给机器人穿衣服的情景。两个车间紧挨着。
把门拉开,他钻了进去,内心极为恐慌。过分紧张要影响思考。他让自己镇定下来说道:“应当学机器人那样不要慌张。”
日光灯照得大厅明亮辉煌。大厅正中摆着一个闪闪放光的钢柜。一条电动传送带贯穿柜身,两端向上十翘十起,分别贴在两面墙壁上。突然,墙壁闪开露出个门洞,在传送带上立着个配有各色器官的机器人缓缓下降。它象地铁乘客那样手扶传送带上的栏杆。
科斯佳跑到机器人跟前,结结巴巴地向它问好。但是,那个家伙并不理睬他。传送带把机器人运到钢柜前,柜壁猛然裂开。科斯佳见柜内通红,一些柔软的桨叶在旋转。机器人进去后柜壁立即合十拢,震耳欲聋的嗡嗡声充满大厅。
声音更加猛烈,钢柜似乎承受不住要暴裂一般。科斯佳忙往门口退缩。嗡嗡巨响一下子就消失了,钢柜那一边的传送带上出现了一个穿红外套的机器人。它漫不经心地扶着栏杆徐徐升上去。由于它身材跟科斯佳一样矮小,就不令人害怕了。
“请等一等!”科斯佳喊道。
机器人转过身来。科斯佳下决心穿过钢柜追上这位万能博士。
他跳上传送带。柜壁闪开一条缝。柜里的空间不大。桨叶从四面八方朝科斯佳打来,他连忙躲闪。一片桨叶把他掀倒,又一片桨叶轻柔地把他按住,接着托起他升了上去。灯光熄灭。一股子醋酸味。熟悉的嗡嗡声响了,声音越来越大。科斯佳想:“这一回算完啦。”桨叶轻巧地翻转他的身躯。喊救命也不妙,万一伊万诺芙娜跑来,再从车间找来爸爸,……他没有喊,直到他将失去知觉时才喑哑地叫了声:“十妈十呀!”
不过,他的呼叫象一滴墨水被粉笔吸十入一样,湮没在十陰十暗之中了……
有测试台的实验室里清洁、明亮。铁路槽车般的蓝色冰箱,已为机器人备下-150℃的低十温十,橙黄色的烤箱早就升十温十到200℃。
围着透明栅栏的碟状平台上空,悬垂着吊钩。栅栏外有张长桌,桌上摆满鲜花。这是为上级领导准备的。
应试的五个机器人,沉着稳重地站在总设计师面前。
“究竟怎么回事?”总设计师发觉一个机器人肩上有擦伤,他质问娜佳。
娜佳一直在后悔,不该同意当总设计师的助手。他太十爱十吹十毛十求疵,常常为一些琐碎小事,如机器人肩上落点灰尘,实验室灯光不强(但娜佳已经把全套照明设备都使用上了),桌上花多笔记本少等等,而把娜佳连连责备。
总设计师离开机器人几步,眯缝着眼睛喊道:
“真不象话!完全是一模一样。哪怕涂点颜色,画上条纹斑点也好啊。咱们的工艺美术师们脑袋里都想了些什么!请你明确给他们规定下。现在叫我怎么区别它们呢?”
“给挂上号码牌……”
“牌儿、牌儿,那将碰得叮当乱响。”总设计师气呼十呼地倒背着手,朝前探出刮得发亮的秃头,朝坐着上级领导和专家们的长条桌走去。
程序设计员走到满脸丧气的娜佳身边,帮忙给机器人挂号码牌。接着,他们命令机器人站到平台上。程序设计员来到十操十纵台前,娜佳高声宣布:
“机器人将按指定程序进行物理和智能两方面的测验。项目:振动、旋转、摇摆、高十温十、低十温十,以及程序中最后的一项:显示具有百科全书的知识水平。”
娜佳手一挥,程序设计员便按下“振动”的电钮。
站着五个机器人的平台急剧抖动。机器人立刻象冻得发十抖那样哆嗦起来。腹部的塑料牌发出牙齿打战般的脆音。
一声凄惨的呼喊,不知从哪位机器人的电子腹中产生出来:“哟!我的十妈十呀!”
专家们面面相觑,迟迟疑疑地相互探询:
“您可曾听到了?”
“一定是受了什么干扰。”
“您意下如何?”
“我认为,这是颤十抖所致,会不会是……”
但是,这种动人心弦的呼喊没再出现,领导和专家们也就把心放下了。
平台的抖动结束,娜佳又宣布:“对‘小脑’系统的测试开始。”
平台飞快旋转起来。万能博士们为了站稳脚跟,极力岔开双十腿。后来,终于被离心力抛出平台,一个接着一个,咕咚咕咚撞在透明栅栏上。它们落到墙根,便两眼发直地躺着不再动弹。只有那个挂着一号牌子的机器人,好象找到了窍门。它开始是趴在旋转的平台上,接着就向平台中心爬。爬到之后便摊开手脚,一直坚持到测试台旋转停止。
专家们给这个机灵鬼热烈鼓掌,兴奋地说:“妙哇!”
“为什么只有它知道住中心爬?这是什么道理?它的构造与众不同吗?”
总设计师干瞪两眼,望着程序设计员。程序设计员手捂着胸口说,“老实讲,这种动作,我们根本就没有编入程序。”
专家们一下子全站了起来,一齐惊呼:“啊——啊?”
总设计师再一次往平台上面望去,发现那个机器人居然在娜佳下达起立的指令之前,主动地站了起来,一面踉踉跄跄地走着,一面拍打膝盖、腹部上的尘士。
“很讲究清洁呢……”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程序设计员难过地捂着前胸,等待总设计师裁决。但是,总设计师排除干扰,命令娜佳继续进行测试。
娜佳命令还在墙根躺着的机器人起立,回到测试台站好。她宣布:“摆十动测试开始!”
测试台不住地颠簸起来。机器人为控制身十体重心,只好不断蹲下、起来。然而,一号机器人把胳膊一扬,竟蹦到台下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它可是马戏十十团十十订的货?”一位专家问总设计师。
“看您,问题提得太古怪啦!”总设计师生硬地回答道,“这么复杂、稀罕的一流产品当中,就不能有废品吗?把废品送到冲压机十床十毁掉就完啦。”
“这么处理够残忍的!”有位专家对机器人动了侧隐之心。
“根据规定,出了十毛十病的机器人必须立即销毁。”总设计师边说边让程序设计员放下吊钩,吊走有十毛十病的机器人,毁掉。
吊钩缓缓落在“逃亡机器人”身旁。不料,它猛一跳,象被蝎子螫了似的,连喊带叫地抱住它那颗安装得牢固的脑袋,狠命往下摘。
总设计师捂着腮,象牙疼似地一脸苦相。
娜佳知道总设计师十分羞愧。她忙抓过来吊钩去钩机器人背上的专用吊环。没想到机器人闪身躲开,便沿着透明的围墙奔跑起来。
程序设计员迎面扑了上去,喝道:“万能博士,站住!”
发了狂的机器人没有听从指令。程序设计员便伸出脚想绊倒它。非常意外,它竟然会从腿上一跃而过,逃回自己“伙伴”那里,混在一起,木然不动了。
测试落个如此结局,使总设计师十分忧愁,他离开条桌,向站立着机器人的平台走去。到了栅栏前,他让娜佳快些钩住一号机器人。
手执吊钩的娜佳惊诧得两眼发直。到她弄明白了总设计师的指示后,才吞吞吐吐地说:“我怎么也找不到它……”
“你说什么?你找不到它啦?”总设计师用手指点挂一号牌的机器人惊奇地问。
“那可不是它。”娜佳说
“凭什么不是呢?”
“您往这边走过来的时候,机器人就把牌子全都调换了……”
程序设计员发火地说:“请您不要总说些不着边的话,我们没编这样内容的程序。”
“我亲眼看见……”
“肯定是幻觉。”总设计师劝娜佳放心地工作,别激动,把一号机器人赶快吊走吧。
娜佳刚想动手执行总设计师的指示,突然,三号机器人把自己和别人身上的塑料牌扯下来,一甩手全扔到栅栏外了。
“它在营救同伙!”娜佳大叫一声,松开了手中的吊钩。
“您千万不要十胡十思乱想!”总设计师用恳求的语调说,“请您不要对自己失去控……”
他的话没有能够说完。他见到从娜佳手中滑脱出去的吊钩撞了第一个机器人的后背,接着又把第二个撞了一家伙,可是,第三个似乎很有“先见之明”避开了那个沉重的铁家伙。
“抓住它!”总设计师大喝一声,娜佳赶紧钩住有“预见”的机器人,然后,朝程序设计员一摆手。
程序设计员按“升起”电钮,吊钩就把手舞足蹈的机器人提向顶棚。
“必须查明肇事者。我很清楚,你们当中有一个乱编程序的人,想让咱们丢丑。竟敢开这种玩笑,我决不饶他。”
“同志,总设计师同志!”娜佳叫道,“我总是感觉塑料壳里有人。我觉得……”
“我的感觉同你根本不同!”总设计师固执地说。于是,他把领导和专家们请到隔壁清静的房间里。
当程序设计员和他的同行们返回实验室时,发觉吊钩上的机器人不见了,吊钩已经垂落下来。栅栏里其他机器人也无影无踪。
后来,在门旁找到一个“脸”朝下趴着的机器人,它听到“起立”的指令,马上爬起来,问它那群机器人的下落,它慢吞吞地说:“直奔西北方向去了。”
“什么时间?”程序设计员问。
“十三点十分离开的。”
“把十三点以后的记忆十交十待出来!”程序设计员发出指令。
机器人十体内传出咝咝啦啦的声音,很象磁带倒转,回忆开始了。
“喂,小伙子们!快把我从这倒霉的钩子上弄下来。”
“不会!”众机器人异口同声地说。
“你们到十操十纵台,把‘降落’的电钮按一下。”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嘿,怎么能一块儿全下手哇。由一个人按。干脆,左边那个,你按。”电动机的嗡嗡声。“真是一些好小伙子。咱们赶紧趁这个机会溜。别等着把咱们全塞十进烤炉炼成焦炭,弄进冰箱也得变冰棍。”
“我们冷热不怕!”众机器人齐声回答。
“或许能开走它吧?好!喂,伙伴们,快上电瓶车的车厢里去。”
“太高。”众机器人齐声说。
“靠边上的那个,趴下。你给我们当个梯子用用。”
践踏铁皮的声音,渐渐远去的电瓶车发动机声……短时间的沉静,又出现程序设计员的问话:
“那些机器人哪儿去了?”
“奔西北方向去了。”
“停止回忆!”程序设计员发出命令后,责备地望着自己同行。
“没编过这样的程序!”众程序设计员也象机器人那样齐声说。
“我也一直这样讲,”程序设计员两手一摊,“非常遗憾,谁知怎么搞的,没有人相信。”
同学们坐在丁香树从的荫凉处,等候伊万诺芙娜把科斯佳找回来。
突然,传来砾石的沙沙响声,机器人开过来一辆轻便电瓶车,停在同学们面前。
大家惊讶地站了起来。司机身后的车厢里还立着三个机器人。
机器人司机跳下车直奔尼古拉。尼古拉紧往后躲。司机躬身低垂密封式头罩的大脑袋。
“您有何贵干?”尼古拉茫然不知所措。
“什么有何贵干?!你把我脑袋拧下来!”机器人焦躁地喊着。
“我实在不理解。”尼古拉慌乱地说,又扫视同学一遍。
“快动手!”机器人着急得直跺脚。
“您如果考虑真有必要这样做的话……”尼古拉小心翼翼地抱住机器人冰冷的脑袋。
这时,鲁莽的符拉迪克却照准机器人后背猛击一拳,厉声喝道:“滚你的吧,臭机器人!走开!我们拧下你的脑袋,该有人批我们破坏机器啦。快滚开,十爱十去哪儿就把车开哪儿去吧。”符拉迪克推搡着机器人司机。
机器人返回车上,握住十操十纵杆,朝静下来的同学喊:“有什么了不起的!不求你们。”
“你怎么这样跟它说话呢?”丽达不满意地说,“别忘记你是人啊!”
“你让我跟它称兄道弟吗?”符拉迪克反驳说。
丽达走到电瓶车跟前,兴致勃勃地打量着机器人,扭头说:“称兄道弟当然没必要,不过,我们总该比机器人更有教养。”
电瓶车在工厂的废品堆前停住,司机首先从车上跳下来,然后命令其余机器人下车。
四个机器人把茂密的牛蒡草踢得东倒西歪。沿着院墙大步流星地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