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告诉你如何干吗?”老乔治问。
“我知道,但我还不理解其中的机理。可惜,这一方法对成十人不适用。”
“你试过吗?”
“广泛地试验过了。”这番话好似关闭了最后一道铁门。
“你能详细谈谈这个方法吗?”
“能,但我不讲。也许我是我那个时代的产物,但这件事的唯一安全的避难所就是保密。我已经有过不少痛苦的经验了。”他们等她说下去,但她没有详谈。
小乔治站起身收拾饭桌。他伸手拿起一个碟子,又停住问:“你干嘛告诉我们这一切,麦丽莎?”
“这还不清楚吗?”她双手一屈,搁在膝上,恢复了那种无限耐心的姿态。“噢,当然罗,你没有和我一样的经历,怎么会清楚呢?
“父亲去世后,我在雅典又逗留了一些时候——我说过那是我们居住的城市吗?那里好多人认识我,他们诧异地谈论我为什么长不大。有一些巫师开始仔细地打量我。我还算聪明,离开了雅典城。我无法帮助他们,也不愿意作为囚犯而死去。
“不久我就发现我回避不了自身的根本问题。不少人家表示愿意接纳健康的孩子,特别是多干活的孩子。但是几年一过,人们就会发现我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一点也不会长大。怀疑导致恐惧,恐惧招来麻烦。我学会了判断,懂得何时应该转移。”
小乔治将一只盘子放在桌上,掀掉盖着的纱巾,里面装的是一块巧克力夹心蛋糕。任何时代的儿童都一样。麦丽莎一见蛋糕便眉开眼笑。
“貌似孩子——实是孩子,麻烦真多。特别是现在,你不能找工做,也不能租房住,更不能申请一张驾驶执照。你一定得属于某个人,一定要去上学。不然那些十爱十管闲事的政十府官员就会来找你麻烦。为应付现代档案记录,你还不得不在纸上编一套可信的故事,这可越来越难办到了。”
“照我看来,”小乔治插话说,“你最好转移到不发达国家去。非洲,或者南美,那里麻烦会少得多。”
麦丽莎作了一个怪相。
“不,谢谢你。我早就学会同生活水准最高的人呆在一起。有些麻烦也值得……NurwerinWohlstandlebt,lebtangenehm.你知道布莱希特吗?”
她失去了谈话兴致,着手“消灭”一块蛋糕。
“晚餐太美了,多谢。”她文雅地用餐巾擦擦嘴唇。“我还没有答完你的问题呢。
“我告诉你们这一切,是因为我又该转移了。由于我呆得太久,斯图尔特一家已经不欢迎我了。我的档案已对我无用—一事实上,档案只会替十我添麻烦。按照我的惯例,我将新编一套生平,然后把它塞十入某人的文件夹里。我觉得这次还是诚实为好。”
她望着他们,期待着什么。
“你是想让我们帮你进入另一家收养你的家庭吗?”小乔治问道,尽力想克制自己惊讶的声音。
麦丽莎低着头,看着眼前那只空空的水果盘。
“乔治,你真是个呆子,”梅异常热烈地说,“还不懂吗?她在要求我们收留她。”
乔治大为惊愕。
“我们?嗯,可是我家没有陪她玩耍的孩子呀。我的意思——”他刚想唠叨,突然又闭住了嘴。麦丽莎头也不抬。乔治看看自己的妻子,又看看自己的父亲。显然,他俩已经走在他前面,拿定了主意。
“我看可以考虑,”他补充说。
姑十娘十终于抬起头来,眼眶饱含十着泪水。
“噢,请收下我吧。我会做家务,从不吵闹。我一直在考虑——也许我不大十精十通历史,但我的确知道人们在不同时代、不同地方的各种生活方式。我懂得多种语言。兴许我能帮你搞好中世纪研究。”她的话滔十滔十不十绝。
“而且我还记得我父亲的一部分试验情况,”她对老乔治说,“也许你在生化方面的造诣使你能找出他失败的地方。我知道他在某些方面是成功的。”乔治听得出姑十娘十几乎是在乞求。他再也忍不住了。
“爸爸,”他故作镇静地问。
“我认为我们能够相处,”老乔治慢吞吞地回答,“对,一定能和睦相处。”
“梅?”
“你了解我的回答,乔治。”
“那么,好吧,”还未完全摆脱惊愕的乔治说,“我想就这么定了。你什么时候可以搬进来啊,麦丽莎?”
即使麦丽莎作了回答,但她的声音也会被一阵椅子的碰响声和她俩幸福的欢闹声淹没了。梅一直盼望有个孩子,乔治心中明白,这样做,兴许对她有益。他试探地朝父亲一笑。
梅还在热烈地拥抱麦丽莎。越过妻子的肩,乔治发现孩子泪流满面。刹时间,乔治从孩子的脸上搜寻到一种惆怅的表情,她似乎已在计算这一独特的插曲能延续多各。很快地,她这种惆怅的表情又被一阵幸福的热泪洗刷殆尽。乔治禁不住朝自己的新女儿微笑起来。
孩子坐在树下,双手落落大方地搁在膝上。她抬起头,望着乔治老头走过来。一年来,他走步已添了困难;年迈不容掩饰地使得他身板僵硬,步履瞒珊。老乔治是个高傲的人,但他决非傻瓜。他小心翼翼地弯下腰,坐在一个树墩子上。
“你好,爷爷,”她略带十温十柔地打招呼。老乔治知道她觉察到自己情绪不佳,所以在谨慎地开导他。
“莫蒂梅死了,”只有一句话。
“我早就担心他会死的,对一只白鼠来说,他的生命也不算短。作最后一次血样检查时你没了解到什么吗?”
“没有,”他疲乏地回答,“只有正常衰竭所产生的产物,年迈而死。当然我可以大加渲染,但实际情况就是这样。我弄不懂,为什么过了这几个月,他会突然衰老,所以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他们一声不响地坐着,麦丽莎仍然相当耐心。
“你可以给我一点你的药。
“不能。”
“我知道你有剩余的——不过是你谨慎罢了。你在森林深处度过那么多时间,不就是为了它吗?你在配制你父亲告诉你的那玩意儿。”
“我早就告诉过你,那玩意儿对你没用,你也曾答应不加追问。”她义正辞严,但没丝毫责备之意。
“你不想在某个时候能长大成十人吗?”他终于问。
“假如你知道自己将在两星期内被人谋杀,你愿意去当世界的皇帝吗?不,谢谢你。我将满足于现状。”
“如果让我们研究一下你那药剂的成分,我们兴许能摸索山一种方法,使你既能长大成十人,又能长生不死。”
“我并不能真的长生不死。这就是我不想让许多人知道我和我的方法的原因。某个嫉妒的傻瓜会出于憎恨,给我的脑袋泡一颗子弹……我能抵抗疾病。我曾经复长过一只手指——化了四十年时间。但我抵挡不住剧烈的损伤。”她弯起双膝,保护似地抱起来。
“你必须明白,我的抵抗能力是预防十性十的。我学会了预测危害,尽可能躲避它。我体内的抵抗能力是以一个孩子的身十体结构和生长因素为基础的。有趣的是伤口愈合了,人却没有同时长大。某些腺功能一旦占据主导地位,事情就无可挽回了。
“就拿牙齿来说,它们的健康是有时间十性十的,也许能啃五十年骨头。我这副牙坏过一次,我只好拔掉,等了许多年才长出一副新牙,而且很痛。打那以后,每顿饭后,我都漱口刷牙,以防腐蚀;我再也不用去找牙科医生,更不必尝牙钻的滋味。这样,每二百年我才经受一次换牙的苦恼。”
像她这样谈论百年计划犹如谈论学期安排,使得老乔治大为震惊。这番话竟出自一个坐在树底下紧抱双膝的小女孩之口。怪不得,她从不主动谈论自己的年龄和过去,除非有人直接问她。
“我也懂得不少生化知识,”她继续说,“现在你一定看出来了吧。”他勉强地点点头。“我研究过你称之为药剂的那玩意儿,我认为我们目前掌握的生物或化学知识还不足以解释它,更加没有办法改进它。
“我只懂如何维持童年,这与返老还童是两回事。”
“你不渴望长大吗?你自己说在别世纪做个孩子有很多麻烦。”
“是麻烦。可这是我仅有的宝贝,我不忍心拿它冒险。”她前倾着身十子。下颌靠在膝头上。
“告诉你,我曾招募过其他孩子,那些我喜欢的,我认为可以永久为伴的孩子,但没多久,一个个都咬上了你刚才所放的诱饵。他们决意要‘长大一丁点’。好哇,都长大了,现在全死了。我还是要玩我这一套孩儿把戏,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在学校一遍又一遍地炒冷饭,十浪十费时间,你不在乎吗?周围除了孩子还是孩子?真正的孩子?“他不无恶意地强调问。
“十浪十费什么呀?时间嘛,有的是。你一生中究竟有多少时间是实实在在地花在科研上的?又有多少时间是花在打报告和乘车上班的路途中的?福斯特夫人给‘捣蛋’学生训话又用了多少时间?假如她平均每天有五分钟花在工作上,就算幸运的了。我们每个人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应付日常琐事中度过的。反之,倒会与众不同。
“再说,我不在乎同孩子打十交十道,我喜欢他们。”
“我实在弄不懂,”老乔治有点茫然地说,“你怎么能同比你年轻得多的小孩打成一片?你怎么能表现得同他们一模一样?”
“你把次序弄颠倒了,”她轻声地说,“他们表现得同我一样。所有的孩子都是永生的,直到他们长大成十人。”
她停顿了一分钟;等待自己的话发生作用。
“我想问问爷爷你为什么认为我渴望长大?”
“人生尚有别的欢乐,”他终于说,“比孩于的喜悦深刻得多。”
“你是指十性十生活吗?我知道你的含意。不过,什么使你相信像我这样年纪的姑十娘十一定是处十女呢?”
他尴尬地举起双手抗议,似乎要挡住这些不堪入耳的话。“等一等,这可是你开辟的话题,他固执地说。”看着我,我不漂亮吗?一副好牙,没有雀斑,没有明显缺陷。不是吗,像我这样的姑十娘十在某些社会阶层里真是做妻子的第一流材料;尤其对那些平均寿命低于三十五岁的地区是这样——人类有史以来大多数时候都是只能活这个岁数。少年禁欲和晚婚这些人们引以为荣的东西都是近代社会的产物。“
她轻蔑地瞧着他。
“我有过自己的情十人。说实话,我很喜欢他们,就像他们喜欢我一样。干这类事,不需要十性十成熟,只要神经末梢敏十感一些,并也知道一点这方面的知识。当然,我的男朋友们见我不能成熟,都很失望。但我们有过欢乐的时刻。
“自然,作为一个女人而生活是美好的,各种内分十泌能使人肆无忌惮。但是对我来说,十性十不是动力,十性十只是同人们联系的另一途径。我已经意识到与别人生活在一起的需要,但是,这种生活不能因为要人经常搔一下痒处而复杂化。假如不用靠别人就能独立生活,天晓得,我的生活会简单得多。我当然不必受十性十欲的驱使寻找伴侣了。你想,生活还会有其他的目的吗?”
究竞还有什么?老乔治苦恼地寻思。再试一下。
“你晓得梅的情况吗?”他问道。
“关于她不能生孩子的事?当然,一开始我就一目了然。你认为我能帮助她,对么?可惜,我不能。这类情况我懂得不多,甚至比莫蒂梅的死因知道得还要少。”
停顿。
“对不起,爷爷。”
沉默。
“真对不起。”
沉默。
一辆汽车从远处朝房子开来,声音越来越近。小乔治回来了。老人站起来,动作缓慢、僵硬。
“晚饭就要开了,”他边说边转身朝房子走去。“别呆得太晚,你知道你十妈十十妈十不喜欢你在森林里玩。
这孩子坐在长凳上,双手落落大方地搁在膝盖上。室外冰冷的雨点十抽十打着画有图案的玻璃窗。玻璃上耶稣殉难的画面在雨夜的衬托下,显得十分柔和。麦丽莎一向酷十爱十教堂,在这个充满变迁和死亡的世界里,教堂是人们熟悉的避难所,是那些经过战斗的善良人的休息场所。在这里,他们养十精十蓄锐,准备再次投入与充满敌意的世界相对抗的新战斗。
她与福斯特一家相处的日子已经到头。尽管发生了不可避免的口角,她还能带着美好的记忆回顾以往的岁月。最使她伤心的是,第一个晚上在此地就餐时她所作的推测最终证明是如此准确。她一直希望会有那么一次,自己对人十性十的玩世不恭的评价是错误的,因而福斯特一家会让她再多享受一年、甚至一个月的幸福生活。
情况是在老乔治第一次小中风之后变坏的。骂人话最多的要数小乔治(老人无法让麦丽莎帮忙,只得作罢;也许这下激怒了小乔治)。麦丽莎能说的说了,能做的做了,关系仍然十分紧张。无论在照片上或是在人们的记忆中,五年内她丝毫未变—一仍然是一个健康的,处于青春早期的女孩子。仅仅是她的存在,对老人在死神的面前日益衰老就是一种讽刺。
如果小乔治能有点自知之明,他兴许不会对姑十娘十如此凶狠(不过,她早已料到这一后果)。他原以为是梅朝思暮想地要孩子;实际上在他的潜意识中,对这种较为低级的长生不死的形式的愿望更为强烈。带着这样的情绪看问题,就觉得他们这个无嗣之家显得空空洞十洞。梅对姑十娘十耿耿于怀,因为她使自己又一次意识到,随着年月的消逝,自己的美貌也在消失。像很多女人一样,梅自然估计到每过一年,自己的魅力也就失去一分。
小乔治开始跟踪麦丽莎进入森林。要不是出于清怒和绝望,他怎么也不会做出如此鬼鬼祟祟的行动。他找到了她暗藏着的宝贝,从每种药剂里挑出一点样品。这当然对他无效,也不适用于他父亲;因为这些药剂极怕光(这是她父亲的独特发现,也是麦丽莎严加保护的秘密)。没等样品拿到实验室化验,其一连串分子结构便被破坏,变成一锅由普通有机物构成的无用之汤。
这次偷窃差点要了麦丽莎的命。直到她腹部突然痉十挛起来,她才开始怀疑。在她漫长的历史中,类似情况只发生过两次——两次都是因为饥荒。惊慌之中,麦丽莎一头钻进树林,收集并调好草药,放入一个十陰十暗的地洞,酿制两天,直至成熟。在此期间,她自己守在洞旁睡觉。痉十挛减轻,惊慌也随之消失。她回到家里,发现老乔治第二次中风了。
梅正大发雷霆——为什么,姑十娘十无法知道,因为家里人都不同她讲话。小乔治早就不理睬她了。麦丽莎走进自己的房间,考虑着所发生的一切,然后准备出走。当她踮手踮脚地走出后门时,她听到小乔治正在轻声打电话。
她接通了邻家一辆汽车的电门,向市里开去。经过家门时,她看见几辆小汽车驶进福斯特家的汽车道。接着,从车里钻出几个杀气腾腾的男人。古罗马时代,麦丽莎曾多次藏身于街旁的小巷里,以躲避巡逻队长的耳目。眼前这些人也许是中央情报局或联邦调查局派来的。要不然,就是以其它缩写字母为牌号的机构派来的。这种人隐姓埋名,干着不可告人的勾当。总之,她一眼就看出他们的底细。她及时离家,真是太明智了。
没有人会在一个孩子失踪时去检查汽车是否被盗;所以麦丽莎还有时间可以行动。到了市里,她把汽车丢在离公共汽车终点站不到一条横马路的地方,然后大模大样地在车站买了一张去伯克利的单程票。她是第一批上车的旅客之一。她装出一副小女孩腼腆的样子,向司机询问,汽车是否真去伯克利。当司机转身同调度员为某件公事争执不休时,她又悄悄地溜下了车。
设下了这个圈套后,她又不慌不忙地朝另一方向离去。最好在哪里藏一下,至少等到天明,然后不坐车,步行转移到别的地方去。当今世界,很少有人行走一千英里;但是,这种经历对麦丽莎已数不胜数。
“我们要关门了,孩儿,”一个十温十和的声音在麦丽莎背后响起。她突然想起自己的伪装,知道那声音是在同自己讲话。她转过身,发现一位神父朝她走来。他的长袍微微晃动着。“快半夜了,”他微笑着说,“你该回家了。”
“哦,神父,您好。我没有听见您进来。”
“一切都好吗?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
“我姐姐在前面街上的商店里当服务员。爸爸让我陪她回家。现在我该去接她了。刚才进来是想躲躲雨。谢谢。”
麦丽莎的笑容十分真诚。她不喜欢撒谎。但为了不暴露真相,这是必要的。很难想象将会有多少人寻找她;她也无法估计多少人会相信福斯特一家的话。这时,神父朝她投来回敬的微笑。
“那好。不过要当心呵,孩子。如今街上对谁都不安全。”
“从来就没有安全过,神父。”
过去,麦丽莎经常化装成男孩经过大街。至于安全,她知道男孩女孩没什么两样。
尽管她不愿多想,但那些巡逻队长使她感到担忧。既然有那么多人闻讯而来,说明小乔治的话至少打动了某个重要人物的心。
幸亏,她未留下任何足以证明她身分的证据、小乔治偷去的药剂样品早已化成无用的汤水;梅所能拿出的有关她的照片和记录只包括八年历史。一个姑十娘十在八年内形貌不变的情况虽然不多,但也并非不可能。
如果大家能理智地对待这条新闻就好了。麦丽莎不过是个畸人,是个晚发育者,是个冒牌的艺术家。福斯特一家之所以心神不安———这一点无可置疑——一是因为老乔治的缘故。人们不应该过分相信他们一家的话。
麦丽莎只有听天由命。她最大的希望是他们弄不到她的指印(在出走前,她擦净了她房里的所有物品)。她永远不能与官僚机构比长寿——如果美国政十府对她有成见,问题就严重了。
噢,对了。在今后相当一段时间里,她不能再用实话来换取人们的同情。
雨小了,变成十毛十十毛十细雨。该找个地方过夜了。雨水使她新修剪的头发变得凌十乱不堪。身上穿着的垒球服也湿十透了。她浑身发凉,累得要命。
麦丽莎打起十精十神回忆往事,回忆被千年历史所冲淡了的第一个真正的童年。她想起了头披金发,身材丰满的亲生母亲。蜷缩在母亲的大十腿上多么十温十暖,多么安全。那一位早已消失;还有后来几百个母亲也随着岁月的消逝不告而别。那是无可挽回了。
前上方,大街另一边,一张电十影广告牌透过蒙蒙细雨闪闪发光,映出诱人的黑体字:
沃尔特·迪斯尼
三部曲
长时间的节目
为所有年龄的孩子服务
那是我的写照,麦丽莎自言自语。她在沿街水沟边滑了一下,顺斜线穿过大街,不时地朝两边来往的汽车张望。她拿出钞票,伸向售票窗。然后,她暂时将风雨和寒冷抛在脑后,满心感激地一头扎进了电十影院里十温十暖的黑暗之中。